第57節(jié)
陳大壯想,他這輩子是栽在這臭婆娘身上了。 為了一個利用自己傷害主上的女人去死,他覺得自己實在太孬也太不是東西了,可想著過去那幾個月的甜蜜生活,滿心悲涼之下便又只剩下了無怨無悔。 他閉了閉眼,再次用力磕了個響頭,聲音嘶啞地說道:“白先生,求您饒她一命,我愿意替她……” “我喜歡的是常興哥!我是為了替他報仇才嫁給你的!你這個傻子,你——”雪娘說不下去了,她終于捂著臉失聲大哭了起來。 陳大壯一愣,心里突然好受了一些,她還會為他而哭,這說明她心里其實也并不是那么無情的吧? 這時,不遠(yuǎn)處突然響起一個冷冽的聲音:“秦爺有令,此婦人勾結(jié)外敵,謀害老夫人與季姑娘,罪不可恕,明日處決!” 眾人聞聲望去,便見一位面容英武,氣質(zhì)卻頗為嚴(yán)肅古板的男子負(fù)手而來。這男子就是冷暮,他從不遠(yuǎn)處秦時的房間里出來,所說的話顯然就是代表了秦時的意思。 陳大壯頓時臉色大變,然他還沒來得及哀求,一旁剛回過神來的秦母已經(jīng)急急地尖叫道:“不!別傷害她!” 她懷里的秦臨頓時不解地抬起紅彤彤的雙眼:“娘?” “別傷害她,確實是我對不住素琴母子,她要替他們報仇也是應(yīng)該的……”秦母流著淚,愧疚又痛苦地捶著胸口哭了起來,“是我,是我做的孽……你們別傷害她,該死的是我,是我!” 眾人皆是一愣,白羽恐她病發(fā),趕忙道:“大娘莫要激動,我們聽您的就是!阿時那里我會去勸他的,現(xiàn)在……來人,先把這女子押下去關(guān)起來,莫傷她!” 冷暮也是知道秦母身體情況的,見此微微擰眉,卻也到底沒有說什么。 秦母這才稍稍冷靜下來。 一旁村人們雖心有好奇,但并不敢多問,很快便帶著雪娘下去了。阿濃幾人也趕緊扶著秦母回了房間。老太太遭受了一番驚嚇,臉色十分難看,又因想起了往事,她的情緒也很不穩(wěn)定,阿濃見此便吩咐玉竹去廚房熬了一碗安神湯來。 秦母喝完湯之后精神稍稍好了些,只是眼底的愧悔與痛苦仍是如同濃墨一般無法化開。 “娘……”秦臨滿眼擔(dān)心地揪著母親的衣角,想問卻又不敢問。 秦母回神看著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睛發(fā)紅的同時忽然又顫抖著笑了一下,輕聲喃喃道:“阿臨莫怕,娘……娘沒事,娘只是……” 她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猛地閉上眼,像是在平復(fù)心情。好半晌,她終于含著淚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秦臨的臉。然后,她抬頭往屋外看了看,問道,“阿時呢?” 不敢在這時告訴她秦時受傷的消息,以免刺激到她,白羽斟酌了一下,答道:“村里出了一些事情,他眼下有事在忙,想來一會兒就能來看您了。” 秦母有些失望,但也沒說什么,只點點頭,將目光落在了阿濃身上。 “阿濃,你過來?!?/br> 秦母從前都叫她“兒媳婦”,這是她第一次叫自己名字,阿濃愣了一下,片刻才走上前:“大娘?!?/br> “那些人有沒有傷害你?你這傻孩子,往后可莫要再這么做了,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辦呢?”秦母拉著少女的手嘆道。 她的眼底是一片從未有過的清明,神色也不再像前些天那般偶爾還會露出茫然之色,看起來已徹底與常人無異,這本該是好事,可阿濃心里卻不知為何莫名地突了一下。但這古怪的感覺只是一閃而過,少女來不及多思,忙輕聲答道:“我是看出他們不敢傷害我方才那么做的,大娘莫要憂心,我沒事的。” “那就好,只是往后還是要先保重自己,切莫再這樣做了,???”秦母這才松了口氣,而后又拉著阿濃說了幾句貼心話,最后才轉(zhuǎn)頭對白羽道,“那個姑娘,記得轉(zhuǎn)告阿時,叫他千萬別為難她。” 白羽還沒回答,秦臨已經(jīng)忍不住了:“娘,到底怎,怎么回事?” 秦母沉默,眼中又露出了悲苦愧疚之色。 “罷了,以阿時的脾氣,若不告訴他真相,那姑娘的性命只怕……”許久,她終于深吸口氣,艱難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原來當(dāng)年秦母帶著兩個孩子來洛州尋親的半路上曾被貼身丫鬟偷去全部盤纏。沒錢便沒法子繼續(xù)趕路,母子三人因此流落窘境,過了一段很是艱苦的日子。彼時秦臨剛剛出生幾個月,秦時雖已經(jīng)十三歲能出去打工了,但秦母哪里舍得把所有擔(dān)子都丟給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長子呢?于是她逼著自己放下了從前富家太太的架子,像普通婦人一樣為生活奔波了起來。可她自幼出身富貴,不愁吃穿,除了做點繡活拿出去賣,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么…… 母子三人的處境越來越狼狽,就在這時,他們遇到了雪娘口中的琴姨。 琴姨名喚素琴,是城中某大戶人家當(dāng)家主母的陪房嬤嬤,與秦家人相識于一場意外——那場意外讓素琴險些摔壞主母送人的珍貴禮物,幸而在路邊陪母親賣帕子的秦時及時出手,她才得以避開一場重罰。 素琴因此十分感激秦家母子二人,后又發(fā)現(xiàn)自己與秦母際遇相似,性子相投,便漸漸與她成為了知心姐妹。知道秦母家中的窘迫情況之后,她想法子讓自家主母選了秦母給剛出生的小少爺做奶娘。 奶娘算是短工,無需賣身為奴,月俸也高,秦母十分感激她,兩人關(guān)系因此越發(fā)親近了起來,而秦時和素琴的獨子——當(dāng)時已經(jīng)十六歲的常興也因此成了好友。 誰料世事無常,府中的男主人竟對容貌秀美的秦母產(chǎn)生了興趣,暗中引誘她。秦母大驚之下斷然拒絕,可那男主人是個卑鄙之人,見此竟拿兩個孩子威脅她。秦母驚懼交加,又想起素琴與她說過府中主母是個極為善妒之人,曾暗中弄死過不少攀附丈夫的女子,終是決定連夜逃跑,繼續(xù)去往洛州尋親。 然那時她剛做了小少爺奶娘沒多久,還沒有拿到月俸,根本拿不出足夠的路費……走投無路之下,秦母只得故作妥協(xié),與男主人虛與委蛇,哄他送了自己一只金手鐲作為定情信物。 拿到手鐲的當(dāng)晚她就收拾了東西準(zhǔn)備連夜逃跑,因顧念著與素琴難得的姐妹情分,走之前秦母去了隔壁素琴家與她告辭——素琴丈夫早逝,帶著兒子常興住在主家外院下人住的大院子里。秦母進(jìn)府做了奶娘之后,也帶著一雙孩子在這里住了下來。 沒有人比素琴更了解自家主母的性子,遂知道這些事情之后,她立馬拿出了自己部分積蓄給秦母,要她拿著錢趕緊離開。 常興身子不大好,時常要吃藥,秦母知道素琴自己也沒有什么積蓄,自然不肯要這錢,二人推搡了一番,最后秦母收下了一小部分當(dāng)做留念。 姐妹二人告完別之后,秦母便回了自己屋,可誰想一進(jìn)門她竟看到了喝得醉醺醺的男主人! 男主人被秦母吊了幾日胃口,心中早已難耐,這晚喝了酒之后興致更濃,竟按捺不住偷偷地摸到了外院里來!他看著豐滿美麗的秦母,眼中露出了興奮的笑,隨即便不顧一切地?fù)淞诉^來…… 女子力氣哪能比得過男子?被死死按在床上的時候,秦母幾乎要絕望了。 就在這時,秦時回來了,怒極之下的他打傷了男主人,然后更糟糕的事情發(fā)生了——不知從哪里得到消息的女主人帶著丫鬟仆子來抓jian了! 男主人已經(jīng)昏過去,秦時急中生智,借著夜色掩護(hù)將他扔在了大院門口的花壇里。男主人懼內(nèi),自幾個愛妾被妻子尋機(jī)打死之后,玩女人便都只敢偷偷摸摸地玩了。因此女主人只知近來有小妖精勾引丈夫,并不知具體是誰。而秦時這么一做,大院中所有女子便都有了嫌疑。 女主人雖恨丈夫花心風(fēng)流,卻到底是深愛著他的,見男主人叫人打得去了半條命,頓時勃然大怒,她知道此事定與那小妖精有關(guān),便下令搜查大院里所有人家的屋子。 而最終的結(jié)果…… 他們在素琴的房間里搜出了男主人送給秦母的那只金鐲子。 作者有話要說: 打個滾兒求撒花,秦母其實是助攻! ☆、第79章 第79章 女主人就是察覺到丈夫背著她偷買了一只金鐲子方才推斷出小妖精存在的,只是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那個暗中勾引了丈夫的人竟會是自己最信任的陪房素琴!被丈夫和親信之人雙重背叛的感覺讓她出離地憤怒了,這貴婦人當(dāng)即理智全失,指著素琴便命人將她拖下去打死。 因心中羞慚,秦母只和素琴說了欲于夜里逃走之事,并未告知她自己與男主人虛與委蛇討來了一只鐲子做路費這等細(xì)節(jié),因此素琴看到那只金鐲子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而秦母也因為太過震驚沒有及時反應(yīng)過來。 “那鐲子應(yīng)該是我和素琴推搡時不慎掉在她屋里的,只是我那時心中太過緊張,竟根本沒有注意到……”說到這里,秦母忍不住捂住了臉,“她原是好心想幫我,誰曾想……” “此事說來也是陰差陽錯……”隱約猜到了幾分結(jié)局的阿濃心中微嘆,一時不知該怎么說下去。 “不是陰差陽錯,是……事發(fā)的時候我害怕極了,愣在那里許久才回過神來,可等我終于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像是徹底被濃重的愧疚壓垮了一般,秦母突然垂下了雙肩。她雙手緊緊抱著頭,失聲痛哭道,“我……我為了護(hù)住自己的孩子,猶豫了……” 盛怒之下的女主人根本聽不進(jìn)素琴的解釋與哀求,她本就是個心狠手辣之人,當(dāng)即便以“偷盜財物,謀財主子”為由要將她杖斃。一旁的常興哀求無果,只好撲上去替母親受過,可他自小身子孱弱,哪里能經(jīng)得住這樣的酷刑?沒挨多少下便一命嗚呼了。 眼睜睜看著兒子慘死的素琴傷心欲絕,沒撐幾日也緊跟著去了。 而秦母…… 起初她確實是因為太過害怕沒反應(yīng)過來,等她終于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常興已經(jīng)挨了好幾大板。那時她若能及時站出來說明真相,那身子孱弱的少年其實不會死。然而看著那個血rou橫飛的場景,想著自己一旦開口,死的就是被她藏起來的秦時和年幼的秦臨,秦母便渾身僵硬,怎么都說不出那番已經(jīng)涌至嘴邊的解釋了。 等她真正意識到發(fā)生什么事的時候,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 男主人因為心虛,醒來后沒敢說出真相,后來更是為了杜絕麻煩,尋借口把秦母一家給打發(fā)走了。 秦母拿出全部家當(dāng)給素琴母子下了葬,之后精神便有些不正常了——自責(zé)與愧疚死死地壓在她的心上,日復(fù)一日,累積成山,一點一點壓垮了她。 再后來,秦時失手殺死了一個試圖強(qiáng).暴她的富家子弟,那富家子弟死前詛咒他斷子絕孫,不得好死,秦母聽在耳中,下意識便覺得這是自己害死素琴和常興的報應(yīng),驚恐絕望之下,她徹底喪失了神智。 “再之后的事情,你們應(yīng)該都知道了?!鼻啬刚f到這里突然平靜了下來,她抬手擦去眼淚,疲憊而滄桑地看著白羽,又叮囑了一遍,“所以……叫阿時放了雪娘吧,我雖不知她和素琴是什么關(guān)系,但她既然是為素琴而來,我便欠她兩條命,合該要還的?!?/br> 白羽沒想到里頭還有這樣的隱情,輕嘆口氣應(yīng)下了:“我知道了,大娘放心吧?!?/br> 秦母點點頭,又低頭看向秦臨,見他神色茫然地坐在那里,似乎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頓時心頭劇烈一疼。她動了動唇,終究什么都沒有說,只輕輕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啞著聲音道:“阿臨以后要和你哥哥一樣做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切莫和娘一樣因一己之私辜負(fù)傷害真心待你的人,知道嗎?要知道,心里的煎熬遠(yuǎn)比身體上的痛苦難捱多了……” 秦臨心里不知為何突然難過得厲害,他伸手抱住母親的腰,將自己小小的身子埋進(jìn)她的懷抱里,悶悶地“嗯”了一聲。 秦母緊緊抱住小兒子,許久方才放開他,眼神溫柔異常地說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我也有些累,想歇息了。” *** 秦母既然已經(jīng)發(fā)話,眾人自然不好再多待。然她平靜溫柔的模樣讓阿濃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出于謹(jǐn)慎,少女臨走前將玉竹留了下來守夜。 秦母并未拒絕,反而滿眼動容地道了謝,阿濃這才心下微松地回屋休息去了。然而誰也沒想到,兩個時辰后…… “姑娘!姑娘!快醒醒,老夫人,老夫人出事了!” 玉竹驚惶來報的時候,阿濃剛睡著沒多久,正在做一個記不大清楚內(nèi)容,卻嚇得她冷汗直流的噩夢。被玉竹叫醒的時候,她先是懵了一瞬,片刻反應(yīng)過來之后,幾乎是馬上便從床上蹦了起來。 “出什么事了?” “方才老夫人突然醒來說口渴,叫奴婢去廚房泡碗姜茶來,誰想奴婢剛一出門,她便……她便懸梁自盡了!”玉竹急急喘著氣,臉色有些發(fā)白,顯然也是被嚇到了,“幸而……” “你說什么?自盡?!”話還未完便被瞬間瞪大眼的阿濃打斷了。 “是……” 見玉竹點頭,少女胸口瞬間砰砰直跳,腦袋也嗡嗡響了起來,她下意識便想站起來,誰想剛一動便發(fā)現(xiàn)自己雙腿顫抖,渾身冰冷無力。不能慌,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慌……她深吸口氣,死死掐緊了掌心,半晌終于勉強(qiáng)鎮(zhèn)定了下來:“大娘現(xiàn)在怎么樣?可,可有……” 玉竹這才有機(jī)會把話說完:“臨少爺來得及時,老夫人已被他喊來的白先生救下來,沒有生命危險了!” 阿濃猛地松了一口氣,片刻才問道:“大半夜的阿臨怎么會突然跑去大娘的房間?” “這奴婢也不知道,興許……興許是母子間特有的感應(yīng)?”玉竹邊答邊幫阿濃穿外裳系披風(fēng),又拿帕子替她擦去額際的冷汗,這才扶著她匆忙往秦母的房間趕去。 此時天剛蒙蒙亮,夜風(fēng)寒涼,阿濃又出了一身冷汗,風(fēng)一吹,頓時便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然她此時根本顧不上這些,腳下步子越來越快。 “你們不該救……救我的,我欠了素琴母子那么多年債,早就……早就應(yīng)該還了……”剛走到門口便聽到了秦母嘶啞破碎的哭聲,阿濃輕輕吐出半口氣,片刻才推開房門走了進(jìn)去。 屋里油燈已經(jīng)燃起,秦母正無力地躺在床上哭泣,阿濃一定睛便瞧見了她頸間那條觸目驚心的青紫色勒痕。心頭猛地一縮,少女快步走過去,重重握住了中年婦人的手:“大娘怎么能做這樣的傻事呢?” “這不是傻事,這是……這是在還債……”秦母流著淚喃喃說道,“若是不還,會有報應(yīng)的……” 她喉嚨受了傷,說起話來有些費勁,阿濃暗嘆了口氣,輕聲阻止道:“大娘莫要多想也莫要再說話了,不管怎么樣,您都先好好休息一會兒好不好?您看,阿臨都叫您嚇壞了!” 她說著指了指一旁白羽懷里雙眼通紅,臉色慘白,猶在不停抽噎的秦臨。 秦母微微一震,許久方才閉了閉眼,痛苦地說道:“對不起……阿臨,是娘對不起你……可我若是不死,這報應(yīng)會報在你和你哥哥身上的……” 天地有序,因果輪回,此番雪娘的出現(xiàn)就是最好的證明。 “才不會!才不會!”秦臨突然捏緊拳頭大叫道,“就算會我也不怕!哥,哥哥也不會怕!” 秦母側(cè)頭看著他,張了張嘴巴,想笑,眼淚卻流得更兇了:“真是……真是傻孩子……” 她眼中的死志并未就此散去,阿濃心中發(fā)沉,剛想說什么,房門突然被推開了。轉(zhuǎn)頭一看,唇無血色,臉色青白的秦時正胡亂地披了一件外裳,氣息急促地站在那里。 “你……”少女一驚,顧不得其他,趕忙跑過去扶住了他,“你怎么來了?” “聽到動靜了?!鼻貢r這時也沒心思想別的,只用力握緊了她的雙手,撐著虛軟的身子在她的攙扶下往屋里走去。 他身上很冷,隱隱還傳來了一股子血腥味,顯然是傷口裂開了。阿濃心中微微一抽,忍不住在他于床邊坐好之后,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fēng)蓋在了他身上。 秦時焦灼慌亂的心一下子安寧了不少,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才轉(zhuǎn)頭對母親淡淡說道:“娘若是死了,我一定讓陳大壯夫婦給您陪葬?!?/br> “……”秦母驚得眼淚都忘記掉了,好半晌才心急如焚道,“不行!你,你得放了他們!這是……這是我的遺言!” “遺言”二字讓秦臨身子一抖,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了兄長的衣袖。秦時沒有看他,只輕輕捏了捏他的掌心表示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