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阿濃……”秦時氣息微亂地看著她,一雙幽深漂亮的眸子在黑夜中格外明亮。 少女心跳失序,有些受不住地別開了頭:“你……說話不算數(shù)!” 秦時麻利認錯:“對不住,我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br> 阿濃臉蛋越發(fā)燙了起來,她咬唇,飛快地往床里頭挪了挪:“再不好好睡覺我就出去了!” “別,我已經(jīng)嗯……睡著了……”青年說著便發(fā)出了呼呼的瞌睡聲。 “……”裝得還挺像那么回事的,少女忍了忍沒忍住,飛快地彎了一下唇。 然而過了一會兒…… “阿濃?” “……”不是睡著了么? “媳婦兒?” “……” “娘子?夫人?寶貝兒?” “……”阿濃終于忍不住紅著臉輕踢了他一腳,“睡覺!” 秦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夾緊她的腳,然后飛快地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拉進懷里抱緊,口中含含糊糊地說道:“我睡著了,我在說夢話,唔,還有夢游……” 阿濃:“……” 簡直是好氣又好笑,從前怎么不知道這人這么賴皮! 顧忌著他的傷處,她不敢大力掙扎,又見他這回抱住自己便不動了,沒有繼續(xù)耍流氓的意思,到底是咬咬唇隨他去了。 察覺到少女的妥協(xié)之意,秦時滿足地彎起唇角,輕輕蹭了蹭她柔軟的頭發(fā)。 “不鬧你了,快睡吧?!?/br> 低沉好聽的嗓音里盛滿了溫柔,阿濃按著砰砰直跳的胸口,片刻到底是不著痕跡地將自己愈發(fā)guntang的臉埋進了他堅硬寬廣的胸膛。 這個人……哼,太討厭了! *** 換了房間成了親,床上還多出了一個人,阿濃本以為自己會睡不好覺,誰料竟是一夜好眠。 “醒了?” 頭頂上傳來的溫熱氣息讓少女愣了一下,隨即臉蛋便隱隱紅了起來。不過她沒有表現(xiàn)出來,迷迷糊糊地“唔”了一聲便揉著眼睛坐了起來。 還未徹底散去的睡意在她眼角蕩開,在微微挑起的眼尾勾出了幾許緋色,少女輕輕揉著微閃著水光的眼睛,時不時皺皺鼻子,看起來格外嬌憨。 她自來清冷矜傲,何時有過這也嬌俏可愛的時候?秦時眼睛發(fā)亮,心頭頓時癢得厲害。 “媳婦兒……”他忍了忍,到底沒忍住,飛快地湊上去含住了她的唇。然而剛親了兩下就被反應過來的阿濃拍開了。 “你……不許再動手動腳!”少女臉蛋發(fā)紅地咬著唇,眼底卻盛滿了不知所措與茫然。 知道那件事在她心里留下的疙瘩一日未除,她便一日無法自在地與自己親近,秦時暗嘆,隨即正了正神色,認真地解釋道:“投入孟懷麾下的事情我并非故意瞞你,只是當時文皇后剛剛過世沒多久,我怕你傷心更甚,這才想著來日再尋機告訴你。至于這件事本身……阿濃,我不想騙你,哪怕沒有楚東籬設(shè)計我一事,來日我也會擇孟懷為主的?!?/br> 阿濃臉色驀地一變。 “當今朝廷已經(jīng)爛到了骨子里,若不先破,必然無法重立,而若不重立,天下百姓便會一直不得安寧。孟懷秉性賢德,心系黎民百姓,只有他登上皇位,這天下才有重新一統(tǒng)的可能,百姓們也才有重獲安寧的希望……”秦時說著輕輕握住了少女的手,嘆道,“阿濃,我知你無法不為大晉的覆沒而傷懷,可即便不是大晉,天下也還是那個天下,百姓也還是那些百姓,唯一不一樣的,不過是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人罷了。而那個人……即便不是孟懷,也會是別人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秦爺:洞房花燭夜居然只能干巴巴看著媳婦流口水!我要打死章晟那個王八蛋! 大花:他現(xiàn)在離得太遠,你打不著。 秦爺:把他給我弄過來! 大花:還要再等等。 秦爺:嗯?那就先打你吧(捏拳冷笑) 大花:大人饒命!qaq ☆、第83章 第83章 阿濃垂著眸子沒有說話。 他說的這些她何嘗不知?可大晉再不好,也是她的姨母和表哥守了一輩子,甚至為此付出了性命的國與家。姨母待她如親女,表哥寵她如親妹,她身為大晉貴族之女,也是自幼便被教導要忠君愛國,所以哪怕理智上知道他說的都是對的,可感情上…… 如他所說,大晉覆亡是大勢所趨,不是孟懷,不是樊林,也終究會有別人應運而生,可問題是,眼下要幫著孟懷奪取章家天下的……是他秦時??! 少女鼻尖發(fā)酸,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了一般,呼吸都有些不順暢起來。別人如何她無能為力,可他是她將要朝夕相對,攜手一生的夫君,如今他要幫孟懷去對陣她關(guān)心的親友,推翻她忠于的大晉,這叫處在二者中間的她情何以堪? “你一定要……” 許久,她終于低低地開了口,只是剛說了一半便沒有了下文,秦時沒聽清,忙問道:“什么?” 想著他方才那番話以及最后那句“哪怕沒有楚東籬設(shè)計我一事,來日我也會擇孟懷為主”,阿濃動了動唇,終究是將剩下那半句話咽了回去。 “沒什么……該起床去給大娘敬茶了?!?/br> 她說著便要起身,被秦時一把按住了。他不容拒絕地環(huán)住她的腰,眉頭微擰,帶些霸道地說道:“還早,咱們先把這事兒說開。” 怎么說開?他不可能為她放棄他的雄心壯志,她能理解但無法接受他的所作所為,此事說來已成死結(jié),唯一的解決方法也就是分道揚鑣,各走各走的路…… 這個念頭一起,少女心頭便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她眼淚都險些出來了。她趕忙抿緊唇瓣忍下鼻尖的酸澀,只別開頭,眼神倔強又有些閃躲地說道:“我現(xiàn)在只想起床,不想說了?!?/br> 她一定不知道眼下的自己看起來有多招人心疼,秦時忍不住湊上去親了親她不自知發(fā)紅的眼睛,憐惜地摸著她的臉嘆道:“害死你表哥和姨母的人是樊林和太子那幾位兄弟,如今那幾位皇子已死,只樊林還活著,若我?guī)湍銡⒘朔痔嬉棠负捅砀鐖蟪?,你心里可會好受一些??/br> 阿濃驀然一愣。 “至于晉軍那邊……我答應你,只要是你親近的人,不到萬不得已,我定不傷他們性命,好不好?” 他的小姑娘看似冷漠清高,不好接近,其實是再重感情不過的人,尤其是那些曾善待過她的人們,更是被她認真鄭重地記在了心里。也正是因為這樣,先前他才顧念著她的心情,沒有直接將此事告知。而如今,他雖無法為她放棄自己的理想抱負,無法為她辜負手下的兄弟們,但只要能讓她開心,他愿意做盡一切力所能及之事。 阿濃怔怔地看著他,許久方才微瞪著眼睛說道:“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殺樊林一事暫且不說,只說兩軍對壘時,這一條“你親近之人我不殺”會給他帶去多少麻煩和危險他可明白?——不提如今的太子章晟,光是她外祖家那幾位表哥,便個個都是名震一方的軍中猛將,三jiejie曾說過,戰(zhàn)場上講究的是生死相搏,殺死敵人遠比生擒敵人要來得輕松。尤其是高手之間對陣的時候,更是差之毫厘便會有性命之憂……他就不怕心有顧忌會將自己至于險境? 更何況他既奉孟懷為君,很多事情便無法自己做主,到時候萬一君臣二人意見相左……阿濃用力抿了一下唇角,他莫不是在哄她玩? “當然知道。你放心,大丈夫言出必行,我既應允了你,便一定會做到的。若是做不到,便罰我……” 阿濃心中一緊,下意識想抬手捂他的嘴巴,卻被一把握住柔荑親了一口,“再也親不到媳婦兒!” 青年嘴上在說笑,眼神卻認真得仿佛是在起誓,阿濃看著他,堵得發(fā)疼的胸口突然隱隱塌開了一個口子。她抿著唇,許久方才低下頭,聲音低低地說道:“你……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 心結(jié)之所以是心結(jié),便是因為輕易不可解,如今她態(tài)度有所軟化,秦時心中已是歡喜,他忍不住湊上前,用力親了她一下:“給!你要什么我都給!就是天上的星星,為夫也能給你摘來!” *** 雖然一時半會兒仍無法完全放下心中的別扭,但到底是說開了一些,阿濃心里輕松了很多,緊皺的眉頭也松了開來。 “媳婦兒媳婦兒,你還生氣嗎?” 眼看青年又嬉皮笑臉地湊過來耍起了流氓,少女趕緊推開他起身了:“別鬧,還得去給大娘敬茶呢!” 秦時挑眉看她:“還叫大娘?” 阿濃一愣,臉蛋微紅地轉(zhuǎn)移了話題:“你怎么樣?能走嗎?” “走是能走,不過得娘子扶著?!?/br> “……不許再貧,快些?!?/br> 說笑間,氣氛又好了起來,二人穿好衣裳,洗漱完畢,這便去給一大早就起床等著喝媳婦茶的秦母見禮。 看著異常登對的小夫妻二人,秦母喜不自禁,笑得眼睛都瞇成了縫兒。一旁秦臨也是小臉紅撲撲的,看著格外喜慶——母親自盡給這孩子帶來的陰影終于被這場熱鬧歡慶婚事盡數(shù)沖去了。 阿濃看著這一老一小兩張明媚的笑臉,也是忍不住軟了眉眼彎了唇角。 她很喜歡這個家,若是可以,她希望這一生都能和他們一起好好兒地過。 “對了阿時,那個雪娘,你把她怎么樣了?”聊了一會兒家長里短,秦母突然抬頭問秦時。 “應該還關(guān)著吧,娘是想讓我放了她?” 秦母點頭,被溫和笑意填滿的眼睛里掠過幾許深沉的愧疚:“這是咱們欠人家的?!?/br> 當年事發(fā)的時候,秦時被秦母藏在了屋里,并不知道外頭院子里發(fā)生的事情,也不知道素琴母子為何觸怒女主人被打死。如今一朝得知真相,青年心里也極不是滋味,但事已至此,多思無益,他只能順著秦母的意思,盡可能地補償還活著的人。遂青年這時并沒有怎么猶豫便了點頭:“娘放心吧,一會兒我便讓白羽安排人送他們二人離開?!?/br> “好?!鼻啬钢匦侣冻隽诵θ?。 一旁秦臨卻有些擔心:“他們出去之后,會,會不會把咱們村里的事情說,說出去?” 男孩聰慧,雖兄長未曾與他細說過自己在外頭所做的事情,但這些天發(fā)生了那么多事,又有沈鴛在旁為他答疑解惑,他心中已經(jīng)猜到大半了。 秦時聞言有些訝異,但隨即便笑了起來。 雪娘的身份白羽查過多次,并沒有查出什么問題,這說明她純粹是為了個人仇怨而來,背后并沒有其他勢力。至于陳大壯,他并非他的心腹,所知最要緊的東西也不過就是村口的陣法設(shè)置,而那陣法在出事之后冷暮便已經(jīng)重新改過,是以放他們離開并不會有什么危險。 秦臨聽了兄長一番解釋,這才放了心。 秦時看著似乎長大了不少的弟弟,眼中若所有思。 “不過那雪娘和素琴是什么關(guān)系呢?我記得素琴和我說過她并沒有什么親人在世了的……” 秦時見母親好奇,便使人把還在屋里呼呼大睡的白羽叫了起來。 把人關(guān)進去的第一時間這胖子就已經(jīng)把事情來龍去脈弄明白,只是被人擾了清夢,心中十分憋屈,便左顧而言他地不肯說。 “昨晚我替你喝酒喝到吐,眼下腦仁還突突地疼著呢,我不管,將來我成婚,你也得替我擋酒去!還有那個……” 秦時被他的碎碎念念得眼前發(fā)暈,果斷沖他冷笑了一聲:“再廢話抽你?!?/br> 白羽往秦母身邊縮了縮,仰著肥嘟嘟的大臉告狀:“大娘他欺負人!” 秦母被這活寶逗得不行,趕忙拍著他的手安撫道:“一會兒大娘幫你說他,現(xiàn)在你先與我說說那雪娘的事可好?” “大娘的話我自是要聽的?!卑子痖_玩笑自來有度,見老太太是真的心急了,便也不再賣關(guān)子,邊打哈欠邊把雪娘的來歷簡單說了一遍。 原來雪娘乃是素琴伺候的那位女主人娘家的丫鬟,其母與素琴自幼一同長大,關(guān)系極好,只是年紀輕輕就病死了。素琴憐惜她父母早逝,孤苦無依,便一直把她當成親生女兒照顧。雖然后來素琴給女主人做陪嫁離了那府,但因女主人嫁的不遠,二人也時常有來往。 雪娘感激素琴養(yǎng)育之恩,又與常興情投意合,早已把她當成親生母親看待。她在女主人娘家并無牽掛之人,便一直想求府中主子恩典,允她嫁給常興,與素琴母子一同隨侍在女主人身側(cè)。 說來也實在是巧,素琴母子出事的那天,她正好得了主人應承,誰想還沒來得及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未來夫君和婆母,便聽見了他們的噩耗…… 作者有話要說: 過年好忙,可是又根本不知道在忙什么,我是一個人么→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