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看你這么殷勤的，不清楚情況的還以為他才是你兒子呢！”

    “你怎么可以這樣說話.....”

    “我怎么說話了？我有說錯嗎？！你兒子在外面通宵打機打到現(xiàn)在都還沒回來也不見你去找一下，別人的兒子你就這么關(guān)心長關(guān)心短的！”二嬸拍著計算器站起來瞪著他罵道。

    二叔被她吼得一噎一噎的，沒敢還嘴也也沒敢與她對視，生怕又開始激烈地吵下去。其實他一整晚都在忙著夜宵檔口，那里還有功夫去找兒子啊，更何況蕭樟這兩年多來難得回來一趟，他照顧一下又怎么了？

    二叔的沉默沒有使二嬸就此偃旗息鼓，反而叫罵得更加厲害了起來，起先是一個勁地罵二叔多管閑事，不關(guān)心自己的兒子，到最后罵著罵著就罵起蕭樟的父母來，說他們生了孩子就丟給他們來養(yǎng)之類的....

    原本趴在桌子上快要睡了過去的蕭樟，一聽到這里就唰地睜開眼睛，猛地站了起來一手掀翻了桌子還一腳踹碎了兩張椅子！

    店里的二叔二嬸頓時都驚呆了，就連在外面吃著夜宵的兩個客人見此嚇得魂飛魄散，連錢都不付就跑掉了。

    蕭樟頭發(fā)凌亂不羈得豎了起來，將近一米九的他一站直了，這個店看起來就變得擁擠了。

    他眼睛猩紅著盯著二嬸，□□在袖子外面的手臂結(jié)實有力，高大的身材如同一座山似的一點點向她逼近。

    二嬸嚇得臉色白的比石灰還白，整個身體都無法控制地顫抖了起來，如果剛才蕭樟那生猛的舉動把她嚇得一愣一愣的，但現(xiàn)在他的逼近，她就有種死神來了的感覺。

    “蕭，蕭樟.....你，你可別亂來??！”二嬸眼睛就像死魚眼一樣瞪得大大的，哆嗦著不停后退，立刻道歉懇求道，“二嬸剛剛說錯話了，對不起！我，我以后再也不亂說話了！”

    二叔在一旁徹底嚇傻了，不知作何反應(yīng)。

    蕭樟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他沒有像二嬸想象得那樣舉起砂鍋般的拳頭砸她，而是從錢包里拿出一疊厚厚的現(xiàn)金，用力地扔在她前面。

    “這里是一萬五，之前我吃住在你們這里一段時間的費用以及高二那年的學(xué)費，這一次我一次性全部還給你們！”

    這筆錢是他平時存的，本來今天來見杜菱輕的父母就提前取了出來備用的，現(xiàn)在既然用不上了，就干脆拿來還了二叔家以前對他一些照顧的恩情吧，也順便來堵住眼前這個尖酸刻薄的婦人的諸多口舌！

    二嬸傻傻地看著眼前這疊錢，此刻心里不知道是該欣喜還是恐懼了，她結(jié)結(jié)巴巴道，“額....多，多了?！?/br>
    照理說，蕭樟之前住他們家的時候也有幫他們打工干活的，那點生活費學(xué)費也加起來也就幾千塊罷了。

    蕭樟剛轉(zhuǎn)過身，聞言就回頭嘲諷地看了她一眼，“多了？那就拿給你兒子打游戲去吧！”

    二嬸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羞辱之色，她的兒子只比蕭樟小一歲，如今連大專都考不上更是整天的不務(wù)正業(yè)，而蕭樟不僅考上了北京那邊的學(xué)校，還當上了五星級酒店的大廚，現(xiàn)在居然還能拿錢來砸她了.....

    蕭樟經(jīng)過剛才那一番大動作后，體內(nèi)的五臟六腑就立刻翻滾了起來，他快步走出門外撐著一旁的樹干不停地嘔吐。

    二叔回過神來后，責(zé)備似的看了一眼二嬸，然后端起那杯熱茶就去給蕭樟漱口。

    吐完后，蕭樟感覺酒醒了很多，和二叔兩人坐在店面門口前的一排石凳上，看著前方那條亮著路燈，時不時還有很多車輛駛過的馬路發(fā)怔。

    他定定地看著馬路旁邊那一排琳瑯滿目的店鋪，在高中時代他就經(jīng)常和杜菱輕手拉著手在那條商業(yè)街上逛過，那時候他沒錢給她買小吃和零食，她就自己掏錢買了兩人份的，他不肯吃她就直接喂給他吃。

    又或者在那條街盡頭的那個路口處，他周末很多時候都在那里派傳單，杜菱輕一有空也溜出學(xué)校，找到他并幫著他派部分的傳單，有時候還被太陽曬得臉蛋紅撲撲的，他趕她走她都不肯走....

    想起過往的點點滴滴，蕭樟眼眶一熱，心口窩又疼了起來。

    “抽煙不？”二叔嘴里咬著一根點燃了的煙，然后也給他遞了一根煙，十塊錢一包的那種。

    蕭樟盯著那根煙，眼底閃過隱晦不明的光芒，遲疑了半響后，他就接了過來。

    二叔遞給他打火機點燃了，他就直接不管不顧地吸了一大口，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咳咳咳.....”

    “哎，你急什么，抽慢點！”

    香煙經(jīng)過喉嚨有種微微的灼熱和刺激感，就像有一種魔力一般內(nèi)而外地驅(qū)逐掉了身體里所有的煩惱和疲憊，使人一點點精神振奮了起來，有種很輕飄飄的感覺。

    蕭樟反復(fù)抽了幾口后，也就熟練了那種味道，他半瞇著眼看著不遠處的馬路，自然而然地從口里吐出了氤氳的煙霧，而棱角分明的側(cè)臉隱在其中卻有種淡淡的滄桑感。

    “跟二叔說說吧，遇到了什么煩心事嗎？”二叔問道。

    他彈了彈煙頭的火星，淡淡道，“二叔，你說，這個社會為什么就變得那么物質(zhì)了呢？”

    二叔笑了一下，似乎覺得他這個問題有點幼稚，“因為人就要靠物質(zhì)才能活下去啊?！?/br>
    “不然靠什么？空氣嗎？哈哈?！?/br>
    蕭樟聞言低低地笑了，笑著笑著又嗆了一口煙，然后就把今天發(fā)生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二叔聽清楚來龍去脈后，就嘆了口氣，同情道，“二叔能理解你的心情，真的，因為我也親身經(jīng)歷過這樣的情況?！?/br>
    “我年輕的時候從x市出來到a市闖蕩時遇上了你二嬸，當時你二嬸雖然性格上有點強勢，但可沒有像現(xiàn)在那么刻薄勢利的，這一切都是被種種生活壓力給磨成這樣的，沒辦法，社會對你殘酷，你壓抑在心里沒發(fā)發(fā)泄后就只能對別人殘酷。所以啊，她以前那樣對你，二叔給你道個歉，希望你別把那些事放在心上。”二叔語氣中帶了一絲歉意。

    蕭樟嘴里咬著煙，點了點頭，無關(guān)緊要的人和事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過，若不是今晚她罵上了自己的父母，他也不會發(fā)作的。

    二叔見他也不像是介懷的樣子，就松了口氣繼續(xù)說道，“當時我也是像你這樣，沒房沒車更沒錢，你二嬸的家人也不同意把女兒嫁給我，還有諸多的要求，起先我也害怕自己沒能給人家的女兒帶來好的生活，也想著放棄過?！?/br>
    “但后來吧，又因為覺得不甘心就沒有徹底放棄，再加上你二嬸當時也愿意跟我熬，我和她兩個人互相支持著，彼此努力著，生活就慢慢地好了起來，后來還開了店，再后面她的家人也就沒什么意見了?！?/br>
    蕭樟靜靜地聽著，眼眸微垂，手中的煙微頓，臉上漸漸浮現(xiàn)沉思的表情。

    “所以二叔覺得你不應(yīng)該這么快就放棄，你女朋友母親所說的什么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那些話都是帶著私心的，你可以不用理會，畢竟人都是自私的。你也要為自己考慮考慮，萬一你聽她的話，真的放手了，讓你女朋友跟著別的男人跑了，到那時候你真的會甘心嗎？真的不會后悔自己當初的決定嗎？”

    蕭樟的手指漸漸攥緊了起來，眉頭深深皺起，他豈止會不甘心，他一定會殺了那個要拐走杜菱輕的男人再自殺的！

    二叔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嘆聲道，“所以啊，只要女方她依舊喜歡你，不放棄你，你就不應(yīng)該放棄她，因為你的放棄不會給她帶來所謂的選擇和自由，只會給她帶來更深的打擊和傷害，要知道父母對你的不承認她已經(jīng)夠傷心的了，而你又要離她而去，那她現(xiàn)在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

    話一落，蕭樟就猛地站了起來，內(nèi)心一陣洶涌澎湃的波動，眼眶更是guntang得想要落淚！

    想起剛才他堅決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她在他身后一聲聲委屈又難過的呼喊和挽留，他的心就又一次痛得緊縮了起來。

    她一直對他說她不要什么機會，她只要他，她哀求他不要放手，不要丟下她，而他卻做了什么呢？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掙脫她的手，頭也不回地抽身離開。自以為是地說給她機會，可到最后就算給了他會也甘心看到她被逼著去相親嗎？他確定自己不會跑去搗亂？

    她都沒有說要放棄他，而他又有什么資格要率先放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