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開學之后,他們見面次數(shù)減少.沒過多久,客晉炎打電話,講他要去英國. “客氏利物浦電子交易所上市,阿喜,我要去半年.” “那我打你電話.” “記得每天都要念想我.”他愈發(fā)暴露霸道又粘人本性. 大概是她不識情愛滋味,客晉炎一走月余,除卻偶爾一次電話,她并無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感,更沒有無精打采. 馬琳娜忿忿罵她,“肚腸忒冷!” 馬琳娜近來偷偷交了男友,拔萃書院,同樣讀中五,他們約好一起考浸會,近來她努力念書許多. 同在港地,嚴格來講只隔兩堵校墻,他們日日交換情書,互訴思念. 賀喜倒想日日交換情書,奈何隔太遠,她白天,他黑夜,他打電話,她在上課. 唯有周末能有空閑. “想死我小阿喜.”電話那頭,客晉炎長聲嘆. 賀喜忍俊不禁,聽見窸窸窣窣聲音,“你還在忙啊.” “忙看報表,忙想我阿喜.”他猶記得嘴甜. “我也有想你.”話音落下,她臉紅. 話筒傳來低笑聲,她臉紅更甚. 越洋電話打許久,久到粱美鳳從魚鋪歸家. “我阿媽回了,我去做飯.”又講兩句,賀喜才掛電話. 粱美鳳頓感好笑,“怎樣,還想偷偷瞞我啊,阿媽過來人,不會為難你們.” 不過她又顧慮,“阿媽以前總巴望你嫁豪門,住大屋,可在看到客太太之后,唉...” “阿媽,怎么了?” “枉阿媽年輕時還是村花,和客太太站一起,好似洗腳丫頭,她戴鴿子蛋,肩坎狐貍皮,阿媽舊衣舊褲,我們終究與客家差距太大.” 粱美鳳又嘆氣,“阿媽怕你以后委屈.” “阿媽你最好.”賀喜眼發(fā)酸,趁機抱她胳膊討好,“我們晚上吃燒鵝吧.” 粱美鳳哭笑不得,“小鬼頭,這才是你目的!” 吃飯看新聞,已成了她們母女習慣. 只是新聞臺播報的新聞讓她心發(fā)沉. 日前警署在西貢碼頭查出一批粉,矛頭直指七哥,也有證據(jù)指他投資電影和地產洗黑,他被差人檢舉,人已失蹤. 坊間更有傳聞他由離島偷渡南亞島國. 梁美鳳直搖頭,“正經事不做,撈偏門終究要出事,我就知道,他早晚要撲街.“ 賀喜沒吱聲,總歸不希望他有事. 這日放學,馬錦燦堵她在校門口. “當初蔡家福失蹤,你能算出在哪,現(xiàn)在林家祥逃港,我想你也一樣能算出他到底逃到哪.” 事關升職,馬錦燦勢必要釘死七哥. “馬sir太高看我,我沒那本事.”賀喜直接拒絕. “如果你能立功,歲末將得到榮譽市民稱號,將來對你考大學有幫助,甚至渡洋留學也行通.”他利誘. “我沒本事.”賀喜再拒絕,快往家走. *** ☆、第37章 號一更 4k獨角哥炸死之后,4k亂作一團,每隔幾日便有人橫尸街頭,群龍無首,誰也不服誰. 其中獲益最大莫屬和盛會. 年后七哥一并吞下4k,扶植傀儡掌控4k,成為港地有史以來最年輕話事人,勢頭穩(wěn)超義安,至此,港地勢力一分為二. 他揮金買下太平山頂貝道璐大屋,和當年聞名全港的總華探長做鄰居,一時風光無量. 之后,七哥做的第一件事是把他阿媽接住進大屋. 他阿媽不愿去,只是不住嘆氣,“阿七,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收手吧.” “形勢大好,我不僅要吞下4k,更要吞掉義安.”七哥眼透狂熱,“阿媽,港地我獨大,指日可待.” 他阿媽一句話不再講,日日念佛. 雖說水漲船高,可一個浪打來,會比風平浪靜時兇猛百倍. 和盛會出jian細,新抵港的一批貨被查,隨即有人檢舉他利用電影公司洗黑,差佬死盯他不放,七哥自顧不暇. “七哥,先出埠避避風頭吧!”力哥苦勸,“莫等差佬找上門!” “我還有阿媽阿姐.”七哥青筋暴漲,“還有我阿喜,我一走,再無可回!” “她們不犯案,差佬拿她們沒奈何,出去避幾年風頭,等三五年,再把她們都接出去,至于阿嫂,七哥你別再想了,阿嫂明顯中意的是白斬雞!” “我要見她一面.”七哥低語. “都什么時候了!”力哥難以置信. “我要見她一面.”七哥重復,加重語氣,“見她一面我才能安心離開.” 夜里,賀喜一直未睡,差不多時候,她下床去客廳,一張符箓順手貼粱美鳳房門上,而后才去開大門. 門外貓腰偷摸跟門鎖作對的人頓時目瞪口呆. “進來吧.”賀喜一點不詫異. 七哥腳步無聲,視線往粱美鳳臥房方向看,極為警惕. “放心,我阿媽不會聽見.” 七哥立時松口氣. “阿喜,獨角哥是你讓他炸死?”七哥不信是他發(fā)衰,更像是她阿喜所為. 賀喜帶他進臥房,彎腰從床底拉藤箱,“你太高估我,我只知獨角哥的下場是你們所有人的開端.” 獨角哥只是引發(fā)黑白兩道失衡的□□而已. 客晉炎被4k的人盯上時,賀喜已經卜過一卦,卦象結果是虛驚一場. 否則賀喜不會無動于衷任由4k的人鉗制. 她從藤箱里取毛筆符紙畫兩張符,一張是普通平安符,一張是用紫色符紙所畫的驅煞符. 尋常術士只能畫黃符,修為高點的勉強可以畫出紅符,能畫出紫符的世上恐怕再沒幾人,兩張符一氣呵成,最后收筆時,賀喜氣息略有不穩(wěn). 竭力穩(wěn)住心神,將符箓飛速折成三角,遞給七哥,“平安符轉交給你阿媽,至于驅煞符你自己戴上,總會有用到時.” 要釘死七哥的不止馬錦燦一人,港地術士也不止她一個,她不答應,不保證其他術士不會為警署效勞. “阿喜,你不想我死.”手指摩挲掌中的符箓,七哥笑到咧嘴. 賀喜一笑,“我不想你死的前提是你命不該絕.” 七哥略失落,片刻后,他輕聲要求,“阿喜,我一走不知幾時才能回,我,我能抱你嗎?” 賀喜點頭,隨即張開胳膊環(huán)抱他,肩膀被攏緊,耳邊是他哽咽聲,“我爛命一條,唯有阿喜關懷過我,謝你.” 賀喜怔愣,他已離開. 轉天晨間新聞播報:昨夜金魚街附近發(fā)現(xiàn)嫌犯林某蹤跡,疑似逃往紅磡碼頭,具體位置,仍在偵查中,初步懷疑,嫌疑犯可能與境外聯(lián)系,意欲偷渡逃離. 粱美鳳一早便打開電視,賀喜在房中猶能聽見,起床拉開抽屜,裝牛油餅干的空盒里躺幾根七哥的頭發(fā),思慮片刻,賀喜將他頭發(fā)綁在符箓上,裝進香包中. 這么做,也是為預防,如果真的有人暗害他,她能幫會幫他一把. ...... 七哥在叢林中飛奔,并非紅磡碼頭,而是在新界大帽山,只要他在明晚前趕到約定地點,便有機會逃亡. 那里有直升機帶他去金三角,再轉乘渡輪偷渡英國. “郝大師,林家祥真不在紅磡,而是去了大帽山?”馬錦燦略猶疑,種種證據(jù)顯示,他在金魚街棄車往紅磡方向逃跑. 郝國強不悅,“既然你不信,還來找我做什么?” 馬錦燦忙道,“不是不是.大師,我只是想請你幫看林家祥具體位置,大帽山目標太大,等我們趕到,他可能早已逃亡.” “你當我是仙人?”郝國強斜睨他一眼. “我無心冒犯大師.”思慮片刻,馬錦燦狀似無意間提到,“只是先前警署有警員失蹤,賀喜告訴了我們失蹤警員周遭環(huán)境,以助我們判斷.” “賀天罡契女?”郝國強不應反問. 馬錦燦點頭. 良久,郝國強竟笑,笑聲粗噶,他道,“也不是沒辦法.” 馬錦燦追問,“什么辦法?” “我需要他平時穿戴的物件,跟他越久越好.” 七哥跑路,他老母阿姐都還在,馬錦燦找到他平時穿的衣衫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送到郝國強家宅中,郝國強的徒弟已經在擺法壇,密閉的一間大屋,貼滿符咒,香燭,搖鈴,法器,最令他驚恐的是法壇前方擺放一口大缸,裝滿血,煮沸一般汩汩翻滾,待走近些,惡臭味撲鼻而來. 馬錦燦不覺打顫,再看郝國強,竟覺得他無端帶幾分邪氣. “馬警督放心,這里面裝的是雞血.”郝國強和他解釋一句. 言罷,他把七哥穿過衣衫扔進去,瞬間染紅. “藉此詛咒惡靈纏身...”郝國強掐指訣低聲念咒,手中搖鈴直作響. 猛然間,安放在香包中的符箓發(fā)燙,幾欲自燃. 賀喜有所察覺,神色一凜,顧不得在路上,掐指念咒壓制住,與此同時飛快往家跑,快到旁人只能見身影一閃而過. 沖進家門,顧不上粱美鳳詫異目光,摔門沖進臥房,任憑粱美鳳怎么也擰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