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客良鏞咳一聲,開口解圍,“動筷,我們先吃飯,先吃飯.” 福臨門主吃海鮮,阿拉斯加空運過來的帝王蟹占據半張桌,有服務生為他們卸殼剝rou,賀喜蘸醬油,吃得滿足. “少吃點,寒涼傷胃.”客晉炎為她夾魚子醬蒸山水蛋. 傳說中幾百英鎊一盎司的魚子醬,賀喜小口品嘗,錢花刀刃上一點不假,美味異常. 客晉炎拿餐巾擦她嘴角醬汁,賀喜習以為常,稍扭頭,示意他擦另一邊. 客晉年一旁看得呆滯,開始佩服起眼前小囡,不管怎樣,能讓他大哥俯首稱臣,必然有過人之處. 飯后是客家夫婦和粱美鳳的主場,賀喜一旁聽著不多言,作乖巧狀. 有服務生來添茶,賀喜沒在意,仍舊托腮聽他們講在哪辦訂婚宴,首飾盒最好用辜青斯基,又講現在可以動工在深水灣為他們筑愛巢. 手背傳來一陣燒灼痛,賀喜嘶一聲,反射性縮手,為她添茶的服務生已經手慌腳亂,連番道歉. “沒事沒事.”賀喜擺手. 客晉炎捉過她手,見她手背燙紅一片,不覺沉臉. 服務生滿臉歉意,他抬頭時,賀喜才認出他來. “丁家二哥,丁諾康?”賀喜幾乎篤定. 事實上從賀喜進來時,丁諾康就已經認出了她,只是不方便講話,一直沒和她招呼,直到聽見他們談論訂婚,丁諾康聽得太入神,才一時大意燙到賀喜. “阿媽,他是之前為我補習的英文老師.”賀喜提醒. 粱美鳳也認了出來,既然都是相識的人,不好再多計較.茶歇時,賀喜借口去衛(wèi)生室,才跟丁諾康講幾句話. “剛才太大意了.”丁諾康不好意思,又向她道歉. 賀喜不放在心上,擺手,“已經涂過藥,沒事了.” 講話間,賀喜視線落在他面上,“二哥,你家中是遇到什么困難了?” *** ☆、第48章 號二更 丁諾康為她補習時間雖然短,但賀喜對他印象很深,閑暇時,也聽他講過家中情況. 丁諾康家中兄妹五人,他排行二,上面有個阿姐已經嫁人,父母在避風塘擺攤賣海產品,因為兄妹多,生活壓力難免大.考上浸會之后,丁諾康半工半讀補貼家用,日子也能過得去. 只是這段時間日子難熬了些. “我阿媽生病住院,急需用錢.”丁諾康苦笑,“沒辦法我只能打兩份工.” 賀喜撫掌,“巧了,我的女英文老師忙著申請去英國深造,無暇顧及我,你可以過來,繼續(xù)教我英文.” “真的可以?”丁諾康欣喜,沒想到賀喜會主動提讓他當英文老師. 賀喜半開玩笑,“不過我也沒多少錢付你,每晚最多一百塊.” 丁諾康忙道,“一百塊已經很多.” 視線落在丁諾康局促的笑臉上,賀喜笑笑,“你什么時候過去,提前向我家里打電話.” 再進包廂,客家夫婦和粱美鳳已經敲定好訂婚事宜,一餐飯,賓主盡歡. 餐后,客晉炎又送她們母女回來,還未訂婚,已做足“好女婿”姿態(tài). 粱美鳳合不攏嘴,“小囡,客家不虧是闊人,聘禮要給百萬,婚戒八心八箭火鉆,將近九卡拉,可見他們誠意十足!” 賀喜好笑,手指伸給粱美鳳看,“阿媽,九卡拉的火鉆,我戴不住啦.” 顯然粱美鳳和她開心點不一樣,她開心,只因為以后能和客生一起生活到老. 回倫敦前,客晉炎以道別為由,帶賀喜去游船.不過游船是假,戴戒指套牢她是真. 盡管客晉炎已經比劃過尺寸,戒指還是有些松,鴿子蛋幾乎要遮住她兩根手指. 客晉炎握住她指尖欣賞,她膚白,配上火鉆格外顯白嫩. 忍不住親一口她手指,問,“怎么樣?” 賀喜實話實說,“很大,嗯,很重.” 客晉炎笑出聲,“我就知道,想賀大師懂情趣,除非太陽出西邊.” 他半開玩笑,“我以為,你至少會驚呼一聲,然后在我臉上連啵數十下.” “才不如你意.”賀喜嗔他,把鴿子蛋小心取下,安置在錦盒中,“太松了,我戴不住.” 客晉炎道,“那我再讓工匠調小一個號.” 錦盒遞給一旁保鏢,客晉炎咳一聲,狀似無意道,“阿嬸有講過,你又請一位英文老師?” 賀喜遞給他一個“你管太多”眼神,四處看看,還是低聲對他道,“客生,我是覺得哪里不對.” “你的英文老師,丁諾康?” 賀喜點頭,幾乎篤定,“他面相和以前相比有了變化,只是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不過既然他想來我家,就給他一個機會,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客晉炎臉色發(fā)沉,“我讓阿晨跟著你?” 賀喜向他比劃抹脖動作,“不用擔心,一個丁諾康并不能把我怎樣,我是想知道到底誰在背后指使他.” 思慮片刻,客晉炎道,“如果察覺出問題,打電話給賴斯,讓他解決,你不要輕舉妄動.” 賀喜點頭,半開玩笑,“安心啦,誰敢動我,我讓他有來無回!” 轉天客晉炎乘客機離港,賀喜送他去機場. 再回來時,金魚街已經有人在等,是周警衛(wèi),滿臉焦急之色. “賀大師,您總算回了,拜托您再幫我一個忙.”他央求,隨即掏出一疊大金牛塞給賀喜,“都給您,我的所有錢都給您.” “你先講什么事.”賀喜并不接錢.不違背她準則的事,不收錢她也可以幫忙,相反,再多錢她也不會出面. 周警衛(wèi)擦額上汗珠,開口道,“是我老婆...是我前妻,小仔阿媽,昨天她去看小仔,臉色極差,倒是像我之前的情況,我擔心她招惹上不該惹的人.” 還真是個長情的男人,賀喜心里腹誹,嘴上卻道,“臉色差勸她掛診看醫(yī)生,找我能做什么?” 一句話將周警衛(wèi)堵住.他是個不善言辭的男人,急得滿頭大汗. 賀喜暗嘆氣,“這樣,你把她帶來給我看.” 周警衛(wèi)臉上立時露笑,把一疊大金牛全留下,“我現在就去接.” 看周警衛(wèi)走遠了,粱美鳳才感慨,“是個好男人,可惜她老婆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不信她后來找的姘頭能有周生對她好.” “阿媽,福氣這東西,一靠祖宗積德,二靠后天修行.周警衛(wèi)他老婆祖上不積德,她自己又不是行善積福的人,前半生因為有周警衛(wèi)借福給她,她才能無憂無慮,沒了周警衛(wèi),她還想再當悠閑太太?” 賀喜忍不住搖頭,“水性楊花的女人,她犯yin,犯貪,犯癡,能活到現在已經算是命大.” 索性周末不用上課,賀喜一直坐魚鋪等候,直到下午,周警衛(wèi)才把周師奶帶過來,她臉色發(fā)黃,頭發(fā)蓬亂,當初光鮮亮麗的模樣不復存在. 賀喜凝神朝她看,見她額間晦氣纏繞,周身帶煞,像是將死之人. 周師奶有些局促,站在狹小的店鋪里,格外不知手腳往哪安放. 賀喜并不想奚落她,一指高凳,直接對她道,“請坐,上衣掀開給我看看.” 周師奶先看周警衛(wèi),見他點頭,才解開衣扣露出肚皮. 一旁粱美鳳倒抽一口涼氣,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周師奶肚上青筋盤繞,本該白皙光亮的皮膚發(fā)紫泛黑,極為嚇人. 賀喜抬眼看她,“你沒去醫(yī)院掛診?” 周師奶直接掉眼淚,“去過,西醫(yī)查不出我有事.” 她比任何人都怕死,最初發(fā)現臉色變差時,就去了醫(yī)院,只是里外檢查之后,并沒有問題,醫(yī)生講她是沒休息好,囑她多休息. 她又改看中醫(yī),日日在家中熬藥,陳家父子多有不滿,陳威更是把她藥罐丟進垃圾桶,講他阿爸不能聞到藥味. “大師,你一定要救救我.”周師奶兩手抓住賀喜,眼淚不止,“他一定有問題,一定有,我在家見過蟲子,好惡心的蟲子.” 她語無倫次,周警衛(wèi)和粱美鳳一旁聽得糊涂. 賀喜大概明白,問她,“他們是父子?苗族人,從大陸偷渡過來?” 周師奶一愣,不迭點頭,“他阿爸養(yǎng)蟲,我看見過蟲子,無數只.” 賀喜沒講話. 周警衛(wèi)試探道,“大師,有沒有辦法救我老婆...” 意識到自己慌不擇口,他忙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救她?” 一陣淚意上涌,周師奶眼眶發(fā)紅,偷偷看一眼周警衛(wèi),見他也在看自己,狼狽垂頭,再也沒臉抬起頭. “我不能保證.”賀喜搖頭,“周警衛(wèi),她比你更嚴重.” 關于苗疆蠱毒,賀喜接觸的并不多,只是在文慎門下時翻過幾本講蟲蠱的書,周警衛(wèi)是他命大,至于周師奶,她命數將盡,再為她逆天改命,稍有不慎,賀喜自己會被反噬. 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賀喜并不想干. “大師,拜托您想想辦法.”周警衛(wèi)只差沒給她下跪. “人各有命,周警衛(wèi)你求我沒用.”賀喜道,“如果你想幫她,就像我那天幫你一樣幫她,你看過,應該知道怎么做.” 賀喜之所以給周警衛(wèi)出這個主意,是因為她在古籍中看過類似記載. 夫妻本同命,男子為樹,女子為藤,藤纏樹枝,生生世世. 這個時候就要看周師奶對周警衛(wèi)還存有多少感情了,如果她不給自己留余地,誰也沒法救她. 賀喜把方法寫在紙張,遞給周警衛(wèi),末了叮囑,“如果你們看到蟲蠱從口中吐出,一定不要讓它活命,捉住扔進酒壇,對方就會遭到反噬.” 周警衛(wèi)連應聲,扶周師奶離開. “小囡,周師奶看著可憐,會不會有事?”粱美鳳直嘆氣. 賀喜搖頭,“阿媽我不是神仙,沒法鐵口直斷,不過萬事都有一線生機,看周師奶自己造化吧.” 傍晚賀喜接到丁諾康電話,講他要明日過來. “行,那我們就從明晚開始補習.” 掛下電話,賀喜點燃香燭朝賀天罡三拜,去房中取出三帝錢,擲向地板. 啪.三帝錢呈現奇怪擺放順序. 賀喜掐指計算,“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