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怕賀喜誤會,他特意解釋,“并非警署公.款,是從我們薪水里拼湊.” 賀喜掃他一眼,知他所講不假,擱下骨瓷杯,把現(xiàn)鈔推回去,“錢你帶走,事成之后贈我香燭供品就行.” 應(yīng)光德愣住,隨即心中肅然起敬,又向賀喜行江湖禮,客客氣氣道,“多謝大師.” 講話間,客晉炎下班回來,見家中有客,與應(yīng)光德握手,客氣道,“應(yīng)sir留下吃頓便飯?” 應(yīng)光德忙道,“不必,我還有事.”他起身告辭. 待菲傭送應(yīng)光德出去,客晉炎才道,“好好的,他來做什么?” 賀喜攤手,“水上疍家販賣豬仔,托我?guī)退?” 客晉炎扶額,“賀大師現(xiàn)在是大忙人,想與你出門約會還要找時間.” 賀喜乜他. 眼前小模樣勾人,客晉炎一時忍不住,趁沒人注意,俯下臉啄她桃花粉一樣的唇瓣. 賀喜羞窘,忙捂嘴低聲提醒,“阿媽在,你別亂來.” 講曹cao,曹cao到.粱美鳳樓梯口重重咳嗽. 賀喜坐等警署通知. 與此同時,港大開學(xué),賀喜自顧不暇.港大導(dǎo)師大多是金發(fā)碧眼番佬,上課只列出一排書單,偶爾講一次課,腔調(diào)抑揚頓挫,飛快的語速總讓賀喜腦袋大. “莉迪亞,以后一定與我英文交談.”賀喜精疲力盡,特意補充,“語速越快越好.” 莉迪亞接過她書包,跟前趕后,一手左右點胸,“圣母瑪利亞,瞧瞧,太太才念幾天書,像被從地獄里撈出來.” 賀喜苦臉,一頭扎進書房,“莉迪亞,吃飯再喊我.” 任何一個新環(huán)境,除了應(yīng)付學(xué)習(xí),還有人際往來. 念德貞女中時,不過幾個班級,尚且?guī)团闪至?何況是大它無數(shù)倍的大學(xué)校園.不同的是大學(xué)為林立的幫派加了個好聽的名字,社團. 近來文學(xué)院要與姐妹學(xué)院有場辯論賽,賀喜推托了學(xué)姐邀請她加入戰(zhàn)隊的好意,蹬自行車在各大圖書館間來回穿梭,捧著艱澀拗口的英文巨著慢慢消化. 直到這日又換學(xué)姐來游說. “不了,功課太忙,沒精力參加課外活動.”賀喜抬眼看她,直接拒絕. 謝姝在她對面坐下,捧臉央求,“再考慮一下嘛,我們需要壯大聲勢.” 賀喜無語,“我以為要的是實力.” 她笑,起身離開,賀喜以為她走了,沒幾時她又回來,遞給賀喜一瓶荷蘭水,“我請你喝.” “謝謝.”賀喜輕聲道. “你很靦腆哎.”謝姝幫她啟開汽水瓶,插上吸管,“還有我很可怕?你都不看我.” 賀喜干咳,看她,“沒有,你多想.” “哦,你不怕,就是喜歡了,那太好,參加我們社團吧!”她拍案決定,從手袋里掏出一張申請表,“快填了,明天我來找你.” 賀喜還沒來得及講話,她人已跑遠(yuǎn),帶起一陣風(fēng),桌上那張申請表被刮在地. 賀喜彎腰撿起,猶豫片刻,終是把她個人信息填上. 轉(zhuǎn)天謝姝來喊她,比賽在梅堂大會議室,大概是社團不景氣,只零星散坐幾排看客,不怪他們急于拉攏人. 本著友誼第一,比賽第二,賽后幾個學(xué)院相邀一起吃飯,賀喜被強拉去. 露天大排檔,拼幾張桌,熙熙攘攘極熱鬧. 他們開始談天說地,從保衛(wèi)室阿叔養(yǎng)的貓,到校務(wù)處密斯林和校長的黃昏戀,無所不談.賀喜漸被這種愉快氛圍感染,話也多了起來. 謝姝拿肩撞她肩,“書要念,也要玩,大家一起多好.” 賀喜笑,拿汽水瓶和她碰. “學(xué)妹,你真有老公?我有見過,長得帥!”她臉紅,只差兩眼冒紅心. 賀喜警惕,不應(yīng)反問,“怎么,你惦記?” 謝姝捧臉癡笑,不掩飾,“是惦記.” 過分,念想有婦之夫.賀喜不想跟她再講話. “有人惦記我老公.” 陸羽茶室里,何瓊蓮失態(tài),氣到差點拍翻茶桌. 賀喜默,心道也有人惦記我老公. “他敢偷腥,我切斷他那個.”往日的淑女再次失態(tài),漸有往母老虎發(fā)展的趨勢. 賀喜撫掌,暗喝彩,客生敢偷腥,她也切斷他那個. 正忙于看報表的郭啟文連打幾個噴嚏. 查看施工地的客晉炎不慎踩中泥坑,泥水漫過鞋面,狼狽異常. “咦,客生你鞋呢?”賀喜有記得,他出門前穿的是雙黑皮鞋. 客晉炎決計不會在老婆仔面前講自己糗相,干咳一聲,輕描淡寫道,“臟了,就扔掉了.” “浪費.”賀喜幾欲丟他白眼. 適逢周末,客晉炎本打算帶老婆仔去槍會,可惜計劃泡湯,警署差人來接賀喜. 客晉炎無不作惱,重重吮她下唇,“我阿喜越來越像女王.” 賀喜不解,眨眼看他. 他竟委屈,“我是一只鴨,被臨幸還要等女王陛下有時間.” 賀喜哭笑不得,騎在他腿上,拿下巴蹭他臉,拉長聲音,“好,是我不對,我先爽約.那你提要求,我補償就是.” “講真?” “講真.” 警署差人送賀喜去荃灣葵涌碼頭. 電子蜂鳴盤繞,警戒線拉起,穿白服法醫(yī)就地取材,碼頭工人擠在線外,交頭接耳. 才下警車,應(yīng)光德遞來無菌衫,賀喜穿上,弓腰隨他進警戒線內(nèi). 賀喜見到尸體.她臉色烏黑,右臉腫脹,頭部有傷口,頸脖處有淤痕,腹部鼓脹,好似懷孕數(shù)月. “死者系年輕女性,初步鑒定,死者生前曾遭暴力襲擊,不排除xing侵,不過我有一點困惑.”法醫(yī)將透明塑料袋拿給賀喜看,“我們在死者上找到數(shù)條幼蟲,暫時無法判定是什么蟲.” “苗疆再生蟲.”賀喜沉下臉,“換句話講你可能明白點,是苗疆人養(yǎng)的蠱蟲.” 在場幾個差人臉色數(shù)變. 九蟲出一蠱.苗巫養(yǎng)一個蠱種很容易,但成蠱極難,在養(yǎng)蠱之初苗巫會挑選大量體型纖長的通靈蠱,飼養(yǎng)在一起,為了訓(xùn)練它兇殘性,通過搶食,在食物短缺的情況下,讓它們互相殘殺,存活下來的那一條,苗巫會以血飼養(yǎng),直至成為蠱王. 蠱蟲由蠱王繁殖,養(yǎng)在血池中供苗巫使用. 心術(shù)正的苗巫會用它來入藥治病救人,相反,心術(shù)不正的只會拿它來害人. 只要蠱王養(yǎng)在身,千千萬萬只蠱蟲會聽命辦事.這也是苗巫用它控制人的一種手段. “蠱蟲我能不能帶走?”賀喜問. 幾個差人對視,應(yīng)光德開口道,“帶走沒問題,大師你帶它是為了什么?” 賀喜不隱瞞,“中蠱的人死后,蠱蟲會回去找蠱王復(fù)命,我?guī)Щ厝商?兩天之后,你再去取.” “應(yīng)sir,我保證,你能找到你想要的線索.” *** ☆、 71|28號二更 莉迪亞的尖叫聲穿透薄扶林上空. 賀喜捂緊耳朵,無奈翻白眼. “圣母瑪利亞.”她頻撫□□,戰(zhàn)戰(zhàn)兢兢,“太太,蟲子不好玩的,我們玩別的?” 是怎樣令人作嘔的幾條黑蟲,血淋淋,因它們不停蠕動而泛著血沫,幾欲咬破玻璃罐. “安啦莉迪亞,快把濃鹽水倒進去.”賀喜坐桌角邊,往嘴里送牛油餅干. 莉迪亞口中念念有聲,到底把兌好的鹽水倒進玻璃罐,原本蠕動極快的黑蟲竟逐漸慢下來,良久方才動一動身體,好似死前掙扎. “太太,它們死了?”莉迪亞疑惑. “我怎么舍得它們死.”賀喜繼續(xù)往嘴里送牛油餅干,含含糊糊,“還要讓它們?yōu)槲肄k事.” 莉迪亞看向賀喜鼓起的腮,沒收了裝餅干的鐵盒,十分不贊同,“餅干吃壞身體,太太餓了,我煎牛扒給你吃.” 賀喜不迭點頭,“快煎快煎,好餓.” 適逢花王捉一條烏梢蛇手里捏著進廚房. 哐當(dāng).煎鍋掉地聲. 莉迪亞的尖叫再次掀破屋頂. “死番婆你閉嘴啦,吵死人.”花王不耐,兩人幾欲吵架. 賀喜腦殼發(fā)脹,“莉迪亞,我餓.花叔,別吵別吵.” 兩人不約而同收聲,各自忙各.賀喜一旁指揮,花王又從酒窖里搬來酒壇,烏梢蛇扔進酒壇中,連并蠱蟲一起扔進去. 飯后喝杯茶的功夫,賀喜五心朝上坐,開始誦經(jīng). 兩日之后,賀喜讓花王酒壇里撈出蠱蟲. 花王依言撈出,倒抽一口冷氣,本以為它會死,卻沒想到短短兩日,一條蠱蟲竟堪堪長過手指,身軀肥厚,幾乎透明,依稀可見肚里蟲卵. “太太,怎么辦?”花王快吐,它臭氣熏天. “放了.”賀喜捂鼻,不掩嫌棄,“扔去門外.” 不幾時,應(yīng)光德開警車過來,他本以為是過來取蟲,沒想到賀喜只給他一個被折成三角的黃符. “拿著,它會帶你去找疍大和陳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