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疼不疼?”她有擔心. “十指連心,你說呢?”他抽氣,深諳會哭孩子有奶吃的道理,低聲提醒,“老婆仔,記得你答應(yīng)我的.” 賀喜有愧疚,講不出半句反駁話. 符紙在抽屜里,取出幾張,賀喜收斂心神,握住客晉炎手指. 客晉炎也正色,順賀喜的力,在符紙上畫下看不懂的圖案,凝神聚氣,一筆而下. “巫邪屬陰,客生純陽,是它克星,有客生畫的血符,比我用朱砂筆畫的靈力要強許多.” 朱砂是純陽之氣的精華,術(shù)士用朱砂畫符,則是模仿符文的元始產(chǎn)生過程,它唯有一點不足,氣太盛,缺少形神,所以術(shù)士會用雞血滴在朱砂墨中,旨在于氣中添形. 相較之下,客晉炎的血,形氣精神皆具,畫出的符更能溝通天地神靈. 驅(qū)煞符,天雷地火符,護身符,塞鬼路符...連畫數(shù)張,割破客晉炎五根手指. 殘余一點血,被客晉炎涂抹在高爾夫球桿上. 子時快到,原本乖乖睡覺的囡囡哼哼唧唧哭起來,手腳亂動,越哭聲音越大,聽在賀喜耳中有些凄慘,小小一個,已知道害怕,知道抗拒. 賀喜俯身拍她小身子,護身符飛快折成三角,塞在她rou呼呼的手中,她不覺攥緊. “乖乖,囡囡不哭,不哭了.”賀喜不停哄,直到小嬰兒抽噎重新睡著. 屋里安靜下來,賀喜與客晉炎對視一眼,關(guān)燈,守在壁櫥后,高爾夫球桿握在客晉炎手里. 不遠處依稀聽見狗吠聲,賀喜屏息靜氣等待,直到一顆頭顱飛進來. 練飛頭降的巫師,并不是一次就能練成,尚未練成的巫師,在頭顱離開頭部時,腸子也會一起拖出去,通常連腸飛出的頭顱,高不過數(shù)英尺,拖腸子太長,可能會被屋頂掛住,等到黎明來臨,飛出的頭顱就會化作一灘烏血. 顧及到這點,初練飛頭降的巫師,目標不會訂太遠,只吸食他周邊嬰孩的鮮血,等練成之后,才飛頭去遠處. 顯然眼前這個,是已經(jīng)練成的巫師. 賀喜不敢懈怠,凌空拍出天雷地火符,直直飛向那顆頭顱,“巨天猛獸,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滅形,敕!” 對方似沒想到會有人埋伏,飛頭躲開,吐出嘴里叼的針管樣物體,黑皮,面龐瘦削,整張臉紋滿符文,極為詭異. 他視線落在賀喜微鼓的孕肚上,露出詭笑,舌頭舔唇,貪婪饑餓的表情,突然朝賀喜飛來,要穿破她肚,吸食她腹中胎兒. 賀喜不覺彎起嘴角,等他上鉤. 只是他還沒靠近,頭顱已被打飛. 打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候在暗處的客晉炎.客大公子不僅槍法準,打高爾夫更是一流. 飛出那人發(fā)出慘叫聲,他欲逃跑,賀喜先他一步,指訣打去,屋內(nèi)所有門窗啪啪緊閉. 賀喜甩出驅(qū)煞符,符咒似生眼,竄向四面八方,緊黏門窗. 那人發(fā)怒,口中吐出大串賀喜聽不懂的話. “死撲街.”賀喜不勝煩擾,“再吵,送你上西天!” 干咳一聲,客晉炎低聲解釋,“老婆仔,他講泰文,說你與他井水不犯河水,放他一馬,他也放過囡囡,今天他死在這里,身后還有無數(shù)同門.” *** ☆、 89|10號二更 他已經(jīng)修煉成飛頭降,再不控制,下一步該吃孕婦胎兒了.一尸兩命,比吸嬰孩血更可怕. “客生,告訴他,今天他有命來無命走.”師祖婆婆也想有點氣勢,可惜不會講泰文. 客晉炎猶豫,“老婆仔,他同門會來尋仇.” “今天我不收他,他以后必定吃掉你的囡囡.” 心術(shù)不正的人,多半不會講信用.今天賀喜放他走,她敢篤定,等七七四十九天后,對方邪術(shù)大增,吃下的第一個胎兒將會是她肚里的囡囡. 賀喜肚里的那個,可是客大公子心頭rou. “老婆仔,我需要怎么做?” “抱大嫂的囡囡出去,剩下交給我.” 客晉炎不放心,遲疑間那顆頭顱已經(jīng)飛撲過來,猙獰可怖,他露出滿嘴利齒,勢必要撕咬住他們?nèi)魏我粋€. 賀喜忙抽過高爾夫球桿,“死撲街,送你上西天,敕!” 球桿似生眼,緊追頭顱,所有門窗被封住,他試圖硬沖,每撞一次,慘叫一聲,封在門窗上的符咒閃現(xiàn)金光,儼如三味真火,不停燒灼他皮膚,空氣中依稀傳來燒尸味. 前無退路,后有追兵,他眼中恨意迸發(fā),發(fā)狂做垂死掙扎. “客生,快抱囡囡出去.”賀喜推客晉炎. 開門剎那,頭顱飛沖而來,試圖逃跑. 賀喜一把推出客晉炎,又一張驅(qū)煞符將門封死. 他逃跑無望,改攻擊賀喜腹部,嘴里啊啊啊講著聽不懂鳥語. 一個驢打滾,賀喜滾到書桌下,暗格中抽出仕女圖,向飛沖而來的頭顱甩去. “五星鎮(zhèn)彩,光照玄冥,千神萬圣,護我真靈.” 平鋪的仕女圖猶如一張巨網(wǎng),瞬間將頭顱緊包裹,任他掙扎也無用. 又以塞鬼路符封住仕女圖,直到他停止掙扎,賀喜才拎上他準備下樓. 才開門,便撞上客晉炎擔憂眼神.他懷里還抱著熟睡的囡囡,姿勢依然僵硬,可看在賀喜眼中,卻是無比可愛. “客生安心,我沒事.”賀喜把頭顱遞他,嫌棄皺鼻,“臭死了.” 尸體燒焦的味道,確實臭. “老婆仔,他死了?”客晉炎疑惑. 賀喜幾欲翻白眼,“我是奉公守法好市民,客大少可別冤枉我.” 他只是筋疲力盡暈了而已,如果黎明來臨之前,頭顱不能歸位,就會化成一灘血水. 哄睡囡囡,兩人一前一后,悄聲下樓.客晉炎從廚房翻出一個頭顱大小的玻璃罐,把頭顱裝進去. “老婆仔,因為你,我做盡苦力.”他不忘邀功. 左右無人,賀喜踮腳,同時拉客晉炎俯臉,親他嘴唇,不忘嘴甜,“老公最好.” 結(jié)婚許久,還是他阿喜第一次喊老公,客晉炎咧嘴,彎腰追吻. 大概戀愛真能損害智商.玻璃罐里那顆頭顱瞪眼看他們,幾欲咆哮. 頭顱被兩人連夜送至港島警署,嚇壞值夜的差人. “賀大師,你,你殺人?”他忍不住打哆嗦. “看清楚,他活著.”賀喜怠懶和他解釋,借警署電話撥通林sir. 不多時,林sir趕來,待看見玻璃罐中裝的頭顱,他驚疑不定看兩人,“是降頭師?” 總算不用雞同鴨講,賀喜點頭,把情況講給林sir聽. “黎明時他會化成一灘血水,是放了他,還是留下繼續(xù)作惡,由你們警署決定.”賀喜正色,“我是奉公守法好市民,絕不無視法律肆意殺人.” 林sir沉吟,“我們商量后再定奪.” 賀喜知他顧慮,不再多留,跟客晉炎趕回薄扶林山道. 再洗漱睡下,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多.賀喜困倦無比,昏昏欲睡. 越過隔在他們中間的囡囡,客晉炎悄無聲息翻到賀喜身后,一手撐頰,另一手玩她頭發(fā),“老婆仔,我手疼,睡不著.” 賀喜閉眼摸他手,放到嘴邊逐個吹手指,“還疼不疼了?” “想聽我阿喜喊老公,像剛才那樣,喊一聲,親一口.”他要求多多. 可惜只換來一句,“發(fā)癲.” 漫漫長夜,無心睡眠.他小動作多多,賀喜被他擾的睡不安穩(wěn),翻身騎上他腰腹,趴下啵一口,“老公.” 再啵一口,“老公.” 再再啵一口,“老公.”她怒目,“滿足了?” 他沉默,然后忽然揚眉,喜滋滋道,“突然想起,我阿喜還要...”他視線落在她紅唇上. 囡囡還在.賀喜低估他無恥,感覺沒有繼續(xù)溝通的必要. 連人帶枕被,一起推出去,赤耳唾他,“去做你的春.夢,說不定你夢里那個人愿意給你吃!” 啪.門關(guān)上. 起居室一張揚琴狀沙發(fā),堪堪能睡下,客晉炎側(cè)身縮躺在上面,枕上有他阿喜香味,他喃喃,“那也是你給我吃啊.” 轉(zhuǎn)天一早,菲傭悄聲上來敲門,講高家大少奶奶過來,接小小姐. 昨夜精神百倍,早上又死睡.賀喜先讓菲傭把小小姐抱下樓,撿起掉落地上的被子給客晉炎蓋上. 錯眼見他微腫的手指,賀喜心生愧疚,找來藥酒,坐地毯上逐個給他涂藥. 等涂好,客晉炎已醒,懷里擁被,看他阿喜,眼中含笑. “快起了,大嫂在樓下,不好讓她久等.”賀喜拉他. 他順勢坐起,彎腰,臉剛好貼上賀喜微鼓的孕肚上,照例要纏片刻,才肯進衛(wèi)生間洗漱. 換得體衣衫見客,兩人一前一后下樓. 大嫂驚慌一夜,一顆心在“囡囡有事”和“有驚無險”兩個猜測中徘徊,直到看見安然無恙的女兒,才大松一口氣. 營養(yǎng)師準備豐盛早餐,賀喜挽留大嫂一起吃頓便飯. 飯間,客晉炎照例為賀喜剝水煮蛋. “不吃蛋黃.”懷孕之后,她挑食嚴重,剝離的蛋黃還給他. 客晉炎無奈吃下. 大嫂將他們無意間小動作看在眼中,不是不羨慕.她忐忑一夜,她老公一夜不知所蹤,想見他一面似登天. 飯后,大嫂遲疑問,“那人以后會不會再來找囡囡?” 賀喜幾乎篤定,“大嫂放心,他不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