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錢大師也道,“年紀輕輕小囡,不能只讓你犯險...” 賀喜打斷他,“人越少越好,我去探底,看他們耍什么花腔,人多了反倒打草驚蛇?!?/br> 又抓客晉炎手,“客生,安心等我回來。” 林sir沉思片刻,“小友,我隨你善后?!?/br> 賀喜點頭,不再耽擱,一行只有五人,逃回來的差人在前帶路,摸黑往西南方向走。 大約走了一小時,那座高腳樓近在眼前,剛才逃回來的差人低聲對賀喜道,“賀大師,前面有埋伏,所有進去的隊友都無端死在那里。” 賀喜順他所指方向凝神看去,那里像被設(shè)下鬼煞陣,陣陣陰氣彌漫,依稀可聞孩童嬉鬧聲。 “你們先別動,等我。”賀喜先匍匐過去。 林sir緊盯賀喜背影,心跳驟急,生怕賀喜也出事。 可出乎意料,賀喜在越過鬼煞陣時,只是身子輕顫了一下,沒有倒下去,也不見異常。 “賀大師示意我們過去?!笨匆娰R喜打手勢,一個差人抱槍沿賀喜走的路接近她,其他人尾隨。 越靠近高腳樓,越是安靜。賀喜四下看去,視線落在二樓最東的房間,凌空拍驅(qū)煞符,示意林sir上去救人。同時快速掐指訣,為他們擋住四面八方涌來的煞氣。 頂樓某間房內(nèi),三位降頭師同時睜眼,其中一個露出獰笑,“她來了?!?/br> 阿南看著血壇中不斷翻滾的鮮血,一對童男童女尸身泡在其中,被勾魂魄,煉作厲鬼供他們使用。 他們不停念咒催動厲鬼攻擊,勢必要釘死賀喜。 察覺到四面八方撲來的煞氣越來越重,賀喜一個驢打滾,翻身坐地,不停拍符擋住煞氣,隨著靈力極速消耗,額上豆大汗珠滾落而下。 術(shù)士斗法,斗的是靈力,他們有意耗盡賀喜靈力,讓她油盡燈枯。 “不生不死,不破不立!”意識越來越模糊,賀喜咬破舌尖竭力頂住三個人對她施法。 “老婆仔...” 意識脫離身體那刻,賀喜依稀聽見客晉炎的聲音,她努力睜眼,一句客生還沒喊出口,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四周極為嘈雜,有激烈槍火聲,血壇碎裂聲,還有男人可怖的慘叫聲... 交雜在一起,吵得賀喜直皺眉。 她渾渾沌沌,感覺不到疼痛,再聽不見聲音,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她夢見文慎,印象中永遠干凈體面的文慎,胡子拉碴,頭發(fā)蓬亂,抱著她似哭似笑,瘋癲一般,不停喊她阿喜。 “什么天師,什么倫綱,什么師徒...”他喃喃低泣,“我娶阿喜,要阿喜當我文慎發(fā)妻,帶我阿喜四處游歷,再不管別人怎么講...” ☆、102|17號二更 客晉炎殺紅眼. 所有人已看出. 先前林sir無暇顧及,直到手下提醒,“老大,客生不正常,他這里,似乎混亂.” 林sir手下指指腦袋. 號稱降頭三神的法師已經(jīng)面目全非,客晉炎大腦亂作一團,已分不清前世今生,只知道傷他阿喜的都該去死. “天...天師?”徐大師瞠目結(jié)舌,驚疑不定看客晉炎,“他,他是天師?” 錢大師沉思不語,良久才道,“恐怕他自己還不知道.” 他畫符混亂,不按常理出牌,卻仍能催動陣法,能做到借用萬物靈力,隨心所欲布兵遣將,除了天師還能有誰. 他們尚且需要朱砂筆,需要法器加持,他卻什么都不需要,僅憑一只手隔空畫出帶有強大靈力的符咒. 只是這點,他們望塵莫及. 天師,古時被蒼生奉作神仙,知前世觀未來,無所不能存在.只是隨著人類信仰流逝,加之江湖騙術(shù)太多,再也沒人相信世上有天師. “兩位大師,快制止一下啊.”有差人不迭催促. 這樣殺紅眼,雖然為他們節(jié)省槍彈,但是全殺了,他們還要不要帶回去錄口供了? “癡線!想去,你自己去制止!”徐大師丟給差人偌大白眼,“客生這樣,是讓我們?nèi)ニ退?” 他們倒是想阻攔,只怕還沒碰到客晉炎,就被靈力反噬. 意識重新襲來時,賀喜唯感到全身疼痛難耐,她低吟一聲,下意識喊,“客生...” 四周金光畢現(xiàn),迫使她睜開眼,待看清周遭情況后,賀喜忙扯住他衣袖,“客生快停手,不要傷到無辜.” 可憐林sir,早已帶上被解救的人質(zhì),躲到椰棕林里減少存在感,以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老婆仔?”客晉炎滯愣,再無心戀戰(zhàn),凌空拍出鬼畫符,成為壓死降頭三神最后一根稻草. 砰.高腳樓應(yīng)聲坍塌,降頭三神被活埋. “阿喜...”他神智仍舊混亂不堪,雙眸通紅,緊摟懷中人,一遍一遍喊阿喜. 賀喜被他緊擁不得動彈,試探喊,“文慎?” 他身體發(fā)僵,隨即擁她更緊,好似怕她再消失. “我疼...”賀喜不適推他. 他略放開,看她時有無措,有緊張.他試著開口,除了會喊阿喜,再講不出其他. 賀喜驟然想起禮仔,四下看去,卻不見禮仔人蹤,心口一陣急跳,忙問在哪兒. 客晉炎茫然,對上賀喜詢問眼神,他心虛撇開頭,干咳一聲道,“可,可能在晉年手里.” 剛才混亂,他只顧他阿喜,禮仔隨手塞給旁邊一人,誰知禮仔眼下人蹤... 被爹哋遺棄的禮仔,似有感應(yīng),哇一聲大哭,穿透椰棕林. 賀喜忙掙扎爬起朝椰棕林跑,客晉炎追上,扶著她解釋,惴惴道,“老婆仔,不是有意丟下禮仔.” 察覺到他始終不安,心緒混亂,賀喜緊抓住他手,輕聲安撫,“安心啦,我知道客生不是有意.” 與她十指相握,客晉炎似嘆息,似自語,“想你再喊聲文慎.” 賀喜忍住淚意,“文慎.” “阿喜,為師...” 禮仔再次大哭,勢必打斷二人卿卿我我. 他被徐大師老母抱著,哭得花貓一樣,直到被媽咪接過,才抽抽噎噎止聲,軟軟趴在媽咪肩上,吮著奶樽,好奇看眼前男人,像他爹哋,又不像. “大哥,我好怕.”客晉年想效仿禮仔,他擁住客晉炎求安慰. 可惜被客晉炎嫌棄推開,“行了,先帶阿婆他們離開.” 仍有現(xiàn)場待清理,差人來來去去,將還沒咽氣的嫌犯全部帶走. 錯眼見林sir似乎要觸碰已死的隊友,賀喜忙制止,“林sir,不要碰他們!” 林sir不解,客晉炎不假思索,直接替賀喜回答,“他們中尸毒,帶回去只會連累其他人,最好就地焚燒.” 林sir緊攥拳,難掩悲痛,向隊友原地致敬. 其他人隨即立正,原地敬禮. 他們骨灰被帶回,一起安葬在新界粉嶺和合石墳場,與無數(shù)名因公殉職的公職人員長眠地下. 下葬那日,賀喜隨客晉炎一同前往,黑衣黑褲,與數(shù)位大師站在一起,同念往生咒. 生命有去,亦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