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以颙琰對那個荷包的重視程度,會瞧出端倪來,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是……是奴才一個做侍衛(wèi)的朋友……”豌豆腦袋低的不能再低,說謊話什么的,他不擅長啊,可是鄂公公說了,若是不能將宛瑤小主請過去,他腦袋就不用要了。 豌豆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冉鳶姑姑領著一個身著湖碧色葡萄柿蒂紋旗裝的姑姑走過來,指著鳳光室道:“瑞汐jiejie,紫菡小主就住這一間,我?guī)湍堊陷招≈鞒鰜???/br> “不用,聽說婉太妃也宣召了人,你忙你的去,紫菡小主是我們賢妃娘娘的侄女,我伺候著,也就是了,以后麻煩你的日子多著呢?!比鹣χf道,手上也沒閑著,塞給冉鳶一個沉甸甸的荷包。 冉鳶掂量了掂量,笑瞇瞇的說道:“別說,奴婢這兒還真是有些忙,婉太妃宣召了住在前頭的如姍小主與景馨小主,貴妃娘娘宣了猗蘭館的凝碧小主,瑩嬪宣了纖恩小主,真真是半點不得閑?!?/br> 瑞汐琢磨了下這話,只是笑了笑,不一會兒就領了紫菡出來,往賢妃的景仁宮去了。 也就一盞茶的功夫,儲秀宮就空了,六位才入宮的秀女,只有宛瑤一個人樂呵呵的把午膳用了,宮里的御廚不是白來的,做的膳食道道是精品,宛瑤一個人把菜肴包了圓,想著紫菡定然是在賢妃的宮里用膳,本著不糟蹋糧食的態(tài)度,把紫菡的那碗米飯也吃了。 豌豆瞧著宛瑤怪可憐的,低眉順眼的說道:“小主熬一熬就過去了,等皇上親選的時候,就好了?!?/br> 宛瑤深以為然,等颙琰親選,撂了牌子,她就算是熬到頭了。 抱著滾圓滾圓的肚子,宛瑤決定去溜溜食:“你方才說,你的侍衛(wèi)朋友怎么了?” 豌豆忙上前苦哈哈的說道:“奴才的侍衛(wèi)朋友被他阿瑪訓了一通,心里苦悶著,奴才笨嘴拙舌的,不會勸……” 宛瑤一邊走,一邊聽豌豆說,直到走到御花園,七拐八拐的進了一間配殿,漫不經心的往暖閣里去,才踏過楠木和合二仙落地罩,見到落座在羅漢榻上那個身材頎長,清貴逼人的背影…… 宛瑤扭頭就跑…… 然而…… 殿門已經被鄂羅哩搶先一步關上了。 宛瑤欲哭無淚,緊緊的靠著殿門不動彈。 這個死豌豆,傻的連皇上都認不得,居然以為颙琰是侍衛(wèi),你們家的侍衛(wèi)能在御花園的殿宇里頭隨意吃酒??! 豌豆自己傻不要緊,不該連她也拖下水啊。 殿宇外頭,豌豆還想往里去,就被鄂羅哩敲著腦袋,給拖得遠遠的了:“你是不是傻?皇上與宛瑤小主在里頭,你進去干嘛?” 豌豆可憐巴巴的說道:“奴才照著您說的,說皇上是侍衛(wèi),皇上這會兒正氣惱著,若是宛瑤小主觸了皇上的逆鱗可怎么是好?” “那只能說宛瑤小主命不好,怪不得旁人?!倍趿_哩磨著牙說道:“太上皇剛訓斥了皇上,皇上一肚子的氣,不找個人滅滅火,倒霉的就是你和我!” “那現(xiàn)在倒霉的……”豌豆小小聲的嘀咕了句,靠著殿門,可憐起宛瑤來,他還惦記著,這是宛瑤出頭的好機會呢,旁的秀女是被各宮娘娘召見,宛瑤小主是被皇上召見,這其中的差別大了去了,哪知道,一不小心,將宛瑤小主送到了火坑里頭? 此刻,倒霉的宛瑤,認命的挪進了暖閣里頭,坐在離颙琰最遠的玫瑰椅上,笑著說道:“那個……那個豌豆說,你被你阿瑪訓斥了?為什么???” 宛瑤心里暗暗腹誹,颙琰的阿瑪就是乾隆爺,乾隆爺什么時候給颙琰好臉色過,那不是每天都要訓的嗎? 颙琰喝了一壺酒,就發(fā)現(xiàn)對面多了一個人形rou包子,在跟他說話,颙琰覺得自己喝多了,瞧瞧,連包子都會說話了。 “是啊,為什么呢?我也想不通。”颙琰自嘲一笑,連“朕”這個自稱都舍棄掉了,他算哪門子的皇帝? 不理朝事的皇帝,又算什么“朕”? “我來問問你,到底我錯在哪兒了?”颙琰唇畔帶了絲苦澀,清俊明郎的容顏里,滿是落寞,端起酒壺來,往自己的嘴里倒酒。 宛瑤真的不想摻合啊,可看這樣子,不說通了,她也走不成,只能硬著頭皮問道:“那你做什么事,惹惱你阿瑪了?” “我給我阿瑪辦了一個盛大的席面?!憋J琰吐出一口濁氣來:“花了大半積蓄?!?/br> 宛瑤咬著手指頭,在心里消化了下,這話直白的說,就是乾隆爺?shù)那й叛纾藝鴰旌枚嗟你y子:“這不是挺好的嗎?然后呢?” “然后,這席面原本只用了十兩,然而賬面上卻是一百兩,你說我該不該去問一問管家?這余下的九十兩到底用在何處?”颙琰說到這里,眼底閃過一抹戾氣。 宛瑤深吸了一口氣:“該!” 第17章 颙琰似是一下子找到了認同感,豪邁的將酒壺一撂,揚聲說道:“你也覺得我應該去問是不是?我去問了,他卻到老爺子跟前告狀,老爺子上來便是訓斥我不會掌家,不懂得開銷大小。 這是我不懂得?二十年前,同樣的席面,用了零頭都不到,現(xiàn)在突然用了這么多的銀子,我便連問上一問,也不對?” 宛瑤單手托腮,也聽明白怎么回事了。 其實就是乾隆爺辦千叟宴,和珅又貪銀子了,颙琰一向不喜歡和珅,處處挑和珅的刺兒,別說和珅真貪了,就算沒貪銀子,颙琰也得查一查和珅。 可和珅也不是傻的,自然去找乾隆爺做主。 宛瑤瞪圓了眼睛,上下打量了颙琰一眼,閉緊了嘴巴,她可不想做颙琰的紅粉知己,回頭她把颙琰的毛捋順了,颙琰非要把她留在宮里怎么辦? 宛瑤選擇了沉默,唯唯諾諾的說道:“其實我也不懂,要不,我找豌豆來跟你說?” 颙琰只覺得話說了一半,不痛快極了,瞪了宛瑤兩眼:“不會說,就來喝酒?!?/br> 宛瑤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喝酒這種事,不要喊她啊,她醉起來會要命的。 颙琰不耐煩的說道:“把這杯酒喝了,滾出去?!?/br> 宛瑤聽到這個“滾”字,狠狠心,咬了牙,一口悶了,嗆的嗓子鼻子喘不過氣來,她打小不能喝酒,一杯就能醉的厲害。 颙琰又灌了一壺,仍舊氣勢洶洶:“我明明沒做錯,這是明擺著的事,我去問,不是應該的嗎?” 宛瑤一杯酒下去,嘴巴就不是自己的了,搖頭嘆氣道:“我不是說你該去問管家,我是說,你活該被你阿瑪罵!” “你說誰活該!”颙琰一下子撩袍子站起身來,那叫一個玉樹臨風。 “你也別跟我發(fā)脾氣?!蓖瓞幱悬c醉醺醺的,反正豌豆跟她說,颙琰是侍衛(wèi),她就當他是侍衛(wèi),罵當今皇上這樣的事情,尋常逮不著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