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仔細瞄上兩眼,確認倦怠眼神和西服皺褶都很ok,才拐出來,往門口走。 開門前,他又自顧自模擬了一下?lián)尾粍友燮てv臉。 差不多了,保持住,才咔噠一下,開了鎖。 景勝推了一下,自動門緩慢外展。 逐漸露出外面站著的人的,一部分的身子來。 直至…… 完全打開。 真是她。 他想了一整天的女人,就在門外。 心得到告慰,又有一些不解,本來就應該是她啊,就是她送蛋糕啊。 她還穿著初次見面的那件,漆黑凌厲的沖鋒衣,但周圍的空氣,卻因此溫柔了幾倍。 …… …… 呆看了于知樂幾秒,景勝陡地回過神。 不不不,不對啊。 我眼神呢。 男人飛快地搭住門框,耷了耷眼,拉著尾音問:“我蛋糕呢。” 音色較之以往,稍顯低沉。 他看到她身前的蛋糕了,卻明知故問。 于知樂也回望了他一眼,不露聲色地把蛋糕交給他。 景勝伸出一只手拎著,剛垂回身側(cè),就聽到女人淡著聲,叫他的名字:“景勝?!?/br> 陡然回神,瞬間抬頭,瞳光閃閃,宛若聽到主人呼喚自己的某種犬類。 反應過來,景勝就后悔得想自打耳光,計劃好的疲憊不堪呢?。?! 周邊氛圍凝固了兩秒,迫切需要什么來打碎。 很快,于知樂啟唇,問了四個字:“你在追我?” …… …… …… …… 如果說,兩人之間原本只是結(jié)冰小湖,那么,這個相當直接的問題,便一下衍生出了一整片南極。 極凍狀態(tài)維持了約莫十秒,火山噴發(fā)緊跟其后。心理上的氣候多變,在男人年輕的面龐上畢露無疑。 “我追你??誰追你了?!”景勝臉漲得通紅,急于駁斥后又強行扳回:“再說了,我追你又怎么了?” 于知樂的眼底,仍是寂靜。她拿出手機,掂了兩下,問他:“這樣?用錢追?” 不對嗎? 她不是收了他的錢嗎? 景勝勾唇笑了笑,望著于知樂,一口咬定:“你們女的不就喜歡錢么?” 他臉頰上的紅暈還未褪全,言辭間已刻意擺出一股子不可一世的高高在上,也因而讓他看上去有些矛盾的滑稽。 于知樂看著他,似乎對男人不斷變換的態(tài)度早有預料,她隨意將手機插回兜里,問:“你被人拒絕過嗎?” 景勝眨眨眼,不太懂她問這句話的意思,但還是實實在在回:“沒啊,我這樣的怎么可能會被拒絕?” 說完這句話,他看見這女人也笑了。 分外眼熟的笑容,第三次見,輕而快的一笑,唇角挑出極小的弧度,讓你看不出下一句是真心還是譏諷。 笑完,她說:“那現(xiàn)在有了?!?/br> 于知樂抬手,將左手一直拎著的一只黑色帆布袋子抬高了,懸在他面前:“這里面裝了49872塊錢,” 稍作停頓,她補充道:“感謝您最后一次光顧思甜蛋糕店?!?/br> 作者有話要說: 景總說:不高興,扔錢玩。 讓作者代扔。 ☆、第九杯 “感謝您最后一次光臨思甜蛋糕店?!?/br> 話音剛落,原本吊兒郎當撐墻而站的男人,緩緩挺直了腰桿。 他望向于知樂,眼底閃過許多情緒,吃驚,荒唐,困惑,不可置信,五味雜陳。 他沒有去接那袋數(shù)目清楚的現(xiàn)金,只是看著面前的女人,一眨不眨。看著看著,原本意氣風發(fā)的眉毛也耷拉了下來,不自覺的,竟染上幾分委屈的意味。 帆布袋還懸在半空,于知樂并不懼怕男人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也不急迫,靜靜地等待,等他的反應。 她有備而來,有足夠的耐心處理干凈這個人,以及與他相關的所有事。 也是這般對視,她發(fā)現(xiàn)景勝是典型的狗狗眼,眼尾下垂,毫無攻擊力的眼型。 空氣仿佛凝固。 唯有客廳里的電子鐘,悄無聲息地變換數(shù)字,證明時間尚在游走。 僵了好一會,景勝嘴唇小幅度動了動,問:“為什么拒絕我?” 問完,嘴角還不自覺地撇了下,不甚自信的微表情。 “沒理由。”于知樂脫口而出。 不是早有準備,而是條件反射。反感就是反感,需要什么原委。 景勝又噤了聲,半垂著眼,瞥她手里的袋子,鼻子里悄悄地哼了一氣,回:“你不說理由,錢我就不收錢。” “你不收?”于知樂回問,把袋子抬高了點。 近五萬的紙鈔,被她提得輕飄飄的,像是時刻要丟在地面棄如草芥,又像在威脅。 景勝犟犟地別過臉,開始把不提蛋糕的手,一點點往自己身后別。 于知樂見狀,旋即擒住他那只鬼鬼祟祟的手臂,強硬地拽到自己面前。她想,她應該是高估了自己的耐心。 宛若被點著了尾巴尖,景勝險些當場跳起來。 一把火燒到頭頂,景勝想掙回來??膳说牧獗人胂笾幸螅蠛芏?。 反抗無效,景勝不動了。臉卻不斷發(fā)燙,他只能穩(wěn)住自己聲音上的體面:“每次都這樣?你只會這招?” 語氣里,能聽出他已動怒。 于知樂把袋子遞過去:“好好拿著,我就放開?!?/br> “……”景勝盯著她好整以暇的臉,氣不打一處來。心里一急,直接把左手的蛋糕扔出去。 咚一聲,奶白的禮盒砸在大理石地上。 “老子不要蛋糕了!”男人頂著一張惱羞成怒柿子臉,飛速搶過于知樂手里的錢袋子。 他閃進房間,嘭一下帶上門,一氣呵成。 什么女人啊。 什么奇葩女人啊。 什么不知好歹的女人啊。 景勝揪著那個布袋子,像提著什么銳器,兇神惡煞,大步流星往客廳走。 路過紙簍,便歘一下把手里袋子摜進去,力氣大得直接掀翻了垃圾桶。 氣得頭暈,景勝跳回沙發(fā),仰面倒下,作硬邦邦挺尸狀。 盯著吊頂有一會,心緒漸緩,景勝掏出褲兜的手機,打開微信。 和于知樂的對話在終結(jié)在她的“ok”手勢上, 他用心準備了一晚上,就為了見她一面,也好讓她看他一眼,畢竟今天的他,不同以往,有種別樣的疲憊而憂郁的帥氣。 結(jié)果呢? 狗屁玩意。 景勝翻著聊天框,一開始主顧一家親,聊得多么親切多么和睦,為什么一見面就變得跟尋仇一樣? 一邊在嘴里嘀嘀咕咕地罵,一面打開于知樂的朋友圈。 從頭翻到尾,不是小蛋糕,就是大蛋糕,一點日常都沒,一張自拍都沒。 自拍…… 對啊,自拍。景勝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 我的爹誒,這樣躺在這里,毫無角度可言的自己竟然也沒有折損分毫俊逸,因為姿勢原因稍微擠出來的一點雙下巴還平添可愛氣息。 拒絕點在哪? 哪里? 他也想知道啊。 景勝坐起來,翻以前的老照片,越看越為自己打抱不平。他想那女人早晚得后悔得想投湖自盡,或者在他毫不留情關上門的這一秒,她就已經(jīng)追悔莫及。 說不定還在家門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