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勝晃晃腦袋，吊兒郎當(dāng)：“不行嗎，我就要這樣，有意見？”

    于知樂深吸口氣，瞥去一眼，言簡意賅答：“你這樣，我看不見外后視鏡?！?/br>
    “真的啊，”景勝故作訝異，但整個人仍保持原貌：“那別看后視鏡，看我。”

    畢竟他好看多了，是吧。

    于知樂：“……”

    “景總，這在車上啊，”宋助開始苦口婆心勸說：“你想一天出兩次事故么？”

    煞風(fēng)景的來了，景勝翻了個白眼，靠回椅背，但還是側(cè)那，欣賞駕駛座上的女人。

    每回于知樂變道，要瞄一眼右后視鏡，余光都能掃見一個……幅度加大的，微笑。

    因為太顯眼了，忍不住要乜過去。

    不知道有什么好瞧的，有什么可笑的，于知樂不能理解。

    她當(dāng)然不會知道景勝滿腦子的sao想法：

    這女人怎么能那么好看。

    抽煙很好看，開車也很好看。

    唉，他景勝就是景勝，連眼光都這么好。

    ☆、第十八杯

    把宋助放在了他家小區(qū)的路邊上，于知樂駕著車，載著景勝繼續(xù)往鐘山廣場行進(jìn)。

    “于知樂?！?/br>
    暫停在一個四岔口的紅綠燈前，景勝忽然叫她名字。

    于知樂直視正前方：“怎么了？”

    “就剩我們兩個了?！痹捓锏男σ饪炻檐噹?，淹沒坐在里面的每一個人。

    于知樂目光平平：“所以？”

    “沒所以，”景勝調(diào)了首音樂，英文曲子，女歌手的嗓子輕繾而溫柔：“我們聊會？”

    綠燈了，于知樂松了腳剎，回：“你說?！?/br>
    “那唱民謠的后來找過你嗎？”他問。

    “……”于知樂發(fā)現(xiàn)他總能想到各種沒營養(yǎng)的八卦問題，思忖片刻，她答：“沒?！?/br>
    景勝隔空指她兩下，一臉篤定：“絕對找了?？茨隳沁t疑的樣兒?！?/br>
    “……”

    “還想瞞我，我可是當(dāng)領(lǐng)導(dǎo)的人，”景勝不屑，皺緊了眉毛：“那男的真他媽煩?！?/br>
    “我沒理他?！睘榱吮苊馑谶@件事上面嘮叨更多，于知樂飛快杜絕了他將要撲面而來的所有猜想和質(zhì)問。

    “當(dāng)真？”景勝突然露出一個超大的笑容，當(dāng)即用口音標(biāo)致的英文贊美道：“?！?/br>
    夸完又探出手去切歌，專注地選了好一會，車內(nèi)才跳出一段輕快跳躍的旋律。

    “就這個。”景勝確認(rèn)道。

    喜歡音樂的關(guān)系，于知樂聽過的歌不少，前奏一響她就知道是哪首了。

    《bestdayofmylife》

    歌手激昂地唱到“abethebestdayofmyli——ife...”時，景勝已經(jīng)煞有其事地閉上眼，一面陶醉，一邊肯首：“對對，就是這種感覺?！?/br>
    于知樂瞥他一眼：“……”

    神經(jīng)病。

    —

    把小少爺平安送到家，于知樂直接回了出租房。

    一天的起伏波折，讓她略感疲倦，所以也沒再出去接代駕活。

    才到樓下，手機(jī)就響了，上方的樓道感應(yīng)燈，隨之明亮起來。

    于知樂拿出來一看，景勝的號碼，剛才下車前，他強烈要求她存的，還自己把手機(jī)搶過去，把于知樂一開始存的他本名備注改成了“每天都在想你的人”。

    她準(zhǔn)備回去就改了。

    接通了“每天都在想你的人”的電話，于知樂還沒開口，對面就問：“到家了嗎？”

    “到了?！庇谥獦坊?。

    “哦——”他應(yīng)得意味深長，轉(zhuǎn)而又問：“怎么回去的？”

    “……”

    這人一副情侶間的審問架勢鬧什么，于知樂懶得一五一十告訴他，索性不說話。

    那邊倒也沒追著打破砂鍋問到底，只說：“以后直接開我車回去。”

    “不方便。”于知樂立即否決，往樓上走。

    “我他媽讓你開你就開?！彼幌聬懒?。

    面對他的無理取鬧，于知樂冷靜回應(yīng)：“開你車？好啊，放哪，我晚上還要出去代駕?！?/br>
    另一邊，鐘山廣場公寓里。

    景勝盤腿坐在地毯上，一手搭著手機(jī)，一手將一只做工精制的艦艇模型在茶幾上咻咻咻來回滑，眼睛明明都彎成月牙縫了，嘴上還故作嚴(yán)肅口吻：

    “你別干代駕了，以后就給我開車。”

    說完一句話，就把手機(jī)拿開，放到很遠(yuǎn)的地方，偷著樂，不能被她聽見。

    消化掉那些亢奮勁，再把手機(jī)貼回耳邊，假正經(jīng)：“你要接我上下班，我有事出門，你也得來送我，知道嗎？”

    于知樂蹙眉，有異議：“隨時待命？蛋糕店的配送怎么辦，我朋友一個人忙不過來?！?/br>
    “你朋友，誰啊?！本皠巽读艘幌?，想了起來，哦，蛋糕店那小姑娘。

    真他媽煩，這年頭，連女人都要跟他搶女人。

    “另外，”于知樂取出鑰匙，開門：“我還要掙錢，如果一整天都配合你行程，我什么事都干不了。”

    她斬釘截鐵。

    “我付你薪水不行嗎？”景勝反射條件回。

    “別，”于知樂走進(jìn)玄關(guān)，微微斂目：“畢竟是我欠著你錢?！?/br>
    她按開屋里的燈，讓一切回歸視野：“所以，我希望，能在不影響以往那種正常生活的前提下，也能滿足你的要求。”

    景勝劃船的手停下來，陷入沉思。

    他好像忘了，這女人還要掙錢的。

    她愿意給他當(dāng)司機(jī)，也不過是為弟弟犯下的錯賠罪。

    唉，就不能心安理得地收下他一筆巨款，全天候守在他身邊嗎，他什么時候想見她，就能見到她，這該多好。

    景勝有點小遺憾，單手撐回腮幫子，語氣已沒了剛才的快樂：“好吧……”

    “那你每天接送我上下班，還有晚上出去應(yīng)酬，”他重新提條件，停了停：“但大晚上的不要再代駕了，以后的代駕費跟我拿，我給你。”

    這是他的最大讓步。于知樂再這么代下去，肯定還要遇到不少像他這樣的酒鬼色胚（……），萬一那人功夫比她還厲害，怎么辦。

    “就這樣，沒得商量，白天你自由支配，愛送啥送啥，隨你?！彼蝗葜绵?，不想做虧本買賣。

    于知樂沉默，走回桌邊，抽了支煙，含到唇間。

    點上火，于知樂夾開煙，把青煙與答復(fù)一并吐出：“好?！?/br>
    景勝在這頭，好像聽見了咯嗒一下，開打火機(jī)的輕響，他迫不及待問：“你在抽煙？”

    于知樂想也沒想答：“嗯?！?/br>
    通話那頭，安靜須臾。

    男人忽然一本正經(jīng)提議道：“很久沒見你抽煙了，拍張照發(fā)來看看？”

    于知樂當(dāng)即掛斷電話。

    —

    翌日，上午。

    林立高樓的整面反光墻上，清晰放映著流云的動靜，折射出初陽的曦光。

    九點多，于知樂到了鐘山廣場。

    她給景勝電話，那邊接得極快，笑意盈盈：“早上好?！?/br>
    “嗯，”于知樂回：“我到你這了，你好了嗎？”

    “好了啊，當(dāng)然好了?！辈妥肋叄皠僖豢跉夂韧晔Ｓ喟氡?，往衣帽間走，利落套上剛熨好的大衣。

    挑了款名表，在全身鏡前戴好，他才走出臥室，阿姨遞來了公文包，景勝接過去，把它舉高，思度兩秒，突地想到什么。他打了個響指，對電話那頭，哀聲怨氣道：“你快上來接我，今天文件很重，我一個人拿不過來?！?/br>
    這一前一后，迥異的神態(tài)變化，逼真的情景演繹，令站在一旁的阿姨瞠目結(jié)舌。

    “好?！庇谥獦窇?yīng)下，掛了電話。

    等她走出電梯，景勝已經(jīng)在門口，悠然自得地等她。

    “東西呢?！庇谥獦穯枴?/br>
    景勝掂了掂公文包：“這啊。”

    “……”于知樂一下不能理解：“很重的文件？”

    景勝頗為肯定地點頭：“嗯，里面擺著很重要的文件，相當(dāng)重要?！?/br>
    說完，他自己先繃不住笑了，哈哈哈，樂不可支。

    于知樂瞟他兩眼，無可奈何，伸出一只手：“給我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