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明明是面對面的兩人坐,景勝非要人多端個椅子過來,坐到了于知樂斜角,還笑著強詞奪理地比劃距離: “六十厘米到三十厘米,這樣離你近多了?!?/br> 他一坐下,就去拿于知樂面前的碗筷,女人本身是不打算管的,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句:“拿我的干什么?” 景勝拎起一旁水壺,抬頭,眼神困惑道:“幫你燙碗啊,害怕我還給你下毒?” 于知樂伸出一只手:“我自己來?!?/br> 景勝聽話地把水壺交出去,安安靜靜看著于知樂倒水,再把自己碗筷一一涮好。等她弄完一切再把水壺還回去時,男人卻沒有再接,只把兩只手都藏在桌肚下邊。 他往下勾了勾眼,示意于知樂也幫他一并涮涮。 于知樂和他對視幾秒,終究敗下陣來,把他跟前的碗碟拖過去,一道燙了。 景勝眼睛彎彎,嘴角立即挑起一個甚是滿足的弧度。于知樂忍不住瞄了他好幾眼,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隱隱瞧見了他腦袋上有尖耳朵,身后有大尾巴,還頻率一致地搖曳著。 等了一會,一整盤剛從烤架上取下,還發(fā)著滋滋輕響的羊脆骨,被服務生小妹端上桌,噴香四溢。 “啊……”景勝湊上前去,用力而往我地嗅了一番:“是不是特別香,他家羊脆骨最好吃了?!?/br> 于知樂剛給自己斟了杯涼水,一串羊脆骨已經(jīng)被景勝遞過來,他焦急地催促,生怕晚了一秒地要找認同: “快吃啊,冬天容易涼,冷了口味會打折扣的?!?/br> 于知樂接過去,還沒下嘴,就被那兩只亮晶晶,翹首以盼的大眼睛死死盯著,她握起筷子,把脆骨一道從釬子上撥進碟子,夾出一顆,面不改色品嘗起來。 景勝眉頭緊擰地等著她的反應。 “還好吧,”于知樂輕描淡寫評價:“燒烤我吃不出多大區(qū)別?!?/br> 安利失敗,景勝立馬蔫了氣,撐額,自己拿出一根,僵硬如機械運作般,嚼嚼嚼,嘎嘣嘎嘣。 嚼完一根…… 又拿出一根…… 循環(huán)往復,就是不再打了雞血一般向于知樂推薦了。 突地,景勝“嗷”了一下,馬上搭住自己左邊的腮幫子,一臉痛色。 于知樂看向他:“咬到rou了?” “不、不是?!蹦贻p男人捂著嘴,放下手里的串兒,挪過身,背對著于知樂。她只能看到他抬起一只手臂到唇下,像是吐了什么東西出來。 再回頭時,他有些納悶地呼了口氣,繼而用拇指按了按臉頰下邊,并且舌頭也舔的那邊rou一鼓一鼓的:“好像把我之前補的那一小塊牙磕掉了……” 他面露揣疑之色:“還不確定,”接著半攤開原先還握成拳的手:“不然你幫我看下是不是?” 于知樂也未多想,屈身上前,湊近了細瞧。 不料那只逐漸敞了的掌心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意識到被戲耍了,于知樂將將要抬頭,一嘬清涼自她額前輕輕一觸,柔軟而有力度。 于知樂當即揚臉,身畔男人已經(jīng)握拳到唇邊,一副若無其事地模樣。 他目光定是不敢再與她有交接,只有眼角的笑意在不可自控的漫延,怎么擋也擋不住。 于知樂臉色陡陰,語氣也隨之轉冷問:“你是不是想死?” 景勝還是不看她,自己偷著樂,消化了一會洶涌而來的竊喜,他才“呃啊”一聲,如被槍擊斃趴到桌上,把臉完全埋在臂彎里,任誰都看不見他的表情,一動不動裝尸體。 須臾光景,于知樂只能聽見他悶在那,恬不知恥、甕聲甕氣說:“我已經(jīng)死了?!?/br> “因為親了你?!?/br> ☆、第二十四杯 吃完燒烤,直到分道揚鑣,誰都沒有再提那個“額頭吻”的事。 只是一路上,于知樂都面色不佳,饒是景勝再怎么逗她笑,女人依舊冷若冰霜,一言不發(fā)。 景勝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么,可從回來到睡前,他都在反復地刮唇回味,哎呀,還是很高興呢,一點對不起她的感覺都沒有,他怎么能這么壞呢。 他還給自己的牙刷放了一天假。 在床上搖擺自嗨了一會,景勝打開床頭柜抽屜,翻出了于知樂那根煙蒂,好像就是那個晚上,她把這玩意兒塞進了他嘴里,在他心里隨手丟下了火引,并以燎原之勢迅速蔓延到他的五臟六腑、四肢百骸。 他在想,就目前,他體內(nèi)的每顆細胞上,可能都烙上了一個女人的名字。 把那半截香煙,妥善放回原處,景勝拿起手機,打開微信,給【思甜烘焙】發(fā)消息。 他就打了三個字,也是此刻他滿心滿眼里,全部的三個字: “于知樂” 于知樂當然收到了這條微信。 ——相較于景勝的喜不自禁,回來后的她,反倒有些沉悶和不解。好歹也是二十大幾歲人了,還被一個心理年齡看上去只及幼稚園的男人給耍得心七上八下的。 真怪異。 可以確認的是,早兩年,她的情緒,絕不會因為這種厚顏無恥的調戲手段而有所波動,相反她可能還會當場甩臉走人。 為此,于知樂總結出了兩個原因: 一,景勝是她的雇主,責任心使然,她不好貿(mào)然拋下他。 二,她開始對景勝心軟,這個現(xiàn)象非常不好。 容易心軟,是她一貫的毛病了,對父母是,對弟弟是,對奶奶也是。 不然也不會這么久還被牽制著腳踝,沒辦法遠走高飛,去過自己想要人生和生活。 洗了個冷水臉,于知樂仰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水跡在面頰上四處蔓延,從下巴依次滴落。 她漫長地呼出一口氣—— 但愿,但愿那個叫景勝的小男孩子只是三分鐘熱度。 因為她也開始怕了,心一旦動搖,就很容易跌入自己也無法預估的深海。她目前的狀況,怕是真的不適合談情說愛。 既然他幾次不接受她的拒絕,她與他之間,又有必須見面的債務關系。所以她只能拖延,拖到對面興趣全失,沒了念想。 恰如此刻,她沒有及時回復,也許他沒了勁,就老老實實睡去了呢。 結果對面又開始機關槍一般地轟炸刷屏: “于知樂” “于知樂” “于知樂” “于知樂” 他還不滿足于一個一個打,到后面,一串串地發(fā)。 “于知樂于知樂于知樂于知樂于知樂于知樂于知樂于知樂于知樂于知樂于知樂于知樂于知樂于知樂于知樂……” …… 不一會,手機屏幕上,擠滿了她的名字。 于知樂:“……” 景勝:你終于理我了! 于知樂:有事說事,別刷屏。 景勝:我沒刷屏啊,只是在表達心情。 景勝:我滿腦子都是你,就像你現(xiàn)在看到的一樣。 景勝:特煩人吧,很討厭吧,我也討厭,但沒辦法啊,我心里就這個樣子。 于知樂:…… 她第一次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愛拐彎抹角,旁敲側擊; 有一種撩,叫直白撩。它就像一望見底的澄澈冰晶,尖端上有與星辰媲美的光輝,赤誠得直扎人心。 于知樂:我睡了。 景勝:才九點? 于知樂:困。 景勝:我給你唱首歌提精神吧。 于知樂:? 景勝:[語音] 于知樂:…… 還是點開了。 …………………………jason mraz的i’m yours. 清唱,還挺好聽,口音也標準。 嗯,意味不明,她自我催眠的不明。 于知樂:你沒事做? 景勝:有啊,跟你聊天,人生大事,頭等大事。 于知樂:= = 景勝:你還會發(fā)顏文字?好他媽可愛啊。 于知樂:…… 景勝:越來越喜歡你了,別再給我發(fā)顏文字了! 神奇的男人,明明她一直在往冷場拒聊的方向引導,他能馬上搓搓手心焐熱,并且開心地自娛自樂。 于知樂:你不覺得跟我沒話聊嗎? 景勝:沒啊,你不想說就不說。 于知樂:……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