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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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岳一時沒懂。 “你們覺得二百五的地方,剛好是我喜歡的地方?!?/br> 她答得很隨性,卻兩個男人當(dāng)場愣在原位。 獨有孔欣瓷笑得皺起了鼻子,仿佛深表同感:“嗯,說得沒錯,是這樣?!?/br> —— 四人吃得分外愉悅舒心,林岳和景勝,也看得出感情很好。 一頓午餐愣是被他倆吃成了相聲表演,一個捧哏,一個逗哏,極快就能接下對方的梗,沒有冷場的時候。 而且,于知樂發(fā)現(xiàn),林家夫婦同為有錢人,也知道她的身份,卻從頭到尾沒擺出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態(tài)度。 二人也不像平常人一般問東問西,恨不得拐彎抹角把朋友對象的戶口資料都打破砂鍋扒到底,只字不提敏感話題,只和平等朋友一般侃天說地。 所謂人以群分吧,她瞟瞟不斷往自己碗里夾咖喱牛腩的景勝。 這小子,她也分不清了,到底是真的蠢兮兮,還是高情商地裝傻。 “老看我干嘛?”景勝陡然掀眼,又示意她面前,已經(jīng)被他殷勤堆成小rou山的碗:“吃啊?!?/br> 于知樂回了神,別開眼。 “看見沒?”景勝又在那迅速自嗨炫耀:“還不承認(rèn)我?guī)??我女朋友都要看我下飯,秀色可餐?!?/br> 立馬被林岳懟回來。 于知樂彎唇無奈,唉—— —— 下午,送走景勝,于知樂回了家。 男人念念不舍,抱了又抱,于知樂最后心一狠,才擺脫了這個黏糊糊的家伙。 駕著機(jī)車回到熟悉的弄堂,于知樂不由松了點油門,讓車速自然減慢。 近鄉(xiāng)情怯,從昨晚到此刻,仿佛做了場夢,終有醒來的一刻。 斜陽西下,天與地的顏色,都被調(diào)成了黯淡的紅。 大年初一,家家戶戶幾乎都敞著門,時刻為上門拜年的親眷鄰里做準(zhǔn)備,給了通紅的壓歲包,還不能忘了再給誰家小兒塞上滿兜的糖果。 于知樂剎了車,她扯掉手套——哦,這是景勝硬塞給她的。還自己先戴上,跟廣告男模似的,演示了一遍,告訴她可以觸屏玩手機(jī)。 于知樂:她是原始人嗎?她知道好吧。 一雙純粹的男士手套,有點大,但很暖,也算派上用場。 家門前,大紅燈籠下,弟弟正在打陀螺,自己和自己玩得還挺開心。 一瞧見她,他眼睛瞬間亮了,馬上無視了地上那旋轉(zhuǎn)不停的玩意兒,跑上前來,臉蛋發(fā)紅:“姐,你終于回來了!” “你去哪了啊?怎么在外面待了一整天?我打你電話你干嘛也不接???你再不回來你紅包我就要私吞你紅包了,姐,你怎么不說話啊?還生我們氣嗎?” 他仿佛變成了一本十萬個為什么。 于知樂沒理會他任意一個問題,只蹙了蹙眉,問:“媽呢?” 于知安朝門內(nèi)揚揚頭:“在客廳里,家里來人了。” “誰?”一個不安的念頭閃電一般劃過,但下一秒,于知樂猜測,應(yīng)該不是那些討債鬼,不然于知安不該還在此處休閑玩樂。 于知安回:“徐鎮(zhèn)長,還有幾個男的,忠叔也在?!?/br> 于知樂眉間皺印愈深,踏過了石門檻。 于知安也跟過去,jiejie安然無恙歸家的欣喜,讓他完全忘了門口那只,還在旋轉(zhuǎn)跳躍的小伙伴。 于知樂接著往里走,客廳中央,幾個中老年男人,全都朝她看過來,爸爸也在其中。 空空響聲驟止,那陀螺,自然而然地停了。 于知樂也頓在原地,不再上前。不知為何,她有隱隱預(yù)感,他們亦為她而來。 ☆、第三十六章 一見門邊的女人,他們之中一個稍有些謝頂?shù)陌装l(fā)老頭率先起身, 與她打招呼: “欸?小樂回來啦?!?/br> 于知樂認(rèn)得他, 袁羌義,她的小學(xué)老師。她念高一的時候,他也升級成了陳坊小學(xué)的校長。 十多年前教她時,袁校長的頭發(fā)還沒這般稀疏, 但精瘦的身材和不算渾濁的大眼睛讓年過六旬的他看上去依舊精神矍鑠。 如今他已經(jīng)退休,但鎮(zhèn)上人還是會尊稱他一聲, 袁老師或袁校長。 于知樂禮貌地喚了聲:“袁老師?!?/br> “哎?!崩先诵α诵? 應(yīng)下。 袁羌義身旁就是她父親, 她能感覺到爸爸在看她,但她視線直接越過, 恍若未見。 袁校長坐回去,徐鎮(zhèn)則拍拍他身側(cè)空位,面帶慈色的叫她先坐。 果真在等她, 于知樂徑直走過去,入座。 花了幾秒判析一圈, 她發(fā)現(xiàn)來人皆是鎮(zhèn)上頗有名望和話語權(quán)的長輩。都認(rèn)識, 所以也沒什么可懼之處。 于知安也亦步亦趨跟在jiejie后面, 被于父用一句“小孩跑來干什么”給嚇了走。 目送兒子回了房,于父拿眼旮旯瞥于知樂,沉聲道:“還知道回來啊?!?/br> 徐鎮(zhèn)長不理解,問道:“小于去哪了?” 于父輕哼:“誰知道?!?/br> 一段對話過去,于知樂未曾去看她父親一眼,她筆直地正視前方,面上無波。 大概察覺到了于家父女間的矛盾,袁老師拉回正題:“小樂,你回來的剛巧,我們正聊到你。” 他拿起手邊一包軟中,抽了根遞給于知樂。 于知樂搖搖頭:“謝謝,不抽。” “戒了?” “沒,這會不抽。” 抽煙是壞習(xí)慣,鎮(zhèn)上鮮有女人好這個,于知樂算個特例,大家也不新奇。 袁老師也不強(qiáng)迫,往自己嘴里叼了根,而后把煙盒擱回原處。 旁邊有個老頭借火,他也順便把他的給點上了。 徐鎮(zhèn)長望了眼于知樂和她父親:“剛才已經(jīng)和你爸說了,但他叫我們親自跟你講,所以我就開門了,我們這邊呢,先不管年輕人想法,還是堅持不拆。不想拆的道理,我們也講不清,” 老人在自嘲:“你就當(dāng)一群老不死的,心里邁不過這個坎,人年紀(jì)越大越固執(zhí),不忍心看著這地方比我們先去?!?/br> “春節(jié)之前景總又來找過我一趟,已經(jīng)下了最后通牒,”說到這里,徐鎮(zhèn)黯然:“威脅我啊,說年后他就不親自管這事了,費神,他要么撂擔(dān)子找政府出面,要么找拆遷公司負(fù)責(zé),回頭暴力強(qiáng)拆出點什么事故,別賴他頭上?!?/br> 于知樂:“……” 徐鎮(zhèn)慢吞吞講下去:“我們知道你和景總關(guān)系好,想你再給他說說,拆遷的事急不得,多商量總比草率決定要好。” 于知樂并未矢口否認(rèn),只問:“我和景總關(guān)系好,你們聽誰說的?” “看不出來么,”張思甜的父親摻進(jìn)了話題:“甜甜隔三差五就擱她mama那說你命好,有高富帥追求你?!?/br> 于知樂彎唇,眼底磊落:“他追求我和我勸他別拆有關(guān)系嗎?” 袁老師抖了抖煙灰:“別多想啊小樂,我們不是來逼你,就我們坐的這屋,你是房主吧,你就忍心拆了?” 于父輕蔑吭氣,直道女兒別有用心:“你們讓她去勸拆遷商?老太婆死之前想不通非要把房子給她,她巴不得早點拆呢,拿到錢,自己跑出去過快活日子。不孝女,幾年前就想撂下我們跑了,別以為我和你媽不知道。” 說到最后,中年男人死盯著她,忿忿不平得很。于知樂聽得發(fā)笑,只字未言。 到底是知識分子,袁老師聽得頗為反感:“中海你怎么這么說女兒呢,你們家這幾年多虧小樂了,大家都看在眼里。知安現(xiàn)在讀大二,沒小樂他大學(xué)都上不成?!?/br> 是啊,一時間,附和聲起。 “是是是,她了不起,”于父滿口挖苦:“我?guī)啄瓴辉诩遥缗芪翌^上來了?!?/br> 見氣氛不妙,徐鎮(zhèn)長趕緊來中間緩緩:“都是一家人,說什么見外話,”他和氣地對于知樂笑道:“小于,我就想文,你自己想拆嗎?” 于知樂沒作聲。 于情,她不想辜負(fù)奶奶的千叮萬囑; 于理,陳坊還是拆了最為簡單合適; 裊裊煙氣漫進(jìn)于知樂鼻腔里,很多人討厭二手煙的味道,但于知樂習(xí)慣了,在鋪天蓋地的煙草味里,她反而尋到了些微異常的平靜和清醒。 她開始整理思路,腦子里那些黑團(tuán)團(tuán)的線還布得分外凌亂,但唯有一根不同一般,它是白色的,突然從渾濁中蕩漾出來,有幽幽輝光。 于知樂微微啟唇,反問:“你們坐在這,找我就有用?太高估我了?!?/br> 感覺到女孩要拒絕,袁老師回道:“不是高估你,是什么辦法我們都要試試,你現(xiàn)在和那邊走得近,也是一個機(jī)會?!?/br> 于知樂微妙地笑了笑:“那你們現(xiàn)在,是準(zhǔn)備把法寶都押我身上了?”她停頓數(shù)秒,整合措辭:“底下的話沒有不尊重您們的意思,徐鎮(zhèn)長先前也找過我一次,我和景勝說了,他堅持他的意見,我以為這事不會再到我這頭上來,但想不到的是,今天還是來了?!?/br> “新年第一天,這個鎮(zhèn)里最德高望重的你們,結(jié)伴跑到我家來,就是為了把寶全部押到我一個晚輩頭上?” 她有條不紊:“我覺得你們錯了?!?/br> “你們不該這樣?!?/br> 對面坐著的一個老頭很是焦急:“那你說說看!我們應(yīng)該怎樣!” “我們都在陳坊活了這么多年了,我有二十年,你們有五十年,六十年。對這里知根知底、飽含深情的你們,卻要孤注一擲,把希望全寄托到敵人那邊?!彼f得鏗鏘有力,幾乎在一刻間點醒了所有人。 袁老師是個聰明人,他已然明了她話里意思,繼而給出自己的想法:“可我們老了啊,沒有那身體和力氣對抗了,年輕人也不在家,就算在也未必能想得到一塊去?!?/br> 口腔莫名發(fā)干,于知樂咽了咽喉嚨:“你們找我去說情,和求著對面別拆有什么區(qū)別?別人都砸到家門口來了,你們還要跪著磕頭,抱住他腿求饒?” 于中海聽不下去了,訓(xùn)斥:“你跟長輩講話什么態(tài)度呢?” 他身邊老頭抬手:“讓你姑娘說完,她說得在理?!?/br> “我奶奶說過,陳坊是你們,也是我太爺爺那一輩辛苦建設(shè)起來的,有汗水有血性……”說著,她有些鈍澀,不知是源于心里還是眼底:“都不想著靠自己力量去護(hù)住它,而是等待對方心軟施舍,就算一時半會能拖下去,陳坊早晚被拆的命數(shù)也絕不會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