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于知樂走到臺前, 在嚴安身邊站定。 臺下的拍手觀眾,很配合地給出雷鳴般的掌聲,也有高舉熒光棒,宣傳牌的,那些閃閃發(fā)光的應援牌里,她看到了嚴安的名字, 也有《焉知》這首歌。 側(cè)面的男主持笑著和她打招呼:“知樂小姐, 你好?!?/br> 于知樂看向他,頷首道:“你好?!?/br> 男主持煞有介事地點頭,望向臺下:“我終于知道嚴老師為什么對于知樂小姐念念不忘了,我要是有過這么漂亮的女同學,應該也會想要……嗯,我不會寫歌, 可能會給她寫本日記吧,哈哈?!?/br> 女主持剜他一眼:“怎么會是同學,我還有故事的女同學呢。知樂是嚴老師的學生吧?” 嚴安認可。 “跟他學過什么?” 于知樂回:“吉他?!?/br> “是今天帶來的那把?” “對?!?/br> 女主持見他們倆保持距離,生硬地站著,揚了揚一邊手:“你們倆就這么站著?不抱一下?” 嚴安聞言, 側(cè)眸瞥了于知樂一眼, 仿佛在詢問她意見。 女人倒是不假思索,旋即小幅度敞開兩臂。 嚴安詫異少傾,擁抱了她,一個短促的擁抱,也引起了臺下成片尖叫。 接下來就是兩位主持人的唱和,針對目標也多為嚴安。 于知樂只有寥寥數(shù)語,但主旨始終圍繞在于知樂的單曲上。 女主持:“聽說《焉知》這首歌的詞曲都是嚴老師親自創(chuàng)作?” 嚴安:“對,是這樣。” 男主持拿起面前一塊板子,瞄了瞄:“我看過歌詞,非常美,也很有畫面感,眼前能自動浮現(xiàn)一個漂亮生動的女子形象,是否也代表了嚴老師對知樂的一些印象呢?” 嚴安甚是隨和:“當然,畢竟是寫給她的?!?/br> 女主持:“嚴老師這么說不怕女粉絲傷心么?” 嚴安只是笑,并不回話,似在默許。 男主持催促:“再聊就要說到節(jié)目結束了,不如我們先聽歌,相信下面觀眾也非常感興趣了。” 女主持望向一直緘默的于知樂,示意她可以唱歌。 通明的棚里瞬間暗下去,按照臺本要求,于知樂懷擁吉他,坐上高腳凳,非常盡職地唱完了整首歌。 水藍色的光漫遍全場,一襲白衫的于知樂,如海底魚人,擁有皎潔的肌膚和鱗尾,淋著月光,低吟夜唱。 嚴安立于臺邊,一眨不眨地凝望著舞臺中央的女人,眼底沁滿柔情和驕傲。 一曲結束,掌聲雷動。 嚴安上前迎她,于知樂依舊微微笑著。 兩人一道坐回皮質(zhì)沙發(fā),開始接下來的正式互動談話流程。 主持開始曖昧不清地問話,刻意制造噱頭。 字里行間都在造話題,帶節(jié)奏。 中途嚴安還被要求哼了一小段曾經(jīng)那首《歸處》,兩人當日關系,顯而易見。 這足以在節(jié)目播出后,引起軒然大波。 于知樂坐在一旁,話的確少,偶有問題,依樣畫瓢,簡單附應。 直到女主持八卦地問于知樂,“知道嚴老師為你寫了《焉知》后,知樂有沒有一些回到當初的感覺呢,從徒弟到師妹,兩個人會不會覺得距離更近了一些?” 于知樂并不知道這里的臺本,她只是稍稍低了低頭,而后掀眼,莞爾否認:“沒有。” 主持面色微變。 但于知樂仍是平和模樣,往下回應:“事實上,我一開始并不知道這首歌是嚴老師為我寫的。直到剛剛在后臺,我才得知一切,想必這一定是老師給我的驚喜吧。” 這一回,連嚴安都驚訝地望了回去。 女人并未受影響,唇畔弧度未變:“所以上臺前,我即興創(chuàng)作了一首歌,想用來感謝我曾經(jīng)的師長,嚴先生?!?/br> 臺上眾人面色驚疑,攝像師回頭,沖導演使眼色。 這樣出其不意的變動,并未讓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導演感到不妥,相反燃生興趣,想接著往下看。 他抬了抬右手,示意各方繼續(xù),稍安勿躁。 女主持飛快跟上:“知樂是清唱嗎?” 于知樂瞥了眼靠在沙發(fā)旁的吉他:“我可以邊彈邊唱嗎?” 男主持抬手:“當然可以?!?/br> 于知樂走回去,取了自己那把吉他,她翹腿放琴,回首看身邊的嚴安一眼,“班門弄斧,你們隨意聽聽就好。” 兩位主持都笑了,直道:“怎么能隨便呢,我們偏要認真聽?!?/br> 嚴安也未料見,但他還是為于知樂搬來立麥,壓到適合她的高度。 于知樂道了聲謝,動指撥弦。 令眾人意外的是,她啟唇的第一句,還是與《焉知》當中一模一樣的詞曲: “焉知你白天黑夜春夏秋冬……” 但下一刻,弦音陡轉(zhuǎn),換為另一個調(diào)子,和與上一句對稱卻相異的歌詞: “焉知我日落日升潮退潮涌……” 在場所有人,都有些詫異,但還是選擇繼續(xù)聆聽。 女人仿佛度入無人之境,目空一切地彈唱著: “ 焉知你曾幾何時靦腆懵懂, 焉知我今非昔比芳華正濃; 焉知你眼如繁星都住其中, 焉知我胸懷大海遼闊有容; 焉知你淡妝濃抹別樣嬌紅, 焉知我不枯還榮立如青松; 焉知你風姿綽綽猶驚鴻玲瓏, 焉知我漫道蕭蕭盼葳蕤崢嶸; 焉知你手舞足蹈能拉扯彩虹, 焉知我緘口少言在悄燃火種; 焉知你笑淚如清水一泓叫人想擁, 焉知我愛恨似細沙一捧揚手皆空; …… ……” 直到此刻,大家才徹悟過來,與其說是即興創(chuàng)作,倒不如說是刻意改編。 反客為主砸場子,把嚴安原本的作詞,一句句懟了回去。 可又不盡然是改編,因為屬于女人自創(chuàng)的那些句子,都比原先的更為遼闊大氣,干凈豁達。 那些調(diào)子,又能與原曲的旋律巧妙融合,毫不突兀。 高下立判。 嚴安如坐針氈,勉力維持著笑容。 此刻,于知的彈唱已來到副歌部分。 這一段,完全被她改了,與《焉知》迥異: “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子非我,焉知我有天空, 廣袤蒼穹,不甘平庸,掙破牢籠,我已乘風。 啊……乘風…… 數(shù)九寒冬,笑望相送, 春光融融,醉臥花叢。 子非我,焉知我之樂, 子非魚,焉知魚有天空, 北冥有魚,化而為鳥,其名為鵬,破浪乘風—— 啊……乘風……我已乘風……” 于知樂閉上了眼,動情地輕哼著。 她聲音清淡綿長,悠遠縹緲,也格外迷人。恰似微風,也如白浪,鷗雀振翅長嘯,海天湛藍一色。 現(xiàn)場鴉雀無聲。 導演一直聽到她唱完,才回頭問身旁抱臂而立的陶經(jīng)紀人:“你們真沒商量好?。俊?/br> 陶寧望向臺上,鮮見地笑出了聲:“沒有。” —— 回到公司后,得知此事的林有珩,沒有計較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