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聽他問：“你從一開始就想殺廖原，認(rèn)他做救命恩人，是將計就計……”

    一見面就笑臉相迎，明明怕人多怕水，明明知道對方不懷好意，還是那般親近著，都到了聽不進(jìn)旁人勸誡的地步，葉清弋甚至還懷疑過戚棲桐是不是對廖原真的……結(jié)果他轉(zhuǎn)頭就要殺人。

    “是?！逼輻┐蠓匠姓J(rèn)，轉(zhuǎn)頭回去繼續(xù)看煙火，沒發(fā)覺葉清弋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禮花還在繼續(xù)，團(tuán)花簇錦，美艷至極，耳畔驚呼聲此起彼伏，可葉清弋突然覺得自己面前好似隔了層罩子，聽什么都不太真切，覺得眼前的戚棲桐也面容模糊了起來。

    自他重生以來，許多人和事的軌跡都變了太多太多，可戚棲桐是沒變過的。

    上輩子葉清弋吃盡了苦頭才看清戚棲桐的真面目，這一世他早有準(zhǔn)備，沒有被戚棲桐誆了去，可即便他將計就計的是旁人，他開始的那些“忍辱負(fù)重”，最后的釜底抽薪，跟上一世有什么分別？

    葉清弋退了一步，舌根有些苦。

    “怕了？”戚棲桐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樣，跟著他一起退，回望他，臉上的淺笑有些詭譎，卻在璀璨煙火中沖淡成了狡黠之意。

    他不咸不淡地說：“葉中尉現(xiàn)在才知道害怕？晚了，不如你想想方才出來時，可落下什么把柄沒有？”

    戚棲桐想著，是葉清弋自己非要摻和進(jìn)來，現(xiàn)在這幅見了鬼的樣子算什么？

    葉清弋哼了聲：“長平君都不怕，我怕什么？”

    事已至此，葉清弋真的開始仔細(xì)回想自己有沒有留下什么痕跡。

    要說痕跡，廖原自己的痕跡還多，積灰的門上都是他的手印，葉清弋倒沒留下什么，就算有那么幾個腳印也很難排查，但如果是戚棲桐……

    門前積灰……車轍……

    戚棲桐似乎也想到了，與他對視的目光中有些不鎮(zhèn)定。

    “我去看看?！比~清弋想趁現(xiàn)在人少去處理車轍，招來宮人照看戚棲桐。

    “怎么了？”這宮人探頭探腦的，看起來很不靠譜，葉清弋不放心。

    “大人！小人剛得的消息，潭波殿走水了！”

    月華樓上，建光帝面露薄怒：“潭波殿還能走水？”

    邊上的內(nèi)侍總管尖著嗓子斥：“今日是什么日子你們還不知道？擾了太后的興致，仔細(xì)你們的小命！”

    他觀察著建光帝的臉色，道：“好在太后已經(jīng)回宮，想必火勢已經(jīng)控制下來了吧？”

    防火班的侍衛(wèi)有些不敢大聲回答，很有難言之隱，上前去，在總管耳邊說了兩句，總管聽了當(dāng)即白了臉，立刻到建光帝耳邊說話。

    建光帝聽了，一口氣還沒提上來，廖鴻遠(yuǎn)便從樓梯上沖過來，跪在建安帝面前老淚縱橫：“求皇上替微臣做主！還我兒一個公道！”

    禮花放完了，早過了宮門掛鎖的時間，但所有入宮的朝臣都被引去了大殿歇息，引路的內(nèi)侍一問三不知，被問煩了，只說是傳皇上口諭，所有人都不得離開大殿。

    說是所有人，葉清弋掃了眼，廖原的父親廖鴻遠(yuǎn)不在，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員也不在，這個結(jié)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與圓柱后的戚棲桐對視一眼，互相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

    方才得到潭波殿走水的消息時，葉清弋還在慶幸這走水來得實在巧，為了救火，防火班的人必會來回走動，到時地上的車轍就會被踩掉了。

    但驚動了這么多人……

    戚棲桐刺的傷口并不深，就是一點皮rou傷，就算廖原鬧起來也不至于這么興師動眾，而他醒來必然會提到與他相約的長平君，只是從事發(fā)到現(xiàn)在，戚棲桐始終沒有被叫走。

    “長平君何在？”

    內(nèi)侍的細(xì)嗓讓葉清弋眼神一凜，隨后看向戚棲桐。

    戚棲桐面色如常，搖著輪椅從柱子后現(xiàn)身，不起波瀾地問：“公公何事？”

    “皇帝體恤君上，請君上另去歇息?！?/br>
    “好，勞公公替本君謝過皇上?！逼輻]有一絲慌亂，連個眼神都沒有葉清弋，就這么跟著內(nèi)侍，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離開了大殿。

    葉清弋小口小口地喝茶，戚棲桐從他面前走過的時候，他頭都沒抬。

    越是這個時候，就越不能讓旁人看出什么。

    葉清弋看著鎮(zhèn)定自若，實則手心里全是汗，看見進(jìn)殿的沈榮錚，眸光一閃。

    沈榮錚也看見他了，避過其他官員，徑直走向他，面色凝重。

    “廖原死了。”沈榮錚在葉清弋耳邊說到。

    第28章 串供

    沈榮錚作為大理寺官員，在第一時間得以跟隨上司進(jìn)出潭波殿，看到了廖原的慘狀。

    廖原死的時候十分安詳，可以說沒有一絲痛苦，他是在睡夢中被人殺死的。

    他平躺在殿內(nèi)的床上，身上的被子被掀開，胸口插著一把匕首，鮮血染紅了他的衣服和床褥，而他的神情……

    他似乎在做美夢，嘴角還有笑意，就這么無意識地被殺死，屎尿橫流，聞訊趕來的廖尚書，心痛地幾乎要暈厥過去。

    “他身上有酒味，可能是喝醉了進(jìn)到殿中休息，沒想到被仇人尾隨滅口……”沈榮錚說起來也是止不住嘆氣，這誰能想到呢！

    沈榮錚小聲道：“本來還以為是普通走水，皇上就沒驚動太后，結(jié)果出了這檔子事，太后那是瞞不住了，她算是看著廖原長大的，現(xiàn)在要親自過問案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