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戚棲桐轉(zhuǎn)著輪椅出去，“此人癲狂得很，切莫與之過多糾纏。”

    【作者有話說】

    小戚：煩人！

    第44章

    “君上，好看么？”

    戚棲桐聞言放下了手中的書冊，仔細端詳起吊在眼前的荷包，見那荷花栩栩如生，便夸：“嗯，小羽的繡工是我見過最好的?！?/br>
    得了夸贊，拎著荷包的小羽卻不見開懷，挨著輪椅坐下來，噘嘴道：“好看有什么用，沒人要……”

    戚棲桐彈了彈小羽腦后兩個巍巍顫著的發(fā)髻，笑：“我要，給我怎么樣？”

    有旁人笑著打趣：“君上不懂，她啊，是想送給——”

    小羽的臉?biāo)查g紅了，她跳起來去捂那人的嘴，兩個小姑娘鬧著滾進草叢里，戚棲桐看著小跑回來的小羽，笑出了聲：“你頭上沾草了?！?/br>
    小羽沒去管頭上的草，她抱著腿在戚棲桐腳邊坐下來，臉蛋紅撲撲的，眼中的情義十分青澀：“君上取笑我……難道君上就沒有很想天天見面的人么？”

    小羽捧著荷包，低聲說：“不能天天見，總要找一個借口呀……”

    旁人說了：“胡說什么呢？君上又不是你。”

    小羽要爭辯，瞥見來人，悄悄退開，路過來人時恭敬行禮：“季公子?！?/br>
    季亭頷首，走到戚棲桐的輪椅前，躬身行禮，笑著：“世子傳信給在下，說要向在下請教，請教不敢當(dāng)，只管問便是?！?/br>
    季亭身上的襕衫洗得發(fā)白，巾帽方正地戴著，不留碎發(fā)，他笑時嘴角細細地向上勾著，戚棲桐在他透亮的瞳孔中見到了有些窘迫的自己。

    他拗了拗手中書冊，許是留心了方才小羽說過的話，此刻他竟然不敢去說早就準(zhǔn)備好的疑難，生怕季亭覺得刻意。

    “這可是王為之的孤本?！奔就げ]有怪罪的意思，小心接過書冊，墊在腿上撫平紙張，撫著撫著便笑了：“這本通識，殿下還會有看不懂的地方？”

    “有、有些地方，這里?！?/br>
    戚棲桐覺得難堪，隨便指了個地方，見他沉吟片刻便開始講了起來，悄悄松了一口氣，生怕叫季亭看出他的刻意。

    現(xiàn)在想來，季亭才刻意，刻意不去拆穿他，一遍遍地復(fù)述著他早就知道的譯文，將他的意圖和反常都看在眼里。

    可如今是反過來了。

    戚棲桐不再天真愚鈍，他將季亭的矛盾和急切都看在眼里。

    “桐兒！我不會讓你在將軍府待太久的，我會盡全力保全你平安無虞，我早已打探過，那葉家小兒并非什么紈绔子弟，也不是窮兇惡極之徒，他不會動你的，他這是為了保全將軍府，病急亂投醫(yī)才說要娶你，你不要怕?！?/br>
    戚棲桐不說話，他看著蹲在自己跟前的季亭，突然覺得陌生起來，記憶中的那個笑起來溫柔和煦的年輕舉子越來越模糊。

    他挪動輪椅，想理季亭遠一些，也想將自己發(fā)熱的眼眶藏進黑暗中，他問：“你還是要我嫁，是么？”

    他的聲音顫抖顫抖得厲害，即便對季亭早已經(jīng)死心，可親眼見他這樣勸他接受現(xiàn)實，戚棲桐還是很傷心。

    季亭將手搭在他他的膝頭上：“你也看到了，太子和二殿下攪得朝堂不得安寧，皇上還……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若能暫時將他們的目光從將軍府上移開，這對我是有利的，我能利用這段時間，做成——”

    “——連你也要我嫁？”

    季亭愣住了，為戚棲桐的油鹽不進，他嘆了口氣，笑了笑，笑得不成樣，有些僵：“桐兒，不要置氣，圣旨已下，連我也沒有辦法?！?/br>
    “是你沒有辦法還是你根本不在意？”

    戚棲桐說完了又后悔，別過臉去趕客：“此處煙瀾園是阿娘未出閣前的住所，如今又用作我待嫁之處，你走，這里不歡迎你?！?/br>
    “這里最不該走的人是我！”季亭不住地嘆息，“這么多年，如果不是我悉心修繕灑掃，豈會保存如此完好？桐兒，我待你們母子從來沒有變過——”

    “出去！”

    “桐兒！”

    戚棲桐調(diào)轉(zhuǎn)輪椅往外走，裝上個慌慌張張的池杉，他顧不上行禮，擠眉弄眼地大聲說：“葉大人來了！”

    “戚棲桐正氣頭上：“趕他走就是?！?/br>
    “葉大人直接進來了！”

    池杉話音未落，拐角就走近一個人，季亭還在屋里，戚棲桐不好讓他進門，親自去攔他。

    “你來干什么？”

    葉清弋眼睜睜看著戚棲桐身后的池杉把房門關(guān)上了，有點不太高興：“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未過門的夫人要搬遷，我一定會來幫忙的。”

    “你胡說什么？”夫人兩字讓戚棲桐火大，他冷著臉趕客，“已經(jīng)收拾完了，你走吧?！?/br>
    這話不假，葉清弋一路走來，桌椅擺放都齊整，各處沒有落灰，園中灌木樹冠也有被修剪過痕跡，連引活水的池子里都游著魚，想來，嘉陽公主生前頗受寵愛，身后也有人惦記。

    還有，這樁婚事已經(jīng)交由皇后cao辦，戚棲桐畢竟是戚家人，怎么也不會怠慢的，因此戚棲桐搬進來什么都不用準(zhǔn)備。

    不過煙瀾園住不了多久了。

    看著戚棲桐轉(zhuǎn)輪椅繞過他往前廳去，葉清弋跟在他身后，邊走邊說：“我都計劃好了，皇上準(zhǔn)你回涼州過年，我也要跟著一起去?！?/br>
    怕他一去不回？戚棲桐一時語塞，雖然說他的確有過這樣的念頭，但其實皇上準(zhǔn)他回涼州是因為按照禮俗他要從涼州出嫁，并且他也有諸事要交代涼州府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