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故意的?！?/br>
    “怎么會？”葉清弋站在戚棲桐面前，認(rèn)真地端詳他的穿著，“剛才要不是時(shí)間不夠，我還想幫君上換褲子的?！?/br>
    戚棲桐的確還沒換上褲子，但也輪不到他來幫忙，他很生氣，又一時(shí)弄不清楚自己為什么生氣，只好胡亂發(fā)一通脾氣：“不要你假好心?！?/br>
    “那君上昨晚也是假好心么？”葉清弋說著話，將方才慶兒放在門邊的熱水端了進(jìn)來，還有干凈的手帕。

    “我真是摸不透你，”葉清弋撿起滑落下地的袴褲，“昨晚叫我留在殿里的是你，你幫我，也想打消她們的顧慮，那我剛才的舉動最合你心意不是？你又生哪門子氣呢？”

    原來葉清弋都知道，戚棲桐冷靜下來，把手浸在水中。

    水已經(jīng)半涼，但還透亮，清楚地映著他臉上的不痛快——他自己沒琢磨出的東西，叫葉清弋看準(zhǔn)了，點(diǎn)明了，還不留余地地說出來了。

    至于為什么生氣，戚棲桐也清楚了，殿門一關(guān)，流言蜚語怎么傳都好，可要他跟葉清弋演一出兩情相悅的戲碼，他不愿，不喜歡葉清弋靠近。

    一點(diǎn)也不肯做出符合未婚夫妻的舉動，他打心底討厭這門婚事。

    可現(xiàn)在他卻要說：“你要繼續(xù)幫我，讓她們開開心心地送我出涼州。”

    不錯(cuò)，愿意打開天窗說亮話了，葉清弋開始擺譜：“我為什么要幫你？”言外之意，這門婚事是御賜的，她們送嫁開不開心對他葉清弋來說一點(diǎn)好處也沒有。

    戚棲桐不怕他不配合，自顧自地擦臉：“其實(shí)你昨日大可不必進(jìn)入四時(shí)宮。”

    趕人？他葉清弋怕？

    “好吧，那你說我怎么幫你？像剛才那樣？等會要用早膳，不會要我喂你吧？”

    “不用。”

    戚棲桐抖開袴褲往自己的腳上套，一彎腰，如瀑烏發(fā)鋪滿后背，再套上鞋，他的腿沒力，靠著雙手把腿抬起來，再對準(zhǔn)了鞋洞壓下去，最后用手指把踩下去的鞋幫勾起來。、

    他做這些很麻利，但再麻利也比正常人狼狽些，頭發(fā)亂了，衣袖也皺了，一點(diǎn)也不像個(gè)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地方封君。

    “我來?！?/br>
    葉清弋蹲下來，抬起他的腳幫他穿另一只鞋，“四時(shí)宮到處都是你的眼線，戲不能只在人前演?！?/br>
    演完幫穿鞋就差不多了，怎么還要演幫穿袴褲？戚棲桐擋住葉清弋的手，“可以了。”

    葉清弋單膝跪在他面前，看了他一眼，不甚贊同，以肩抵住戚棲桐的腰，一手抱人，一手扯褲腰，非常順利地替他外穿了袴褲。

    戚棲桐攥著腰上的繩帶，不肯松手，葉清弋也沒強(qiáng)求，還為剛才的舉動做出解釋：“我嫌你太慢……”

    “太慢過去用早膳，指不定要被誤會什么?！?/br>
    最后一句聽起來還算合理，戚棲桐點(diǎn)頭：“我的外衣，遞過來。”

    還好有一個(gè)咿咿呀呀的孩子分走了大家的注意力，讓遲來的葉清弋和戚棲桐不至于太招人眼球。

    不過葉清弋發(fā)現(xiàn)這個(gè)孩子讓飯桌上的氣氛十分怪異。

    一邊是伍嬤嬤抱著孩子哄，一邊是秋瀾和戚棲桐等人面露傷感，角落的慶兒還抹起了眼淚，只因?yàn)檫@個(gè)孩子先天不全？

    葉清弋繼續(xù)往下聽，伍嬤嬤哄著讓小槐張嘴吃飯，慢悠悠地說：“去年君上剛走，我就在宮外路上遇到了她，這么小的孩子，半條腿都埋在土里了，邊上就是一顆槐樹，我看好，就叫小槐，帶回來?！?/br>
    “槐樹好啊，根在土里，移不走，永遠(yuǎn)留在我身邊，不像羽毛，輕飄飄的抓也抓不住，沒良心的很?！?/br>
    秋瀾按住了伍嬤嬤的肩，伍嬤嬤苦笑著拍她的手：“我知道，我沒事，我就是想罵罵那個(gè)小沒良心的，狠啊，走了那么久，托夢都不肯?！?/br>
    小槐啊啊叫著，齜牙咬著空湯匙，很傻氣，讓伍嬤嬤看著又是一陣感嘆：“那孩子以前的衣服我都留著，別說，小槐穿上去還挺合身，但小槐沒那股機(jī)靈勁，那孩子沒到一歲就會說話啦，五歲就會自己打水，見到人就阿哥阿姐的叫，人又好看，去年還有人說呢，說我伍嬤嬤養(yǎng)出的姑娘是公主樣……”

    秋瀾聽不下去，搖了搖伍嬤嬤的肩：“嬤嬤，你這又是在說什么呢？”

    “不說啦不說啦！”伍嬤嬤擺擺手，深吸了一口氣，沖戚棲桐笑，“君上好不容易回來，不說這些?！?/br>
    戚棲桐沒接話，葉清弋看過去，以他的角度，只能看見戚棲桐凸起的眉骨，手中瓷勺深陷碗中，他在隱忍著情緒，除了傷感，更像是自責(zé)。

    “去年年初涼州那場瘟疫，葉大人也聽說過吧？嬤嬤的女兒就是在那場瘟疫中消失的?！?/br>
    這是用過早膳之后葉清弋從慶兒那里聽到的信息。

    “消失？”

    慶兒飛快說道：“伍嬤嬤的女兒失蹤了，君上派人遍尋涼州都找不到，許是……總之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也許她在什么地方逍遙快活也說不定，對了葉大人，我差點(diǎn)忘了?！?/br>
    “君上傳話來，喚你陪他上街?！?/br>
    【作者有話說】

    晚安晚安！

    第58章 同游

    戚棲桐回到?jīng)鲋菔裁床⊥炊紱]了，一點(diǎn)也看不出急病過，興致也高，主動說要去逛街，跟在上京的時(shí)候判若兩人。

    到了宮門前，葉清弋瞧見了重新更衣過的戚棲桐，覺得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