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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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曉便要出發(fā),還顛簸一路,戚棲桐平日都要睡到巳時才醒,要不是昨夜答應(yīng)了葉清弋要來,他才不愿意來領(lǐng)受這種罪。 他又不用進獵場,在看城上,只見著彩旗飄揚,連只鳥兒都瞧不見,風還大,他最怕冷了。 戚棲桐撥了撥耳際的碎發(fā),發(fā)覺吹來的風小了些,可眼前的旗幟仍是飛速舞著,他微微偏頭看去,發(fā)現(xiàn)是紋景替他擋住了來風。 這么薄的身板,衣袖里都灌滿了冷風,戚棲桐都瞧見他凍紫的手了,便道:“替本君斟一盞茶。” 斟好了,戚棲桐卻不接,只讓紋錦先捧著,后頭坐著的聽見了,瞧見了,便覺得長平君忒折騰人,本就對他有齟齬,便小聲嘀咕:“家眷都在營帳里待著,他在這里豈不多余。” 戚棲桐循聲回頭,不解問道:“哦?原來這坐席不是留給本君的么?那四皇子說說,本君占了誰的位置?” 四皇子不過十來歲,瞧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來,登時便紅了臉,怯了起來,支吾著說不出來話,看見父皇也望過來,更是惱得無地自容了。 “發(fā)生何事?”建光帝在最前面轉(zhuǎn)過身來,借著營兵圍場的間隙。 今日建光帝高興得很,誰敢在這個時候亂說什么?一個是皇子,一個是封君,哪個都得罪不起,最后是大總管笑著打圓場,說四皇子第一次來,興奮著呢,逗得長平君回頭與他攀談。 “皇上快看,已經(jīng)合圍了!” 大總管三言兩語便將皇上的注意力轉(zhuǎn)移了,戚棲桐卻沒那么容易放過他,將他上下打量了,淡淡道:“四殿下未立冊開府,還與母妃同住,蒙圣上開恩才能坐在這里,你說,到底誰才該待在營帳里,誰才多余?” 四皇子被問住了,也愣住了,眼圈都紅了,邊上看不過去的老親王替他說話:“四殿下還小,君上且饒他一回……” “本君沒有怪他。”戚棲桐說完便坐正了。 他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還會跟小孩置氣?只是四殿下還小就能說出這種話,定是平日里聽多、聽慣了。 孩子便罷了,宮里的老人怎么可能看不出皇上賜婚的緣由,戚棲桐的犧牲從來不是心甘情愿的,所以更怨皇室中人過河拆橋的行徑。 戚棲桐有點煩姓戚的了,導(dǎo)致他看姓葉的順眼許多。 策馬過來行禮的一眾皇子臣子中,葉清弋最為順眼,戚棲桐覺得。 葉清弋在最邊上,高坐在紫霄上,灰錦衣,扣著肩甲,臂甲,蹬著長靴,戚棲桐有些瞠目結(jié)舌,他第一次見葉清弋這幅打扮,肩寬窄腰的,他不像個毛頭小子了。 戚棲桐坐的也不是正中央,恰好就對著葉清弋,見他駕馬過來,高束的黑發(fā)飛揚,越近,兩人對上眼,葉清弋便笑了。 抹額都收不住他的笑意,戚棲桐不懂他笑這么歡是為什么,但他本就是生得濃眉大眼的,策馬疾馳而來,便有了說不盡的意氣風發(fā)。 都娶親的人了,本來意氣風發(fā)跟他沾不上邊的,但葉清弋又不時遲鈍如少年,就比如現(xiàn)在。 皇帝的賞賜只給春獵中獵物最多最大的人,但在場的誰人不知最終的魁首不是太子就是二殿下?從隱隱分成兩隊的人馬就可以看出端倪。 偏偏葉清弋在隊尾中間,誰也不挨近,左右兩邊都有人相邀,他不拒絕也不答應(yīng),兩邊都不得罪,戚棲桐笑了一下。 也不是嘲笑,就是笑他一人一馬杵在兩隊之間還鎮(zhèn)定自若的,怪有意思。戚棲桐很想知道,葉清弋是否真的能堅持到狩獵結(jié)束仍不站隊。 快開始了,入圍的狩獵者忙著答應(yīng)族中兄弟的請求,要只雪狐,猴子也成,葉清弋meimei沒來,朝皇帝身邊的葉瑾點了點頭,正在戚棲桐發(fā)愣的時候,葉清弋看過來了。 “嗯?” 葉清弋不高興了,戚棲桐有些無奈,端起桌上的酒杯遙祝他旗開得勝,戚棲桐口型都不做,就是抬個手而已,這就能讓葉清弋開懷大笑了。 幼稚……戚棲桐笑了笑。 隨即目光放在了建光帝身上,只見他奮力拉弓,對著不到百米的靶子射出箭羽,正中靶心,靶子搖晃催動鈴鐺,一時間飛沙走石,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出發(fā)了。 在座的人目光都追著年輕的皇室子弟,唯有戚棲桐還看著建光帝,心想,拉弓都這般吃力,皇上老得太快了。 去年見著還結(jié)實,幾個月過去干瘦了不少,兩只眼睛卻出奇得亮,戚棲桐想,皇上雖說早早封了太子,卻不肯放權(quán),二殿下蠢蠢欲動,既有對權(quán)利的向往,也是皇帝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緣故。 制衡之術(shù),建光帝玩得出神入化,他從不考慮人心,照戚棲桐看來,葉瑾一身軍功,武威城大捷于皇上有救命之恩,之后連年駐守庸關(guān),屢立奇功,早就有封侯的資格,可實際上? 葉瑾內(nèi)斂,那么多年連個誥命都不知道要,班師回朝的時候恨不得誰也不帶,最怕旁人說赤練軍是葉家軍,這次默許葉清弋借助太子的力量懲戒周旭生,是他最出格的一次了。 葉清弋與葉瑾一脈相承,在市監(jiān)所也能安之若素,只是奪嫡之爭暗潮洶涌,明哲保身能保幾時,戚棲桐從前便只想著在涼州度過一生,沒想到還是卷入了紛爭。 “紋景,本君乏了,走吧?!?/br> 春狩要到天黑才結(jié)束,建光帝回營帳之后,其他人也都陸陸續(xù)續(xù)去午憩了,戚棲桐也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