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不是病死的，是被氣吐血死的，全因公主舉止放蕩?！?/br>
    “回涼州不是自愿，皇室不流放她已是開恩?！?/br>
    季亭捂著耳朵，聽不下去，齜牙痛呼：“不是！公主不是這樣的人！誰準(zhǔn)你們這么說？我沒有讓你們這么傳——”

    “公主是好人、是好人……可是你為什么會動情？”

    “公主……公主！”

    季亭陷入癲狂，下屬照例將屋外下人都遣散，門窗都掩好，他已經(jīng)見怪不怪的，不讓聲響傳出去就是。

    戚棲桐離開得快，不知道季亭瘋了，他在季亭這里失望，但沒完全絕望，能堵住悠悠眾口的還有一個人。

    小羽不知道戚棲桐和季亭說了什么，不敢問，透過窗子看見宮門立刻知曉了他的想法，接過他的帖子就跳下了車。

    “侍衛(wèi)大哥，車?yán)镒鴽鲋蓍L平君，要求見太后，這是帖子，勞煩通傳一聲?！?/br>
    小羽笑著，遞去帖子和一小袋銀子。

    侍衛(wèi)全都收下，“等著?！?/br>
    戚棲桐在車?yán)锏龋牒昧艘姷教笠趺凑f，從前阿娘教他見到太后要叫祖母，嘴甜些，戚棲桐不愿，都沒見過，哪能那么熟絡(luò)地喚？如今要叫，必要時不能把淚憋回去。

    他想著，阿娘是太后唯一的女兒，從小嬌養(yǎng)長大的公主，她不會放過那些造謠的人的。

    車外，小羽更沉不住氣，原地打轉(zhuǎn)，瞧見去通傳的侍衛(wèi)回來了差點闖宮門。

    “快，君上有皇上恩典，進出宮門可以乘車，你們快放一放?！?/br>
    通傳的侍衛(wèi)搖頭：“姑娘莫急，太后還在午睡，你家君上可以回去了。”

    騙鬼呢！日頭都快落了！小羽不肯：“君上有急事要求見太后，不走，就在這里等著，等太后午睡醒來?！?/br>
    接了銀子的侍衛(wèi)面露掙扎，見她強硬，忍不住小聲勸道：“還是回去吧，今日太后身子不爽，誰也不見。”

    “怎么了？”戚棲桐等急了，掀簾看來，見了小羽的神情，都猜到了，太后不見他。

    見了才知道有沒有用，戚棲桐喚池杉：“背本君下去，本君要下車等，再不行就跪著等，直到安壽宮開門?！?/br>
    戚棲桐想，如今唯一能化解這場危機的，只有太后了。

    【作者有話說】

    此時小葉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第96章 月牙

    “太后娘娘，君上還在宮門后候著，天快黑了……”

    太后眉心勾起，目光沉沉地望出殿門，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你去，親自去告訴他，讓他快回去，別等了?！?/br>
    “娘娘，您清楚他為什么而來，他不會走的。”

    太后沉默不語地別開眼，盯著角落半枯的月季，眸光也跟著暗淡下去……

    “以前嘉陽公主還在宮中，太后宮里的花從未枯萎過?！?/br>
    太后似有所感，終于正眼看了她身前的女婢，“你想讓我念舊情……幫幫那孩子……是也不是？”

    “奴婢只是不愿看到娘娘郁郁寡歡。

    “哀家郁郁寡歡？一切都是公主自己造的孽，哀家能做什么！”太后有氣而無力，對這虛空斥了一通，反倒把自己氣得眼睛發(fā)紅。

    女婢見她失態(tài)，連忙把殿內(nèi)的宮人都驅(qū)了出去，太后見了，更肆無忌憚起來，將早些時候太子送來的禮盒甩到了地上。

    “一個個都來求哀家！該換成哀家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不要自相殘殺！”

    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宮殿中發(fā)出回響，回應(yīng)她的只有墻角的月季，馨香若有若無，小心翼翼，太后指著那寶瓶，指桑罵槐：“當(dāng)年你未出閣便懷了那個冤孽，不聽勸，非要生下來，哀家就該灌你喝下那碗墮胎藥，沒有那孩子，沒有元家，也不會有如今這樁事！”

    太后日日想，總是想不明白，嘉陽的性子究竟是像了誰，短暫一生所做的，盡是不可挽回之事，可她怎么說？死在那荒涼之城，傳來的書信卻有一句“從未悔過”。

    當(dāng)真不曾悔過？如果不悔，那為什么長久地接濟丹陽縣元家？為什么要早早替父不詳?shù)暮⒆愉伜舐?，求封號、姓氏，讓他無后顧之憂，還帶他回涼州，只為讓他遠離爭端。

    太后怨公主，公主沒了便怨長平君，所以那么多年不聞不問，可見到了那孩子又不忍心，總?cè)滩蛔∫蕖?/br>
    宮外的那些謠言她豈會不知？恨不得將那些傳謠的人都殺了，可查到了兇手卻又猶豫了，太子戚裕在她跟前長大斥不得，皇后可以，一國之母將宮內(nèi)秘辛傳出去，只是禁足真是便宜她了。

    可是太子跪在她跟前祈求，求她不要插手，逼她非要選一個……

    “選……”

    太后撐著手站起來，歪著肩膀往后殿走去，厚重宮袍將她壓得矮小，“不選，哀家誰都不選……”

    可宮外等著的戚棲桐已經(jīng)知道了太后的選擇。

    希望又一次落空，戚棲桐眼看著自己的影子越來越淡，宮門快要落鎖了，他的時間不多了，他啞聲喚：“小羽，扶本君下來?！?/br>
    小羽一愣，意識到什么，伸出的手又縮回來，張了嘴，心卻堵，她鬧：“不成，君上要罰便罰，這種事小羽絕不肯幫您。”

    長平君天生不能行走，跪立更是難，他要從輪椅上下來，只能伏地，他這是連自己的顏面都不顧了。

    戚棲桐只想著成事，豁出去，小羽不肯幫他，他就自己來，他真想用雙手撐著在輪椅上立起來，小羽見了，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干脆把話說絕：“太后要是愿意幫您，還輪得到您苦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