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將軍,夫人長途跋涉從外面回來,您先讓夫人和他們幾個吃點東西。還有,夫人懷中抱的是韓家小公子……。” “什么韓家小公子,是不是我的孩子都還不知道?!蹦腥搜垌嗉t,這個孩子、他如何相信一定是他的。 大手一揮,往前走了幾步。 一對雙胞胎站在長姐身后,一人抱著一個腿,怯生生的看著眼前,這個是姐夫的男人,他真的好兇。 倒是一個長得虎頭虎腦的男孩,上前走了兩步,“爹爹,那個本就是我弟弟,你為何不相信,娘當初生弟弟的時候差點沒命,弟弟身體弱,到現(xiàn)在一歲多快兩歲了,還不會走路?!?/br> “你、”他被孩子的話噎住。 韓子莘瞧著眼前的孩子,長得真快,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這般大了。他始終不敢相信,女人懷中抱著的那個孩子是他,因為看著根本不像,年齡上、面容上,怎么看都不像。 “沒關(guān)系,大的跟著你,小的我?guī)е??!迸苏f完,低首看著三個弟妹,接著說道,“小逸,帶著弟弟meimei,我們走吧。” 懷中的小孩子異常聽話,被她抱著,一點都不動,只露出一雙明亮的和長姐如出一轍的眼睛,滴溜溜的看著眼前陌生的人和事。 聽到女人說要離開,男人當即就怒了,“韓放,帶他們都出去。” “是,將軍。夫人懷中的小公子……?”他應答,話后意思詢問的語氣。 “全都帶出去,沒聽清楚……?!?/br> 他怒氣甚是旺盛,抱著孩子的女人,手一抖,差點把孩子摔出去。 她收斂起剛才的低眉順眼,看著眼前男人,“你看究竟想作何,我把你的兒子給你,我?guī)е业牡艿?、meimei離開,這樣也不行?” “不行,漠西疆地是我的地界,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沒門?!?/br> 韓放抱著那小孩子出去,屋中留下兩人,像是置氣般,一陣陣的怒吼帶著幾分低泣。 他搖搖頭,看著眼前已經(jīng)長大的少年,“小逸,你帶著他們跟我來,我?guī)銈內(nèi)ヅc吃的?!?/br> “好,多謝韓副官?!鄙倌甓Y貌文雅。 “還和我這般客氣,小逸還是這般聽話。今后,你們就留在漠西疆地好了,之前、漠西疆地戰(zhàn)亂,將軍對你們可能過于疏離了?!?/br> 少年點頭又搖頭,“我們聽長姐的話,長姐如母,我們只聽她的。若她說留下,我們便留下;她說不愿意,即使乞討,我們也不會多做停留。” 當初,家境落魄,楊家男的被流放苦寒漠北疆地,女的被輾轉(zhuǎn)賣到街頭。是長姐不惜賣掉自己,才保全了他們2幾個,他這一生是長姐給的,自然要永遠擁護長姐。 韓放聽著少年的話,心中酸澀。 將軍便是買了那女人的人。當初,在街頭,她過于渴望的眼神,他不過是想娶個能照顧病母的娘子。這才買了她。 夫人、不過是將軍身邊之人對她的一種稱呼,兩人未曾成婚,將軍卻容許她生下孩子,應該是承認了這個女人的存在。 但、將軍尊貴的身份,是萬不可娶這樣一個被流放的女子為妻,他尊貴的身份娶的妻子自然是尊貴至尚。 女人站在帳篷之中,看到男人因和她爭執(zhí)而怒紅的臉,眼睛緊閉,她等著男人一巴掌,直接劈在她身上。 可、沒等到,卻被一人抱住,鼻翼之間盡是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她不敢睜開眼,以為這是虛假的。 這個男人不喜歡她,她心知肚明。 “放開我……。”她輕聲抗拒。 對,她必須拒絕,她不能再被他抱,不能再生下他的孩子,這樣無名無分的生活,她可以忍受,但她所生的孩子不行。 她知道嫡庶之分,即使她生下的是兒子。但只要他再娶一個女人當家主母,她的兒子永遠是被打壓的庶子,即使庶長子又如何。 “放開你?你記住,你是我買來的,休想再逃。你倒是沒了之前的溫順,像只炸毛的刺猬,是見誰都扎還是偏扎我一人?”他吞吐之間溫熱的氣息在她脖頸、前胸。 好久了不曾抱她了,若一直不曾得到倒能忍受。但從嘗了女人的味道,他、迫切的想要,此刻此時就想要。 伸手抱起女人,抗在肩上,便往前面軟榻上。他本是粗魯漢子,常年打仗一步步走底層走到現(xiàn)在,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溫柔,他只懂得,想活下去,就要發(fā)狠去打。 媚骨入情,她在他身上委身承歡,眼角卻帶著苦惱的淚水,抱歉,她做不到和一個只當她發(fā)泄情緒的男人歡好。 最后男人壓在她身上,死死的不動,毫無溫柔可言,粗暴冷峻。 突然,外面?zhèn)鱽砗敖兄暋D腥似鹕?,冷漠穿上衣服,低首看了下躺在床上,雙腿裸露在外,僅用衣服遮擋住關(guān)鍵部分的女人,眼角落淚,甚是凄慘悲哀。 他低聲輕說,“今后留下來,不許再說離開。” 推門走出去,便沒兩個士兵圍在一側(cè)。 “有何事?”韓子莘問。 “回將軍,是戈壁灘那邊來的消息,顧大人的信在這里?!?/br> 韓子莘接過打開,詳細的看著里面的內(nèi)容,眉頭皺起又舒展,繼而大聲笑道,“甚好、甚好,趕緊讓人去準備,接了那兩個人好生款待,咱們這漠西疆地,開始開天辟地,定能自養(yǎng)自足。” 三月的天,一如既往的溫和,三月春風似剪刀,裁剪的整個畫面美好而高雅。 小娘子坐在家中宅院,高高豎起一塊畫板、一大是她的,一小是安然的。她們兩人瞧著院子中發(fā)芽生長的植物,在做素描。 荷香手中抓著一把的木炭燒制而成的小細條。 “小姐,你看著這些可是夠了?不夠的話我再去燒。” “夠了,我和安然用不了多少。趕緊去洗洗手,看你手上臟的?!弊幽p聲笑著,她用干凈的棉布把木炭的一端包裹住,在紙上橫豎七八胡亂畫著。 荷香也不洗手,只是看著她,“小姐真是厲害,我好沒看懂,你這就畫出來了,真是厲害?!?/br> “是嗎?荷香你坐在搖椅那邊,我?guī)湍阋伯嬕粡埉嬒?,你這身裝扮甚是好看?!苯駜汉上愦┝艘宦晳暗谋叹G色長裙衣衫,端的是少年娉婷裊裊。 荷香長相不算中上,只能算是一般樣貌,偏生這皮膚細膩偏白,腰身細致,前凸后翹,看著順眼,這便是漂亮吧! “小姐還能畫我?這真的可以?”她有些受寵若驚,這般給她作畫像,她自然是心悅高興。 “你快坐下,我?guī)湍?。”反正大好春光無事可做,她正愁畫什么,不如就畫荷香好了。 安然坐在子墨旁邊的小板凳上,瞧著她,又看看荷香。 “娘,我也畫荷香姑姑,我和娘一起……?!?/br> “安然啊,你別畫荷香姑姑,你只管畫你面前的那枝葡萄藤就好?!?/br> 小娘子調(diào)笑的話說完,荷香自個笑了起來,“安然還小,隨便畫畫?!?/br> 宅院之中,一片歡聲笑語。 顧南城帶著身邊之人,從鎮(zhèn)上前來,左右猶豫之后,還是想先回家。 “梁軍師里面請吧?!鳖櫮铣菓B(tài)度端的誠懇。 “多謝,這次我是受夫人委托,特意帶了薛大夫和杜御醫(yī)一起前來,過來診病?!绷衡曄劝褋硪庹f清楚,他清楚的感覺到,這個男人對他的疏離和敵意。 他心中苦笑,他就這般不招人待見,甚是無語。 “嗯,薛大夫和杜御醫(yī),里面請,鄙舍家境一般,還請你們多多擔待。”他抱拳對兩位人說道。 子墨和安然正在做素描,門突兀的被推開。 顧南城進來,瞧見宅院之內(nèi)放著的東西,以及安然那臉上像個花貓似的碳灰……。 “子墨,你們這是……?!?/br> “素描。你回來了,梁軍師和薛大夫,你們怎么也過來了?”她起身放下手中東西,好在剛才用棉布包著,手并無沾臟。 “子墨,你身子可好?年前夫人說收到你的信,那時、大雪下的極為厲害,夫人找了御醫(yī),但被大雪阻隔一直到現(xiàn)在才來。你也知道、御醫(yī)的排班是有宮人安排的,因此才……。”推到現(xiàn)在,遲遲到來。 梁鈺見到子墨,一反方才的淡定,面容帶上迫切,他想,他必須解釋清楚了這些事情。 子墨不是輕易找他和夫人,偏生這一年里,找了他們兩次,兩次都沒幫得上忙,這次、來的太不及時了。 “沒關(guān)系的,能請到御醫(yī)已經(jīng)是至尚榮耀,我依舊感謝jiejie和梁軍師。那就有勞御醫(yī)大人,先幫夏天奶奶查看下病吧?!?/br> 小娘子柔聲說著,面上帶著清和的笑,轉(zhuǎn)頭抬眸,看著顧南城。 她的意思很明顯,既然是太醫(yī)和薛大夫,那就先去看顧李氏。 “子墨先等下,先讓御醫(yī)幫你把脈查看,你現(xiàn)在有身孕,先看下為好?!?/br> 梁鈺突然聽到這樣的話,身形一頓,站直了看著小娘子,剛才只顧著和她打招呼,并未注意。小娘子微微鼓起的肚子,竟然是懷孕了。 他面色尷尬帶著傷感,“子墨,恭喜你啊。” 小娘子停了下這才會意,“多謝梁軍師?!?/br> 薛頌留在家中幫子墨把脈查看,顧南城帶著杜御醫(yī)去了顧家老宅。走到門口他還不放心,交代了下夏天,“照顧好你娘,在家里呆著,奶奶那里我去就行了?!?/br> “好,那等會兒我和娘一起過去奶奶家?!毕奶毂鞠牒退黄鹑ヮ櫦依险?,聽了南城的話,立刻轉(zhuǎn)身踏足進來。 小娘子坐在椅子上,薛頌幫她把脈,問了些話。 “顧小娘子這身子養(yǎng)的很好,無須擔心,照顧還自己,這肚子里的孩子自然就安好?!?/br> 他收起手,荷香幫子墨把衣服袖子放下。 “多謝薛大夫了。我之前倒是去過鎮(zhèn)上醫(yī)館,并沒見到您?!?/br> “我去了京城,小娘子找不到也是自然?!毖炐χf道,不做其他解釋。 梁鈺在旁側(cè),看了下薛頌,笑著說道,“薛大夫在夫人身邊照顧著,子墨在這里找不到也是應該?!?/br> “在jiejie身邊啊,難怪找不到薛大夫了。我jiejie最近可還好?一直想去看望她,又沒有足夠的時間?!?/br> “夫人身邊一切都好?!毖灥吐曊f了句,不再多說,伸手擺弄手中醫(yī)藥箱。 小娘子身子甚好,藥物也無需用,他連方子都沒寫。 梁鈺一雙眼瞧著子墨,不舍得閃開。 “子墨若是想夫人了,我回頭告訴夫人一聲,若是夫人有時間了,也可過來這里,你這田地瞧著也好,環(huán)境養(yǎng)人?!?/br> 感覺出了梁鈺的奇怪心思,夏天上前,微微推開他一些,“娘,你要喝水嗎?我去幫你拿些水來?!?/br> “不渴?!弊幽蝗粵]想起一件事,夏天的身子不知是否需要調(diào)養(yǎng)。 “薛大夫,你幫夏天也探脈看一下吧,她自小身子便體寒,你看是否有好的藥方幫她調(diào)養(yǎng)一下?!?/br> “我明白顧小娘子的心思,是怕這孩子長大,體寒惹病……?!?/br> 看著姑娘也有十歲左右,再過兩年差不多來初經(jīng),小娘子定是擔心,這姑娘來的時候疼痛難忍。也是,一般大戶人家平日都格外注意,他便看一下吧。 夏天雖是不解,卻也乖乖的伸出手,讓薛頌幫她把脈。 “薛大夫眉頭總是皺起,難道我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癥?”夏天也蹙眉,她眼神直直的瞧著薛頌,看他是何種表情。 “姑娘倒是觀察仔細,我只是習慣如此。你這身子甚好,也不用吃藥調(diào)養(yǎng),平日里多喝點熱湯,少吃點涼性食物?!彼ь^輕笑,瞧著這姑娘。 “那便好,我最厭惡那藥物,難聞又苦?!?/br> 夏天看著年紀不大,但身上的氣勢卻和閨閣里的女子不同,有種男子身上的氣概,甚是不怕的狂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