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背后有聲笑，久經(jīng)歲月的溫和。

    宋嘉九知道是誰，沒停下手中動作，對方也不急，在不打擾他的地方就著地板坐下去。直到結束，他看一眼命中率，撩起球衣下擺抹了把臉，走過去叫：“隊長?！?/br>
    孔東和眼睛示意旁邊說：“坐?！庇秩咏o他一條白色毛巾，看他掛在脖子上單手握著淡淡擦臉上的汗，于是笑問，“明天去外頭打客場，這么晚還在練？”

    “嗯?！?/br>
    停頓過后，宋嘉九覺得似乎簡單了點兒，又補充，“聯(lián)盟的球場跟美國那邊大小上有點差異?！?/br>
    “怕影響手感？”

    他點點頭，沒再說話。

    氣氛并不尷尬。

    這時，孔東和撞一撞他手臂，臉上像是永遠掛著笑，“別有壓力，你還年輕，但這個位置始終是留給你的，我跟教練都這樣認為?！?/br>
    宋嘉九明白，言下之意大概是要退役了。

    他側頭，一聲不吭去注視看過來的眼睛。這樣的側臉看起來特別倔強，手握得骨節(jié)發(fā)緊時，他終于展開慢慢放平在地板，“什么時候？”

    “也許今年，也許明年。”

    宋嘉九沉默了。

    可以說，這是他最敬重的人之一，那會兒他還小，卻對很多事情記憶猶新。

    美國聯(lián)盟球場上孔東和的名字跟第一面五星紅旗……

    中國籃球丟掉亞洲冠軍，他回來，撐起球隊重新奪冠……

    職業(yè)生涯21年……

    傷病……

    只是，欠宣城的冠軍。

    宋嘉九想說，再等等，會實現(xiàn)。

    可沒立場。

    “怎么，要干嘛？”終于，孔東和在這種穿透性的目光中敗下陣來，起身拍拍他笑說，“再練半小時，回去休息?！?/br>
    安靜，安靜……

    終于，在他要走出去的時候，宋嘉九緩緩站直，對他略微孤寂的背影冷靜堅決開口：“一定會?！?/br>
    孔東和沒回頭，笑了。

    當然，一定會，我信你。

    接連幾天，十二宮都在高壓力地主客場輪流參賽，可無論主場還是客場，裴蒼笙都覺察到詭異。

    晚上趁大伙兒睡覺出去偷嘴時，他總能感應到有東西在就附近。

    “砰——砰——”

    特別真實。

    靠！老子會怕你？

    忍無可忍，他還拿著盒燜蝦嘴里叼一只就尋直覺過去，一路摸到訓練場，剛出通道口，“干嘛呢我說，大半夜的折騰?！苯乐鴸|西說出話來口齒含糊。

    看見球場中心的人時，裴蒼笙后悔了。

    好在距離還遠，他捂緊盤子轉(zhuǎn)身就要走，哦，冤家路窄！都超級球星了，這尊神還不睡覺？

    瞬間，“當——”大響，回音在空曠的籃球館里蕩個不停。

    裴蒼笙的路被一只籃球堵住。

    余光里，他見這只球狠狠砸在通道口的欄桿上，從距他耳邊一指不到的角度撞出去，摔在地板，彈來彈去。

    “臥槽，要命??！”

    他立馬回頭控訴，快嚇死了，蝦都差點沒端住。

    宋嘉九就站那兒略抬下巴說：“你過來?！币暰€分別在他臉上跟蝦上掃一眼，難怪沒控制住體重，為此隊里上下研究了三天。

    “你說過去就過去？”

    下一秒，他更后悔了。

    眼睜睜見另一只籃球被宋嘉九單手瀟灑一扔，就毫不留情打著旋劃出弧度飛過來，砸在他腳前1米，又準確彈到蝦盒子上。

    ——靠！

    裴蒼笙使勁抓著盒子，才沒讓蝦飛出去。

    “不去，不去……”

    說著他意識到什么，趕緊抬頭，可這次話音還沒落，目光還沒威懾過去，余光中第三只球就快速飛來，他連對面出手的動作都沒來得及看清。

    裴蒼笙扭著身子去躲。

    然后，他看見宋嘉九的眼睛，手里還握著第四只球。

    呃……裴蒼笙，你要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