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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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香門第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本人不做任何負(fù)責(zé)】內(nèi)容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 ================= 《狠角色》 作者:三十三 文案 季明芝出生于梅城八大家族的季家,行二。姐妹六個,唯有她不是太太生的。 養(yǎng)到十六七可以出門的年紀(jì),為婚事季明芝跟家里鬧翻,可惜她找的徐仲九不是好人。 季明芝是個小氣人,欠了她的她要討回來。 *** 那啥…比較天雷,大家將就看… *** 內(nèi)容標(biāo)簽:時代奇緣 相愛相殺 三教九流 復(fù)仇虐渣 主角:季明芝、徐仲九 ┃ 配角:沈鳳書 ┃ 其它:愛虐交加 ================= 第一章 春,四月。 梅城季家二小姐季明芝的婚事算定下來了,由季老太太做主,許給季太太娘家的侄子沈鳳書繼弦。 季明芝今年十六歲,在中西女子學(xué)堂讀書。她是高個子,一張鵝蛋臉,說話低聲小氣,講兩句看一看別人的臉色。 跟人丁單薄的季家不同,松江沈家是大族,但沈鳳書父母早逝,他又在梅城做縣長,以后哪怕調(diào)任,總可以攜眷在任上。因此季老太太頗覺得自己做了一樁好事,季明芝嫁過去是當(dāng)家主母,上不必侍奉公婆,也沒有小叔小姑。沈鳳書為人雖然古怪,可也只是性情冷淡,他留過洋,家資富饒,相貌不差,算好夫婿。 畢竟以季明芝的出身,在梅城要找門好親卻不容易,相當(dāng)?shù)娜思叶贾浪皇羌咎H生的。季明芝的生母只是鄉(xiāng)下佃農(nóng)人家的女兒,連季家的門都沒能進(jìn),還是季老太太念在孩子是季家骨血才給掛在季太太名下。 然而季老太太沒想到,季明芝在學(xué)堂里讀了那么幾年書,心思終究有點(diǎn)活。以季家的家教,她自然不敢有夜奔之類的念頭,但沈鳳書平時待她說不上好。對這親事,季明芝實(shí)在歡喜不出,連沈鳳書上門做客她也打不起精神來招呼。 沈鳳書到梅城已經(jīng)兩個多月,然而季家的門只登了兩三次,這一回帶著他的秘書徐仲九。沈鳳書和季太太長相有五六分相似,細(xì)眉長眼尖下巴,只是神色懨懨,臉色發(fā)黃,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長輩的話。徐仲九是二十出頭的小青年,濃眉大眼,鼻端口正,笑微微的坐在旁邊聽他們說話。 沈鳳書到任后拒絕接受記者采訪,得罪了那些無冕之王,現(xiàn)在梅城大小報紙?zhí)岬剿?,全不加官職,以“松江人沈鳳書”直接相稱。他解散縣府原來的辦事班底,用自己的人代替。加上封掉城隍廟,樁樁件件的事,惹了不少非議。 季老太太待沈鳳書客氣,季太太這邊作為親姑媽,該說的還得說,絮絮叨叨地勸他事情不能做盡,“他們縱不好,梅城的天也沒有塌,你何苦出頭做這個壞人?,F(xiàn)在外頭說你有大煙癮,嚷著要省城派人來查,連你姑父都壓不住。” 梅城的八大家族,百年來季家勉強(qiáng)列在末席,直到在這代當(dāng)家人季祖萌手里才慢慢上去。季祖萌光緒年間進(jìn)的秀才,后來到兩江師范學(xué)堂上過學(xué)。他雖是讀書人,生意上的頭腦也不弱,把祖?zhèn)鞯哪朊仔虚_得興旺發(fā)達(dá),還和人合營輪船局,有兩條內(nèi)河輪船。除此之外又是梅城首任的民政長,直到有了本鄉(xiāng)人不得在本鄉(xiāng)的禁令,他才調(diào)任鄰縣。袁世凱稱帝的時候,季祖萌辭職在家,閑來辦了幾所小學(xué)堂,被人稱頌不已。 季太太苦口婆心,沈鳳書聽了會欠身道,“請姑媽諒解,容我去外面抽支煙?!?/br> 老太太笑起來,“抽煙是假,不耐煩聽我們的嘮叨是真?!庇谑亲屆髦ズ图炯胰〗阌阎ヅ阒@子里走走,“難得來了,總要吃過午飯才許走?!?/br> 出了思永堂,沈鳳書真的拿出煙。他既沒問表妹們是否介意,也沒讓徐仲九,一個人站在樹下默默地抽。友芝討厭他這種不尊重別人的做派,招呼徐仲九去看牡丹,領(lǐng)著客人徑直走了。下人們提著籃子跟了上去,剩下明芝,走也不好,不走也無趣。 沈鳳書抽完一枝煙,對明芝點(diǎn)點(diǎn)頭,兩人這才穿花拂柳往里走。經(jīng)過藏書樓,明芝想起舊年沈鳳書送來的書,道了聲謝。沈鳳書問了兩句,神色又復(fù)淡淡的。 明芝知道他嫌自己沒看那些書,兩人相對無言,幸好已經(jīng)到觀花樓下,能聽到樓上友芝的聲音。 下人見他倆到了,連忙又泡出兩碗茶。友芝見沈鳳書來了,興高采烈地說,“表哥,你的朋友真有意思?!毙熘倬判Φ?,“三小姐快人快語,頗有俠氣?!鄙蝤P書抬了抬眼皮,“談得來就好?!?/br> 他們喝茶賞花,季太太安排下去飯,又回進(jìn)來問老太太意思,“這個徐先生,現(xiàn)替鳳書做事,鳳書很欣賞他。在浙江法政專門學(xué)校讀的書,家里開著錢莊。厚圃也見過兩次,就我始終有些不放心外路人?!焙衿允羌咀婷鹊淖帧@咸攘嘶夭?,才開口,“是他自己和鳳書提的可以入贅嗎?” 季家也有不如意的事,季祖萌前前后后生了六個女兒。季太太生了又生,身體大為受損。眼看已入中年,兩人歇了屢敗屢戰(zhàn)的念頭,放出口風(fēng)要替長女招個佳婿頂季家的門戶。老太太戴好老花鏡,盯準(zhǔn)各家少年子弟。只是高不成低不就,一時未有合適人選,幸好初芝也才17歲,總有兩三年時光。 季太太點(diǎn)頭,“人品倒和三女相當(dāng)?!彼刖芰?,但見到徐仲九本人,又覺得放掉可惜,才叫友芝出來見客。 老太太想了想,“再看看。鳳書也該早點(diǎn)下定,免得一個人在外面,總是沒家沒室,今年更瘦了?!鄙蝤P書的原配在他留學(xué)時一病不起沒了,長輩看來他年紀(jì)輕輕,必須有個人在身邊。 季太太說,“他說了,等明芝畢業(yè)后再辦事?!?/br> 孫女們的年紀(jì)挨得太近,老太太抱著辦完一樁是一樁的念頭,松了口氣,“到時候嫁妝我來出。”季太太賠笑道,“老太太說哪里話,她也是我的女兒,嫁的又是我侄子。” 晚上季太太又找明芝說了回閑話,讓她去問友芝的意思。如果看徐仲九合眼,季太太自去找人打聽他的家世。明芝一一應(yīng)了,季太太又說起她和沈鳳書的事。沈鳳書即將而立,沈家打算明年春天下定行禮,“女孩子家不識字不好,書讀太多也不好,不如早點(diǎn)嫁人有個歸宿。要是有時間,不如做做針線活,學(xué)兩道菜?!?/br> 明芝漲紅了臉,好半天才說了句,“但憑母親做主?!?/br> 回來友芝卻不在房里,丫頭們說三小姐和大小姐被老太太叫去了。明芝悵然,本要做回針線,卻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想到以后替大表哥管家理事,相伴終身,她意興闌珊,連話都懶得說了。 第二天明芝起床時有些頭重腳輕,但大姐初芝早說過要帶meimei們?nèi)ズ炔琛C髦ゲ荒軖叽蠡锏呐d,只好支撐著跟去了。茶樓在半山,路上一顛,她費(fèi)盡全身氣力才忍住沒吐在車?yán)铩?/br> 初芝又詫異又是嗔怪,“明芝你真該多出來走動,虧你還是中西學(xué)堂的學(xué)生,給別人知道要笑死了。哪算新青年,簡直比舊婦女還不如?!?/br> 明芝勉強(qiáng)笑道,“我暈車,走走就好。” 觀海樓是吃茶的地方。和初芝交情好的蔣家楊家姐妹都到了,加上陪著小姐們來的傭婦丫環(huán),樓上樓下都是聲音,一陣寒暄。 明芝溜到后面竹林,搜腸刮肚地吐了場才好些。吐完她沿著小路漫步,解解倦怠。 走到竹林盡頭,明芝突然看見徐仲九從車上下來。他昨天穿的是西服,今天一襲長衫,襯得長身玉立,劍眉星目。 徐仲九約了人談事情,沒想到會遇到明芝。他心念一轉(zhuǎn)迎了上去,“二小姐?!?/br> 徐仲九是外室所生,一直養(yǎng)在外頭,少年時才回徐家,最能察言觀色。他只當(dāng)沒看見明芝臉上浮過的一絲尷尬,“來這里吃茶?” 春日正好,這么一位顏如冠玉的青年男子,在陽光下風(fēng)度翩翩地走來。明芝只恨自己儀容狼狽,但也不好避開,只能勉強(qiáng)笑道,“徐先生也來吃茶?”說完她便即懊惱,來觀海樓不是吃茶是做什么,真是廢話。換作初芝或者友芝,必定有更好的應(yīng)對。 幸好徐仲九仍然滿臉笑意,坦坦然地應(yīng)道,“是,約了朋友談事情?!彼戳丝礃巧?,“什么好日子,都約了這里?”明芝隨他視線看去,圍廊里兩三成群,季蔣楊三家的女孩子本來多,又牽親絆眷跟來了不少堂表姐妹。有道一個女人五百只鴨子,此刻熱鬧得成了一鍋粥。 明芝遠(yuǎn)遠(yuǎn)看她們,明明都是一起長大的姐妹,不知怎么生出陌生感,倒像各自處在不同的世界。別人歡聲笑語,她獨(dú)自向隅,不知怎的背上一寒,浸浸地冒出冷汗,眼前的景物隨即晃蕩個不停。 徐仲九的臉忽近忽遠(yuǎn),“二小姐,二小姐!我去叫人?!?/br> “別……”明芝說不出話,顧不得男女之別拽住徐仲九的衣袖,另一手指著竹林。幸好徐仲九反應(yīng)極快,連攙帶扶把明芝拖進(jìn)竹林,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又掏出塊手帕,替她抹去源源不斷的虛汗。 明芝眼前發(fā)黑,胸口巨痛。她已經(jīng)顧不得儀態(tài),大口吸著氣,喉間發(fā)出尖銳的咯咯聲。徐仲九一邊擔(dān)心,一邊又暗自慶幸有此良機(jī)。過了刻把鐘,明芝的呼吸逐漸放緩,人也能自己站直了。 在徐仲九面前出了個大丑,明芝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跟他道的別。一天昏昏沉沉地過去,臨睡前她又想起他關(guān)切的神色,不由長長嘆了口氣。 那又能如何。 第二章 季明芝的小心思被徐仲九看在眼里,但又怎么樣,如果徐仲九憐香惜玉,他這把骨頭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在過去的二十三個年頭里,徐仲九大半在別人手下討生活,季明芝可憐,誰又來可憐他。 徐仲九當(dāng)年在街頭的時候拜過老頭子,這回來觀海樓吃茶便是老頭子叫了人來傳話。送走季明芝后徐仲九有了新想法,撣撣衣上的塵土,他笑瞇瞇地去見來人。 第二天傍晚沈鳳書讓人送信到季家,讓季明芝向?qū)W堂請一天假,他有事找她。季明芝不明所以,送信的人早已走了,門房上一問三不知。 隔天沈鳳書來接明芝,季家上下都知道他倆婚事已成定局,沒人過問去向。等出了門明芝才知道是陪她看醫(yī)生,不知徐仲九回去如何跟他說的,沈鳳書特地抽出時間跑一趟。 季家常年看的是位上了年紀(jì)的中醫(yī),沈鳳書帶她去看西醫(yī)。西醫(yī)信儀器,非得做許多檢查才出結(jié)果,沈鳳書等在一旁,慢慢地露出一絲不耐煩。明芝局促不安,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請他盡管回去辦公。偏他又不肯,是接出人得負(fù)責(zé)送回去的態(tài)度。兩人相對而坐,彼此眼眉間說不出的疲倦,口齒更是澀滯得說不動話。 來的時候天色陰沉,報告還沒出來開始飄雨了,徐仲九尋到這里,說省里來人有要事。沈鳳書躊躇不定,明芝趕緊再次表示可以自行回家,表哥只管去處理公務(wù)。沈鳳書想了想,把徐仲九留下來。徐仲九現(xiàn)在的職務(wù)是沈鳳書的秘書,幫上司處理公私事務(wù)也是應(yīng)該的。 沈鳳書一走,明芝不由自主松口氣,轉(zhuǎn)眼看到徐仲九的笑意,像是瞧出了她的心思。明芝臉上微微發(fā)熱,垂頭坐著,好半天才抬起頭。對上徐仲九笑盈盈的眼睛,她慌慌張張地扭頭,用力過猛,辮子跟著甩到了胸前。 報告出來,明芝有點(diǎn)貧血,血壓偏低,除此之外沒什么病癥。醫(yī)生聽完她的自訴,說那天可能突發(fā)低血糖,也有可能是偶然過敏引發(fā)的哮喘,拿起筆要開藥。明芝生怕他開出外國藥,自己帶的錢不多,連忙推說不喜吃藥,拿回去白放著也可惜。 醫(yī)生在日本學(xué)的醫(yī),祖上卻是中醫(yī),聞言寫了張食譜,讓她多吃紅棗豬肝,加強(qiáng)體育。 此刻雨意已盛,幸好沈鳳書把車留給他們用。徐仲九撐傘為明芝擋住風(fēng)雨,替她拉開后車門,等她坐定才關(guān)上門,自己到前面駕駛位發(fā)動了車。一番折騰,他的頭發(fā)淋濕了,雨水沿著發(fā)絲從脖頸淌進(jìn)后背,襯衫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男性特有的寬肩膀。 明芝暗自詫異,這位徐先生看著極修長的人,沒想到頗有肌rou。但此念方起,她隨即一羞,身為閨秀不該如此看著男子,連想都不可以。 季明芝雙手放在膝上,微微垂著頭。一路任車輛顛簸,她自紋絲不動。 梅城方方正正,東南西北極為好認(rèn),徐仲九在幾個月間已摸熟道路。他把車開到南北貨行,跑下去買了大堆吃食,光棗子就有小紅棗大紅棗黑棗。另外話梅甘草李餅之類的,按店主推薦各打了一包。 明芝起初沒明白他的用意,呆呆地等在車上,等他大包小包地回來說是買給她的,不由嚇了跳,“不行不行?!?/br> 徐仲九握著方向盤,頭也不回,“縣長吩咐的,要不你去回他?!泵髦∪?,心想沈鳳書何時說過,徐仲九補(bǔ)充道,“他說今天既然你出來了,讓我陪著多買些女孩子用得著的東西?!?/br> 明芝拿定了主意不要,徐仲九也不問她意見,又買了兩匹布和一些擺設(shè)的小玩意,最后將車開到鴻運(yùn)樓,掉轉(zhuǎn)頭對后座上的明芝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皇帝不差餓兵,二小姐不如請我吃飯?!钡故菦]見過如此自來熟的人,明芝瞠目結(jié)舌,然而確實(shí)也麻煩他半天了。在此刻出丑還是待會間她選擇了實(shí)話實(shí)說,“徐先生,我怕我?guī)У腻X不夠?!?/br> 徐仲九見狀寬慰她道,“我和你開玩笑。別擔(dān)心錢,縣長安排好了。”明芝一時間雜念叢生,也分不清是為了他這么個人也會拍上司馬屁,還是其他。個中滋味尚未分辨出來,徐仲九已打開車門,伸手要扶她下車,好一付紳士的模樣。 又不是七老八十,明芝慌忙搖手拒了。 鴻運(yùn)樓是百年老店,店內(nèi)收拾得明亮整潔。正是吃飯時候,樓上雅間已經(jīng)沒了,伙計殷勤地推薦靠窗的桌位。徐仲九看那邊用屏風(fēng)隔開,也算清凈,征求意見地看了明芝一眼。明芝很少在外面吃飯,只想趕緊找個地方坐下,免得立在那里格外招人注目,趕緊點(diǎn)了點(diǎn)頭示意可以。 徐仲九也不問明芝的意思,徑直點(diǎn)了條松鼠鱖魚,葷素菜肴各有幾道,另外還有一砂鍋腌篤鮮。明芝愕然,這些菜兩個人哪吃得完,誰知徐仲九慢騰騰地吃得有滋有味,竟全吃光了,除了菜之外還吃了兩大碗米飯。 飯后伙計送上滾熱的手巾,徐仲九略擦了下手,笑道,“我是庶出,七歲后才回大宅,前面跟著娘有一頓沒一頓,有得吃的時候一定吃飽。” 原來如此,明芝無言地點(diǎn)頭。 這時大堂的人漸漸少了,另一側(cè)有兩位食客大概喝了幾杯酒,嗓門格外大,說的卻是沈鳳書,“他一意孤行,早晚有好看?!毙熘倬沤羞^伙計,叮囑了幾聲?;镉嬤^去賠笑,勸說了一會,那兩人結(jié)了賬,搖搖晃晃走了。 “不用擔(dān)心,這些所謂鄉(xiāng)紳嘴上說得兇,真要干什么卻做不出來的?!毙熘倬判飵Я藥追肿I嘲,“有了家里的一畝三分地,哪里跑得遠(yuǎn)。” 徐仲九送明芝到家,幫她拎著大包小包進(jìn)去。季太太看見,知道是沈鳳書的意思,心里高興,嘴上邀了徐仲九后天過來賞花,是季家一年一度的牡丹花會。到了后天,徐仲九果然一早便來,還帶著不少禮物,從老太太到六姐妹都有。季太太益發(fā)喜歡,有意拉著徐仲九說話,無奈人客實(shí)在太多,只好又叫明芝和友芝來相陪。 貴客盈門,反而是親侄子沈鳳書那頭非得季祖萌跑一趟。 新政府延用了老縣衙的房子,這些建筑頗有歷史,但修繕得法,仍保持著往日的風(fēng)貌。季祖萌從前在這里辦過公,熟門熟路往沈鳳書的辦公室去。他年輕時是瘦高個,如今安步就班往丈人翁的方向走,變成了面團(tuán)團(tuán)的和氣相,走動時一張臉紅光滿面。 經(jīng)過紫藤長廊,季祖萌在底樓正中停下腳步。 二樓光亮底樓暗,從人都勸過沈鳳書,他執(zhí)意要選這間,但確實(shí)方便上門辦事的人。門半開著,季祖萌看到沈鳳書正伏案奮筆疾書。他敲了敲門,不等回答便推直門進(jìn)去了。 沈鳳書見是季祖萌,方才想起答應(yīng)他出席園會,也不多言,將桌上東西逐一收起準(zhǔn)備出門。季祖萌含笑看他忙碌,自管在茶幾上拿了煙,點(diǎn)了一支,站在窗前看風(fēng)景。自沈鳳書來后,縣市府的工作人員減了不少,來來去去的大多是青年,個個精神抖擻,和原先的氣象大為不同。 好是好,就是別人未必理解,路上季祖萌忍不住勸了沈鳳書幾句,無非做事先做人之類??瓷蝤P書的神色,不像聽進(jìn)去的樣子,他便轉(zhuǎn)了話題,改為聊來了哪些客人,沒多久車子已到季家。 季祖萌這兩年在辦學(xué)上頗有成績,交游廣闊。賓客之中也有對沈鳳書不滿的人士,但看在主人面上對他還是客客氣氣。沈鳳書淡淡的并不起勁,季祖萌叫人來領(lǐng)他去園里聽?wèi)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