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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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少奶奶莽莽然問道,“聽說姑父又開了好大一家廠,我娘家的弟弟剛學(xué)校畢業(yè),倒是可以來幫姑父做點事?!庇终f,“這次我原該叫他來見姑媽和姑父?!?/br> 季太太笑著讓她不用客氣,又說會和季祖萌提,“那廠不大,股東有十幾個,你姑父在里面入了一小股。也不考慮賺錢,就是安置災(zāi)民。我想做善事總是好的,不攔他,隨他去折騰?!?/br> 等出了唯愿堂,五少奶奶跟在明芝后面,給均兒使個眼色。果然均兒抱住明芝的腿叫伯娘,嚷著要抱。明芝淡米色的西褲,立馬給他弄上了幾個小手掌印。 五少奶奶只是笑,“這孩子,幾天沒見你就想成這樣。”又去逗他,“在家不是說要住伯娘家嗎?留下來跟著伯娘好不好?” 明芝不抱均兒,也不說話。五少奶奶笑得有點僵,戳著他額頭道,“你看你,弄臟了伯娘的新褲子,伯娘生氣了?!?/br> 孩子天生敏感,均兒知道不按母親教的說,回家要挨揍,當(dāng)下呆了一呆,咧開嘴便嚎啕大哭。明芝仍是一臉淡漠,并不勸慰均兒,倒是二少奶奶看不下去,俯身抱起均兒,“二表姨沒生氣。走,我們看花去?!?/br> 二少奶奶折了一枝桂花給均兒,又采了個大石榴,逗得他小臉上又有了笑影。但只要回身一見明芝,均兒扭股糖般又縮回她懷里。二少奶奶心想五少奶奶吃相難看,急吼吼和明芝說這些,姑娘家哪有不害羞的。再說明芝也是,不管如何,均兒是她表外甥,哄哄孩子又打什么緊。 五少奶奶心里把明芝罵了個狗血噴頭,終究放不下沈鳳書的錢,自己找臺階下,訕訕笑道,“小孩子一累就愛哭鬧?!?/br> 明芝似聽非聽。五少奶奶又咬牙時,看到徐仲九從藏書樓那邊出來,迎上去叫道,“九弟,好久沒見。” 徐仲九見一花枝招展的婦人沖向自己,努力想了想才記起她是誰,笑吟吟地點頭道,“五嫂?!彼舆^二少奶奶手里的均兒,“什么時候到的?” 五少奶奶總算得了關(guān)注,當(dāng)下走在徐仲九身邊。她把二少奶奶和明芝擠在后面,嘻嘻哈哈拿徐仲九和初芝打趣,還故意說得振天響,好讓明芝知道,別以為嫁了沈鳳書就能拿架子,季家和沈家都沒認(rèn)真當(dāng)回事,徐、季聯(lián)姻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三禮六聘。 “何必跟這種人一般見識,敷衍一下也就過去了?!卑差D好二少奶奶一行人后,徐仲九抓住機會勸明芝。 “我不是說了,到時走都走了,管他們呢。” 二少奶奶折給均兒的桂花給扔在路邊,明芝撿起來插在土里。 徐仲九皺眉,那晚也是,但凡他想更進一步明芝便提此事。他避而不談道,“花離開枝頭就不行了,插在土里也活不回來。” 在日光下明芝瞇起眼看他,“我知道?!币姵踔ミh(yuǎn)遠(yuǎn)地在過來,她猝然道,“走了?!?/br> 初芝也是一臉不豫,“見我來就走,不像話。” 徐仲九心中一動,明芝動了真氣,只能從初芝處下手,否則鬧下去只有兩敗俱傷。他故作不知,“姐妹倆鬧別扭?” 因此事初芝已被沈鳳書說過,但她生性驕傲,不愿低頭賠罪,也不想告訴徐仲九。她搖頭否認(rèn),“不要說她了。仲九,剛才我又想起,西門那房子還是不租了,那邊居民多,煙花爆竹易燃,萬一有什么事……” 徐仲九受人之托選塊地放置槍彈,這批東西見不得光,只有放在眼皮底下才放心,恰好季家有這么一處地方,便假借了他人名義要租。季祖萌本已答應(yīng),沒想到初芝又出來反對。 在初芝面前他點頭稱是,“我去回絕?!?/br> 初芝不疑有他,微微一笑,“又累了你??峙掠钟腥艘f三道四?!?/br> 徐仲九溫和地看著她,“是他們嫉妒我,羨慕我有個能干的未婚妻?!?/br> 初芝臉一紅,大大方方地說,“那你可得一直這么想。” 徐仲九看在眼里只覺有趣,季家養(yǎng)出初芝友芝這樣的,又養(yǎng)出明芝那樣的。 真是有趣極了。 第四十一章 又過得數(shù)日,恰逢初一,明芝的幾個同學(xué)聯(lián)合了邀她禮佛吃茶。 明芝和她們并無深交,原在可去可不去,無奈五少奶奶每日領(lǐng)了均兒到她那里聒噪,實在不勝其擾。連小月也時常避出去,免得不拿自己當(dāng)客人的五少奶奶一時要茶一時要水。 季太太雖不愿她在外游蕩,但此次相邀的都曾是中西學(xué)堂的女學(xué)生,去的又是寺院這清靜之地,不許的話倒讓人說校董家對女兒們區(qū)別對待。畢竟初芝在梅城很有點名氣,眾所周知季家拿女兒當(dāng)兒子養(yǎng)的。 從前明芝自己會推掉類似邀請,如今不識相起來季太太拿她也沒辦法。雖然敲打了兩句,但季太太估計明芝并沒放在心上,不過隨口應(yīng)付而已。 明芝也覺得好笑,怎么自己唯唯諾諾許多年,太太也不吃人,怕她做什么。 她到了約好的地方,先會合了然后去禮佛。從寺里出來一人一碗素面,再各自捧著杯清茶,就著瓜子花生談?wù)勑πΑK齻兡昙o(jì)大小不一,明芝是其中最小的,說起畢業(yè)后的際遇,不是已經(jīng)嫁人就是在準(zhǔn)備嫁人。 “還是友芝有志氣。”有人嘆道,像她們雖學(xué)了些知識,但沒有用武之地,除非將來給自己的孩子啟蒙。若是生了男孩,恐怕連啟蒙的資格都爭不過新任父親。 也有反對的,“怎么可能白學(xué),cao持家務(wù)怎么不需要知識?至少可以看個賬本,今天青菜幾毛豬rou幾塊,不會被廚子蒙了去?!?/br> 這話說得……眾人笑起來,有嘴快的開玩笑道,“曉梅你想得周到,將來我家的賬本全歸你看?!睍悦泛妥炜煺呤俏磥淼逆ㄦ玻坏冉穸k酒。曉梅暗悔失言,趴在桌上不吭聲。嘴快者倒了杯茶送到她面前,“曉梅別生氣,我當(dāng)你是我的親jiejie?!?/br> 曉梅接過茶,飛了個白眼,大家又笑了。 少年同學(xué),聚在一起雖是快樂,但也有不如意事。班上有一同學(xué),過門不久夫婿逝世,處于兩難之地,若是由著婆家安排過繼,此生只有守了。如果回娘家,新婚夫婦情義尚濃,不忍就此離去。 眾人七嘴八舌,說了一通才發(fā)現(xiàn)明芝不聲不響,不免想起她的婚事。少女們心地柔軟,頓時后悔失言,一個個尋些其他事來打岔。但個個涉世未深,哪里做得到老練圓滑,只覺自己前言不接后語,尷尬無比。 此時日頭已高,她們約定在明芝的正日再見,分頭回家。 明芝來時坐的家里的車,卻沒讓車來接,自己一個人沿著山腳而行。她個子既高,腳腿輕便,大半個小時后繞過山腳到了西門。這里民居密集,相應(yīng)的飲食之處也多,明芝選了一家干凈的小食店歇腳。她要了一碗豆腐花,有一搭沒一搭吃著,心頭卻是紛亂如麻。 也算不上煩惱,只是各種念頭紛至沓來,她細(xì)細(xì)地又想了一回,確定所有環(huán)節(jié)都已妥當(dāng)。如果不出任何岔子,大后天早上她和徐仲九將踏上南下的列車,如今只等明晚到來。 明晚……瓷匙攪碎豆腐花,蝦皮和榨菜末緩緩散開,麻油的香味撲進鼻子,明芝陷在沉思中,呆呆地抬起頭,徐仲九在對面落了座。 “一碗咸的,一碗甜的,一碟小白干,兩個麻團?!毙熘倬趴粗髦?,嘴里卻一疊聲點了單,“再要兩張蔥油餅?!?/br> 店主應(yīng)了,徐仲幾見明芝那還剩著半碗,豆腐花已經(jīng)被她搗得稀爛,“吃不下?” 明芝點頭,他拿過來一口喝盡。那邊店主已經(jīng)把他點的流水般送上來,也不見徐仲九怎么動嘴,桌上多了空碗空碟。 吃完他抹抹嘴,“我送你回去?!?/br> 明芝提醒他,“不怕初芝見了多心?” 他反問,“我路上見到你,送你一程有什么不對?” 好一個水清自現(xiàn)。明芝嘴角上翹,看在徐仲九眼里是個嘲諷的微笑。 在車子發(fā)動聲中,他終是忍不住,“明芝,你等我?!彼挥浀米约菏欠耱_過她,但大部分時候他和她說的是真話。再給他些時間,等他不需要再看別人的臉色就可以。 “好。”明芝順從地說。 “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會有那一天。”徐仲九不知道是在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我需要這里做跳板,再過兩三年就可以,到時我會帶你一起走?!?/br> 明芝還是說好。 徐仲九從后視鏡中看看她,她回了個笑,他才放下心,“明晚他和我都會到你家吃飯,你要是不愿意見我們,我找理由絆住他,我也不來。” 明芝垂下眼,那晚之后她還沒見過沈鳳書,“無妨,我?guī)讜r說過不想見他?!?/br> 徐仲九暗嘆一口氣,隱隱地不安,“你要是不高興,再咬我出氣也行,或者再把我裝進麻袋打一頓也可以,只是不要這樣?!泵髦ソ刈∷脑?,“我怎么了?”徐仲九苦笑,“你不覺得自己有點怪?別憋在心里,除死無大事,你恨我們不要緊,別傷了自己?!?/br> 她的唇動了動,但沒有聲音,許久之后才是輕輕的一聲“嗯”。 次日晚上,是季祖萌的生日。季家沒有大宴賓客,只叫了沈鳳書和徐仲九,再有兩位客人,是仍然沒回去的五少奶奶和均兒。席面擺在園子里,松松坐了兩桌,大人一桌,略小些的孩子們在另一桌。 老太太當(dāng)日茹素,沒過來吃飯。沈鳳書身體不好,不能喝酒,因此提早告退。季太太和明芝直送他上了車才又回進來,里面孩子們坐不住,湊在一處玩擲棋子。靈芝年紀(jì)雖小,手眼配合卻好,一手?jǐn)S沙包,另一手把棋子挨個豎起來。均兒試了兩次,不是把沙包丟得老遠(yuǎn)就是推倒棋子,手忙腳亂之后竟惱羞成怒,一腳踹翻桌子,“不好玩!不玩了!” 季家老四和老五對視一眼,靈芝卻也在家橫行慣的,立起眉毛怒道,“你玩不好就不讓別人玩,太自私了?!?/br> 保姆上前勸道,“小小姐,不能沒禮貌。時間不早,我們跟老爺太太說一聲,回房該睡了?!?/br> 靈芝人雖小卻已看穿五少奶奶的來意,大聲嚷道,“他們是來煩二jiejie的,沒見過這樣的客人。我要是二jiejie,早趕他們走。天天跑去啰唆,要認(rèn)二jiejie做媽,我二jiejie才幾歲,怎么可能有這么大的兒子!動不動就哭,羞不羞!” 季太太剛好進來,聽得清清楚楚,連忙喝道,“靈芝?!?/br> 靈芝嘴上掛了油瓶,馬馬虎虎給父母行了個禮,“我回房了,父親母親也早點休息?!庇纸o初芝和徐仲九行禮,“大姐,我先回去。九哥,明天見?!崩纤暮屠衔逡哺辛硕Y,和靈芝一起走。估計她們把靈芝給勸好了,她一路走一路笑,清脆的笑聲越來越遠(yuǎn)。 五少奶奶被小孩子數(shù)落一通,面上有些下不來,勉強笑道,“姑媽姑父慢用,均兒還小,我們也回去了。” 他們一走,初芝繃著的臉跟著一松,湊到季太太耳邊低聲說了句什么。季太太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指著酒壺道,“給你爹滿上,他為那些災(zāi)民受累了,難得有天放松。仲九,你也多喝兩杯,今晚住客房。鳳書是身體不好,不然我也不放他走?!?/br> 徐仲九接翎子,拿酒壺給季祖萌的酒盅加滿酒,又拿著自己的,端端正正舉起,“我敬一杯伯父。伯父處江湖之遠(yuǎn)而憂國憂民,是我們立身處世的楷模?!?/br> 季祖萌擺手笑道,“哪有,我不過做了點小事?!彼托熘倬鸥髯院雀杀芯?,初芝執(zhí)壺又給滿上,“爹,我也敬你?!?/br> 季祖萌連喝兩杯酒,心情好轉(zhuǎn)不少,“如今的時局,暴雨成災(zāi),九月份全省只撥了三十萬賑災(zāi)款,還被扣住了不發(fā)。”他搖了搖頭,“不說了,幸好還有鳳書和你,讓我看得到希望?!?/br> 徐仲九勸道,“八千萬救災(zāi)公債發(fā)行在即,到時也夠做一點事?!?/br> 季祖萌不樂觀,“連年發(fā)行了九億國債,又發(fā)行八千萬,拿什么抵?稅嗎?羊毛出在羊身上?!?/br> 季太太給季祖萌挾了一筷菜,“有多大力做多大事,再多了我們顧不周全,好歹本鄉(xiāng)本土的沒遭罪。其他的,你先想想怎么掙個金山回來,再考慮怎么用?!彼纸行熘倬懦渣c心,“這道素包子是初芝孝敬老太太親手做的,我們沾光跟吃?!?/br> 徐仲九嘗了一個,豆腐衣和香菇的餡,倒也可口。 季祖萌被觸動談興,這頓家宴吃到近九點鐘才收,初芝和徐仲九盡力讓他高興,連明芝也難得地上前敬了兩杯酒。 季祖萌想起五少奶奶的來意,心下不是不堵,只是現(xiàn)在也不好說什么,反正不會教五少奶奶達成目的。他沉聲對明芝道,“鳳書傷了身體,但以他的為人,無論配誰都足足有余,你不要自以為委屈。嫁過去之后,好好照顧鳳書,我自有安排。” 徐仲九看著面前的酒盅,聽到明芝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他還聽見初芝講了句什么,但模模糊糊的,他醉了。 季太太讓留宿客房時,徐仲九還有些許清明,余光里瞥見明芝悄然做了個手勢,他脫口而出,“不了,明天還有事。”他想,應(yīng)該是讓他拒絕的意思。 第四十二章 徐仲九隱約聽到有人叫他。 他困難地睜開眼,一燈如豆,床前站著明芝。 做夢了,他閉上眼。 明芝拍了拍他的臉,“醒醒?!?/br> 徐仲九溫順地又睜開眼,視線中心搖晃著,最后終于定下來。他抬手摸了摸額頭,有氣沒力地問,“你怎么來了?”此刻是今天的深夜還是第二天的凌晨,而明芝,為什么在這? 明芝扔過來兩件衣服,“穿好?!?/br> 他掀開被窩,開了句玩笑,“要不你脫了進來?”明芝沒接話,冷冷看著他,仿佛他剛才根本沒開過口。 徐仲九無可奈何,邊穿衣服邊嘟囔,“什么事也不說,光叫我起來,到底要干什么,死也讓我死個明白。” “你在西門楊家灣的倉庫里放了什么?” 徐仲九心里一震,冷意直躥上頭,他醒了。沒有直接回答,他說,“你要什么?” “你說呢?” 徐仲九扣上襯衫最后一顆扣,夜涼如水,明芝又扔過去外套,“別凍著?!彼┑靡埠駥崳谏檀笠?,一手插在衣袋里。 徐仲九突然不想動了,他抓著外套坐在床沿,抬頭固執(zhí)地看向明芝,“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說好,給我兩年?!?/br> 是嗎?明芝眼明手快,一腳踩上去,剛好踩住他的手。她不客氣地翻開枕頭,收走枕下的槍?;瘟嘶魏诔脸恋耐嬉?,明芝提醒他,“我槍法還可以?!?/br> 徐仲九快嘔血了,誰知道兔子蹦起來能有這么高,而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他真苦惱,“我沒錢,你打算跟我喝西北風(fēng)?!?/br> “我有?!泵髦ズ喍痰卣f。她不打算樣樣告訴他,是怎么從他和初芝的對話中起了疑心,根據(jù)蛛絲馬跡查到答案,知道他瞞著季祖萌和初芝,在倉庫里放了一批槍支彈藥;又是怎么離開家,還帶走了家中保險箱里的錢。如果不是怕他路上?;^,她甚至不想用那批槍支威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