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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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隱硯又倒了杯黃酒,道:“太麻煩了,給自己做提不起勁來?!卑揍咝σ宦暎骸敖o人做就有勁?!卑纂[硯沒理他。 見她就是實打實的喝酒,白岐吃了一會菜,自己也倒了一杯。 兩人吃著聊著,說起一些舊事,些許往年。喝了酒人都放得開,白隱硯漸漸笑也多了,白岐和她天南海北地聊,說的最多的還是白思緲。 話趕話經常到了頭白岐就提起什么三綱五常來了,聊久了總是往那奔,白隱硯讓他煩得不行,兩人說兩句吵兩句,吵兩句笑兩句。 話到夜中,白隱硯困得不行,白岐也覺得撐不太住,叫人撤了桌,兩人洗洗各自睡下了。 北風透窗隙。 長夜中白隱硯睡得很實,白岐半靠在春榻上,聽她吐息沉沉,翻了個身,終于也合上了眼。 閉目睜目,再醒,他是被外間一聲極沉的落水驚起來的。 西窗開著。 白岐猛起身把住窗沿向外看,只見護城河的冰流上,白衣浮鼓。 ☆、第五十五章 厚衣拖重,那便脫。 河水吞噬體溫,那便上岸。 先是腳趾,而后是整只腳掌,漸漸蔓延到小腿,四肢。短短兩天之內白隱硯數(shù)次在寒苦中失去對四肢的知覺,但她仍在跑。 她甚至不知自己在以什么跑。 夜太深,她走的太慢了。 她盡全力扯開喉嚨,每過一家便高喊擒賊走水,撥倒人家門口立桿竹筐,許多人家的護院狗叫了,有人出來看,也有人破口大罵擾民。 但有sao動聚攏來,白隱硯便不擔心她會被當街帶回去。 她太高估自己體力,跑到當?shù)氐奶岫奖O(jiān)坊時白隱硯已幾乎說不出話來,她深知宦官稟性,叩響門扉時她心中盤算幾多說辭,最擔心的還是自己講不出來。 門開了。 門內人蹙眉,接著睜目,最后驚喜出聲。 “你——主母?!您、您是——哎喲小的有眼無珠!這大冷天兒您這,庸子!庸子主母在咱這兒呢!你娘的別睡了!” “喲我的天兒!您這身兒這——快進來快進來——熱水!” “那個誰,快找身兒衣服去!” “你!趕緊飛書去京城!快著!” ……符柏楠找她的手……已經伸到這了啊。 在一片炸開的嘈雜與走動中,白隱硯再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剛接到報上來的消息時,符柏楠整個人是愣的。 這個愣一直維持到他從清晨到入夜,六個時辰跑馬外縣。 下馬時符柏楠險些邁不開步,提督監(jiān)坊的小太監(jiān)手忙腳亂地把他攙下來,他衣服也來不及換,踉踉蹌蹌往里趕。 過了二進到里間,門一推,白隱硯散著發(fā)擁著被,半坐在榻上發(fā)呆。 聽到聲響她轉過頭,兩人視線相撞。 符柏楠站了一站跨步往里,腳下沒留神讓門檻絆了下,旁邊符九連忙搭了把手。 眾人跟著他跑了許久,都知道不好受。 符柏楠揮揮手關上門,走到白隱硯面前,仍舊怔愣地同她對視。 白隱硯溫笑起來,慢慢啟唇道:“看甚么?!?/br> 握住符柏楠的手,翻過來見到他掌心被韁繩磨破的繭和紅痕,白隱硯緊了緊手,又仰頭道:“一路過來冷不冷?” “……” 符柏楠看了她許時,忽而垂頭將臉埋在白隱硯掌心。 溫熱的吐息打在上面,很快氳出潮氣。 白隱硯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見到他一對向上蹙起的眉,她指尖摸索著撓了撓符柏楠下巴,“翳書?” “……” 符柏楠沒有答。 良久之后,白隱硯聽到他鼻腔中傳出一聲很輕的,如幼獸撒嬌般的低嗚。 白隱硯的心瞬間就化了。 她探身還未張口,符柏楠突然朝她倒過來。 他站不住了。 白隱硯連忙摟住他,符柏楠攬著她動了幾下,側開身不壓到她,兩人半摟半躺倒下去靠在了一起。 遠了不見,近處一看,符柏楠眶下烏青,唇白面枯。白隱硯停了一瞬,沒有介意他身上的sao味,很快低頭吻他。 “翳書,你好久沒睡了吧?” 符柏楠喘/息一聲,下意識地抬高頭,見她沒有動便又向前靠,白隱硯忍不住輕笑出來。 “這種時候還不忘撒嬌啊?!?/br> 她低頭吻他的鼻尖,他帶著風塵的頰和眼,還有他滿是煙絲味的唇舌。 腰上的雙手漸漸越摟越緊,發(fā)泄,也上下摸索著尋探她是否不適。 吻如狂瀾般涌來,不實感褪去后,符柏楠瘋狂的渴望與獨占欲猛烈爆發(fā)出來。 指尖漸漸探過衣襟,白隱硯意識到他想做什么,一把抓住他的腕,可那修長雙手攔不住地要向內,白隱硯無奈和他十指交扣,邊吻邊退,在空隙時小聲勸慰。 指瘦如骨。 神思恍惚,眼前閃過地上的無數(shù)枯梅。 腰上一疼,白隱硯拉回思緒,面前是張嚇人的鬼臉。 “想誰呢?!?/br> 符柏楠抵著她。 “怎么不想我?!?/br> 白隱硯遲停一瞬才蹭蹭他鼻尖:“你怎么知道我沒想你?!?/br> 符柏楠哼出聲,嗓音尖啞:“就是知道,你想什么我都知道?!?/br> 白隱硯低笑:“哦,那你好棒哦?!?/br> 符柏楠咬牙切齒地捧住白隱硯,輕咬她的唇,面上表情漸緩,片刻又開始舔吻。白隱硯向后躲退,無奈地拍拍他:“翳書,你不要孩子氣?!?/br> 符柏楠怔了怔,忽然退后些摟住她,頭埋在她胸前。 “你再說一遍?!?/br> “嗯?” “剛才的話,你再說一遍?!?/br> 白隱硯反應過來,笑攬著他的頭低低道:“翳書,你不要孩子氣?!?/br> “……” 符柏楠沉默片刻,攬著她悶聲道:“我就是孩子氣,需得你看著我?!彼o了緊手臂,“記得了么?!?/br> “好——”白隱硯溫柔地拖長聲:“我記得了?!?/br> “……” “……” 半頃無人應聲,白隱硯向下一望,發(fā)覺符柏楠已睡熟了。他眉眼困乏地闔著,睡得毫無預兆,卻又在意料之中。 白隱硯望了符柏楠很久。 她心中有很多,眼中也有很多,思緒萬千奔馬而過,來來去去,最后也只融成太息一聲。 良久,白隱硯抵著符柏楠的額也閉上了眼。 再睜目已是四更夜,天方明了。 起身剛扭頭便見榻旁一雙鷹目死盯著自己,白隱硯呆坐了片刻,頭皮遲鈍的一炸。 她看清了是誰,低頭揉揉臉,對面符柏楠過來給她披上外袍,兩人簡單說了幾句話,白隱硯才漸漸清醒。 符柏楠看上去醒了有一陣了,換了身衣袍,發(fā)還是濕的。 扶著床梆彎腰和她膩了幾句,符柏楠干脆坐下伸手握住她,掌心燥涼而低溫。他語調極柔和的壓低,平和中帶著女相,遠聽不辨男女。 “剛起身上發(fā)寒,我命人添柴?” 白隱硯搖首。 “身上有不痛快么。” 白隱硯仍舊搖首。 “你二師兄和師妹昨晚都趕來,睡著時來看過你了?!?/br> “嗯。” “……” “……” 符柏楠長指細細梳理白隱硯的發(fā),廝磨低語片刻,他輕聲道:“起來罷?我給你綰發(fā)。” 白隱硯溫笑著搖首“不忙。我才想起之前忘問了,你來得這么快,傷著了吧?”她給他撥開臉上一縷濕發(fā),“身上有不方便就躺過來?!?/br> “不礙事?!?/br> “你躺一躺吧,我不睡了?!卑纂[硯放開他起身,符柏楠一把拉住:“你上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