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高粘度的膠水一旦涂上就無法二次修補,拯救這燈只要一步失誤,就會直接徹底報廢。 她把臺燈調(diào)整到最亮模式,戴上黑框眼鏡,挽起長發(fā)用一根筆斜插后,就開始忙活。月亮燈碎片不多,大大小小二十多塊,分類后感覺也不是很難,手工是章羽凝的強項,任何動手類的項目,都難不倒她。 只是,章羽凝覺得自己越來越冷了,她把毯子也披在身上,順便查看了今天的氣溫,室外18°,室內(nèi)22°,不至于啊。 她的癥狀一點都不像要發(fā)燒,鼻子有些充血,除了冷,也沒什么其他不適。 毯子似乎也不能緩解她的冷感,章羽凝沒法干活,就坐上軟乎乎的飄窗墊,她閉眼想著睡會會不會好點。不知是冷到困倦還是怎么,就這么蜷縮著身子真的睡著了。 昨晚沒做亂七八糟的夢,這會又開始了,章羽凝又聽見有人在叫自己:“小章?小章?” 感覺到手臂被拉扯,章羽凝打了個冷噤,眼縫瞥見了池念,她撫了撫自己額頭,又摸了摸手,走開了一會,拿來了溫度計。 章羽凝都不知道她怎么從自己亂七八糟收納里面找到的東西。 “來,量一下溫度?!背啬顪厝崴扑掠鹉行o力地坐了起來,說:“不用了,我又沒發(fā)燒?!彼龥]有四肢酸痛感,頭不疼,身不熱,高燒的癥狀,她只有畏寒。 可池念堅持:“那也量一下?!彼盟y溫度計,直接往腋下塞,章羽凝只好配合地抬了抬肘,怕冷讓她也沒什么精神,懶得反抗。 池念拿來靠枕,讓她墊著,又抱來一床被子給她蓋著。 好夸張,章羽凝心念。四月天,她像在過零下的冬天。 “暖和點沒有?”池念雙眼溫潤得像要落淚,那關(guān)懷的語氣柔進了心底。章羽凝看到她滿懷擔憂的眼中,都是自己的影子,她的柔軟仿佛能融解世間所有堅硬的東西,什么牢不可摧,什么冷若冰山,就算章羽凝現(xiàn)在結(jié)成冰了,也早已化了。 她嘴唇冰涼,說話牙關(guān)就想打架,生怕自己一開口就哆嗦,最后只好點點頭。 雨,驀然變大了,窗外被沖洗著,嘩啦啦的聲響,伴隨著悶悶的雷聲。池念瞇眼看向遠處,悲涼四起,哪怕什么都不說,章羽凝都能感覺到那股濃郁的憂傷。 池念轉(zhuǎn)而看到了桌上正在修補的月亮燈,灰蒙蒙的陰霧布上了眼瞼,她張口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化為了沉默。 章羽凝虛弱地凝視池念,從未這么認真地看過她。生病的人心理很奇妙,本來對池念排斥抵觸,充滿好奇又深覺得這人深不可測,可此時她只能想到池念所有的好,對自己莫名的關(guān)心,那些看似故意卻又像意識驅(qū)動的情感流露。陷祝福 此時的她,沒有力氣思考任何事,好像在凍死邊緣,蓋多厚都感覺不到溫暖。 差不多時間了,章羽凝試圖去拿溫度計,被池念搶先一步,她望著刻度表,表情凝重,眉頭緊鎖。 “我看看?!彼肴ツ茫啬罘帕讼氯?,并且迅速甩了溫度,淡定地說:“沒什么溫度?!?/br> 章羽凝感覺池念有些古怪,她沒有心思爭辯體溫的事,只是很討厭此時半死不活的自己。 池念看了一眼手表,問:“什么時候開始冷的?” “起床?!?/br> “昨晚有沒有?” 章羽凝想了想,除了鼻子擦到點血,有些反常的不適感,沒有感覺到很冷,她搖頭:“沒有。” 說話間,池念神色更加沉重,她坐到章羽凝身邊,手臂張開,輕聲說:“抱著我。” “不用。”章羽凝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懷抱取暖這種狗血行為,大可不必,她也不想因為不舒服,而被乞憐,小時候看夠了那些鄙視、可憐的目光。 她曾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那么渴望活著,那么奢望有人投喂一頓飯。 脆弱的身子勾起了晦暗的過去,章羽凝想到此把自己裹得更緊了,但池念卻自己上來把她擁入懷里,她心里想對抗,想拒絕,最終卻是倒在了那個纖瘦的肩膀。 “別怕,靠著我,沒事的?!背啬畹袜臍庹Z,在章羽凝耳邊散發(fā)著溫熱,她終于感覺到了暖意。 池念抵住了她的額間,輕撫她的發(fā)絲,一股暖意沁入心底,章羽凝忽然就卸下了所有的堅強,她縮了縮身子,縮進池念的懷里,第一次對別人示弱。 第17章 怎么報答? 章羽凝從不午睡,極少能在白天睡著,不知是身體不適,還是池念懷里太舒服,她沒有戒備地沉睡過去了。 這一覺很踏實,沒有多余的夢境,像被上了全麻,仿佛去了另一個世界,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看不見,只有一片虛無。 入睡得很容易,醒來也得很突然,章羽凝乍然睜眼,像神游了一趟太虛,她是誰,她在哪,發(fā)生了什么?她坐起發(fā)現(xiàn)自己躺睡在飄窗,枕頭被子放得整齊,應(yīng)該是被人照顧了。 池念?她深深閉眼,回憶起了諸多細節(jié),這不是夢,是真實發(fā)生的,她靠著池念肩膀,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倒在別人懷里,睡著了?真是難以置信,章羽凝沒什么朋友,要說藍成瑾還算有點交情,其他人都保持距離,從不深交,更別說卸下戒備了。 她深深記得那股寒意都多刺骨,現(xiàn)在恢復得跟沒事人一樣,沒有感冒癥狀,更沒有發(fā)熱不適。章羽凝站起身,往客廳臥房走去,發(fā)現(xiàn)吧臺桌上放著豐盛的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