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走近自己，章羽凝越覺得這個身影熟悉，熟悉到開始緊張。

    那女人步伐從容，她邊走邊摘下墨鏡，掛在打底衫的領(lǐng)口，敞開的大衣隨著步伐擺動，那雙靈動的美眸，讓章羽凝的心瞬間暖了下來。

    她眉眼含笑，慢慢走到章羽凝面前，淡定地摘下口罩，唇角微揚：“好久不見，小章?！?/br>
    章羽凝的心怦怦亂跳，她想過無數(shù)次重逢的場景，她想過池念會不會有天打電話或者發(fā)郵件給自己，也想過池念會不會忽然出現(xiàn)在診所門口，她每去一個地方，都渴望在那里和池念再見。

    她更加擔(dān)心過池念的身體，害怕她是不是真的病入膏肓離世了，否則為什么所有池家的新聞都沒有她的影子。即便是這樣，章羽凝也不敢用自己的技術(shù)去窺探這些事，她怕看到自己無法承受的事實，她寧愿永遠(yuǎn)不見，也希望池念還好好地活在世上。

    整整一年半，說不清是在等待，還是麻木地活著，章羽凝守著心中這份愛，獨自行走在這個世界，直到這一刻，再次見到池念，她才發(fā)現(xiàn)這么久了，自己從來沒有放下過，忘記過，那些遠(yuǎn)去的記憶和心情，再次涌上心頭。

    盡管喜悅失落和傷感的情緒，在心里攪得天翻地覆，章羽凝還是平和地說：“池小姐，好久不見?！?/br>
    池念還是那么美，淡淡的妝容點綴著那張完美無瑕的臉，即便沒有穿光鮮亮麗的禮服裙，也遮不住她高貴脫俗的氣質(zhì)。她頭發(fā)長了，發(fā)梢燙了微卷，看似沒什么變化，卻好像跟當(dāng)初見的那個人，有些說不出的差別。

    比起之前的孱弱病態(tài)，現(xiàn)在的她精神抖擻，整個人散發(fā)著光芒，也沒有大病初愈的跡象。想到她曾經(jīng)器官衰竭，席院長說她時日無多，章羽凝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你身體好了？”

    池念輕咳了兩聲，始終保持笑意：“身體時好時壞，最近流感病人多，你還好嗎？”

    “挺好的，藥都賣斷貨了，準(zhǔn)備關(guān)門幾天休息一下?！?/br>
    平平無奇的寒暄，讓章羽凝感覺到了陌生，心中難受不已，這種見面是池念刻意來尋，也是自己等待已久的，可是真的見面了又怎樣呢？她們的關(guān)系本來就莫名其妙的，沒名沒分，身份也天差地別，在一起甚至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看到新聞了吧？”池念忽然問。

    “你是說貧民窟還是婚姻法?！?/br>
    目前琉璃島只有這兩件事備受矚目，前后發(fā)生的時間也不過就一周，這也是郭上臺后做的兩項最重要的決策。

    池念頓了頓，低眉像在思考什么，過了十幾秒才回答：“民政局要升級登記系統(tǒng)，你有沒有興趣？”

    “今天剛公布婚姻法，招標(biāo)都還沒發(fā)布，我是有興趣，但這種一般都是招企業(yè)單位做吧?！?/br>
    “只要你想，可以用池上名義做，我現(xiàn)在就可以帶你去見民政司的司長?！?/br>
    章羽凝沉默了，兩人的碰面像要建立新的合作，又像池念要向自己施舍業(yè)務(wù)，她只是單純地對設(shè)計系統(tǒng)感興趣而已，對這種跟誰合作，能賺多少錢，并不在意。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得到池念的這種“照顧”，如果見面只是為了這件事，她不接受。

    “不用了，我自由自在習(xí)慣了，不喜歡被冠上什么名頭，做個事情還要借助別的名義?！闭掠鹉匦伦呋剀囘叄聪虺啬?，心里滿懷眷戀，但嘴上卻說：“池小姐如果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如果感冒了還在家休息比較好?！?/br>
    池念怔怔地望著她，章羽凝也不知自己在別扭什么，一股莫名的委屈勁上來了，這不是她要的重逢，可她有什么資格要？

    她騎上摩托，踩響發(fā)動機(jī)，忽見池念上來，撫上她的肩膀：“你不想看見我嗎？”池念眼中充滿疑惑，那不是再見的欣喜，也不是關(guān)心的真誠，更多是一種小心地探索和嘗試。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比起之前悲色包裹的池念，現(xiàn)在的她或許更好吧?？墒?，池念，你在疑惑什么呢？難道你不知道我愛你嗎？我愛你就無法以平等地看待你，更加無法用淡定的態(tài)度對你。

    章羽凝鼓起勇氣正對池念，實在笑不出來，她們現(xiàn)在就連對視都沒有以前的感覺。

    “我.......是很想見你，可不是這樣見。”章羽凝甚至能感覺到喉嚨的哽咽，這么久她從來沒再發(fā)過病，她深刻地相信是池念救了自己。

    她救了自己的命，可自己卻只剩下一副皮囊了。

    “那你要哪樣？”池念蹙眉，眼中掠過一絲淡淡的傷感。

    我要哪樣？這個問題真令人心酸，章羽凝不要索來的東西，池念這個態(tài)度讓她傷心欲絕，這一面，真的不見也罷。

    她沉默不語，一眼都不想再多看這個女人，心不知被什么拖拽到了深淵谷底，琉璃島的冬天，忽然更冷了。

    章羽凝無奈一笑，嗅了嗅泛酸的鼻子，一腳油門就沖了出去，后視鏡里面，池念的影子漸漸變小，拐彎后便不見了蹤跡，就像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第62章 記憶回憶

    章羽凝心煩意亂地去了超市，維持了近兩年的平衡和平靜，因為池念的出現(xiàn)，開始失衡，凌亂。不似寒暄的寒暄，尷尬別扭的問好，匆匆一瞥的見面，意義何在？

    池念，你不如不要出現(xiàn)。

    她心不在焉地選了很多速食，又隨手拿了一堆薯片、瓜子等零食，裝進(jìn)購物車向收銀臺走去。平日里診所會收一些現(xiàn)金，章羽凝會在購物時花掉，當(dāng)她掏出皮夾準(zhǔn)備付款時，被對折的支票再次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