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只是我們之間像經(jīng)歷了輪回?！彼н^章羽凝的頭，擁在懷里，每口呼吸都是痛。

    話點到這里，章羽凝也問不下去了，還能問出什么呢？還能怎么樣呢？

    好像，除了認(rèn)命沒有法子了......

    池念不愿意住院，這不是病，沒有辦法對癥下藥，有醫(yī)學(xué)教授提出給她換所有器官的大膽想法，章羽凝不同意，這不是大膽，是瘋狂，更像一種實驗。

    誰能受得了進(jìn)行如此大規(guī)模的換器官手術(shù)？這種手術(shù)沒有任何勝算和把握，何況池念要受多少苦？要疼多少次才能好？

    一旦開始，要永遠(yuǎn)插管，不停地接受手術(shù)，剩下的日子也只能住在icu，不把人當(dāng)人。

    她不要池念剩下的日子那么埋汰，池念自己當(dāng)然也不會同意，用一堆儀器攪爛自己的身體，不如體面地死去。

    陽光正好，春色宜人，池念坐在輪椅，章羽凝正在和余可尋對打網(wǎng)球。雖是初春，她卻戴著毛絨帽，穿著與季節(jié)不符合的厚衣服，最近過于體虛，很是怕冷。

    一旁等待的蕭長盈目光投來，忽然問：“你后悔過么？”

    “后悔什么？”

    “后悔以你生命之長，換她一生安穩(wěn)?！?/br>
    池念雙眼已有些凹陷，瘦弱的身體仿佛被風(fēng)一吹就倒，她望著活力四射的章羽凝，笑著回答：“我只是有些后悔回來，既然知道沒什么好結(jié)局，就不應(yīng)該再在一起?！?/br>
    “連回憶也不給她留下？”

    “如果能相守，回憶都是幸福，可如果不能，回憶只會讓人更加痛苦?！背啬钪挥X得，做了那么多依然避免不了這樣的結(jié)局，總會傷感難過。

    蕭長盈按了按眉心，略有感慨地說：“很少有人能像你這樣，其實她也可以回去不是么？你們的結(jié)局可以改寫?！?/br>
    “三小姐?！背啬罴甭暬卮?，雖然虛弱卻很倉促，蕭長盈望著她，兩人對視一會，池念說：“還請你永遠(yuǎn)不要讓她知道真相?！?/br>
    “你就不怕她跟你去嗎？”

    “我會想辦法讓她好好活著?！?/br>
    “很難。”

    “是很難，但可以，只要時間足夠長?！背啬钅抗馊缢掠鹉柟庀碌纳碛?，雙眼模糊了。

    如果可以，誰想這樣呢？她寧愿章羽凝永遠(yuǎn)不知道真相。

    第73章 最后別離

    沒有奇跡，池念的身體每況愈下，且已經(jīng)嚴(yán)重到很難自主行走，幾乎要靠輪椅外出。章羽凝的心每天都在滴血，眼睜睜望著日漸憔悴的池念，心碎了一地。

    她太無力了，想用這條爛命換池念健康也做不到。如果可以，章羽凝寧愿代替池念去受這些罪。

    春去夏來，天氣變得陰雨綿綿，池念望著玻璃幕墻上的雨水，內(nèi)心平靜得沒有波瀾。她少言寡語了許多，因為每說一句話都很累。

    每天上床、洗澡都是章羽凝照顧，因為肌rou僵硬，手指也不再靈活，章羽凝每兩小時給她按摩一次全身，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

    池家新研發(fā)的感應(yīng)輪椅，可以連接人的腦電波，根據(jù)意識指令行走。這讓章羽凝意識到科技是不是拯救池念唯一的辦法，或許有些什么研究是可以出奇跡的？

    可如果真的有活路，池念怎么會不用呢？

    今天是復(fù)查的日子，席院長再次下達(dá)了病危通知書，聲稱按照池念身體狀況，活不過一個月了。

    所幸，池念不受病痛折磨，只是人一直處在極度虛弱無力的狀態(tài)，像大手術(shù)后的元氣大傷。

    章羽凝絕望不已，痛苦不堪，但她同時也想好了，如果池念真的走了，她也不獨活。做了這個決定后，反而輕松了。

    她不愿意池念在另一個世界孤苦伶仃，她要去陪著她。死，有什么可怕的呢？池念在哪，她就在哪，不管那個地方是天堂還是地獄她都陪著池念。

    如果沒有池念，留在這個孤寂的世界，活著也沒有意義。

    章羽凝一手撫在她肩膀，一手放在輪椅把手，推著池念往前走：“阿念，你想去哪里走走嗎？”

    “去，基，地?！背啬钇D難地吐出這三個字，章羽凝卻竊喜萬分，是不是唯一的生機就是在那里，是不是真的有辦法可以通過那些秘密研究救活池念？

    “好?！?/br>
    她一直期待池念再帶自己去一次。

    開車的路上，章羽凝一直緊緊攥著池念的手。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哪怕開車也一直要相互牽著。

    時間不夠她們愛，她只恨她們相遇得太晚，相愛的時間太短太短了。

    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她都想好好珍惜，如果一秒能夠掰開用，章羽凝想掰成一萬片甚至更久。

    池念極瘦的身體縮在副駕駛，但她依然在極力地摩挲章羽凝的手背，盡管很輕很輕，可每一下都像刀片剮過心，很疼很疼。

    “阿凝，我想聽歌?！背啬顟K白的嘴唇慢騰騰地動著。

    “好啊，寶貝你想聽什么？”章羽凝盡量讓自己保持輕松。

    “聽你唱?！背啬盥曇粜〉孟裨诙呎f氣語，章羽凝手握方向盤的手用力地內(nèi)扣，眼睛不自覺地模糊，她用力眨巴幾下，想掩蓋自己的情緒。

    調(diào)整好呼吸節(jié)奏，章羽凝擠出微笑：“我不是很很會唱歌誒，容我想想?！彼龥]唱過歌，甚至有些五音不全，否則早年就玩樂器了，看清自己沒這方面天賦，果斷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