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兩口子苦逼地讓卡瑞拉把小奇葩的監(jiān)測畫面放出來,看它都長到了七十五厘米的直徑了,但還是不滿足,異口同聲說了句:“真是度日如年啊……” 過了一會兒,雷玨說:“要不,我再往小奇葩的樹根處再噴點血?” “不行?!毙ち钣钕攵疾幌氲卣f,“至少現(xiàn)在不行,起碼等問了舅舅確定可以之后吧。而且就算真的想澆血也不能再用刀劃了,用針管抽。” “都說了用針管抽沒用?!?/br> “你怎么知道沒用?不是沒試過嗎?” “沒試過我也知道,因為以前……”雷玨話沒說完突然一怔。 “怎么了?” “以前……就是我小的時候,好像被抽過很多次血?!崩撰k捏了捏自己的頭,感覺又有點疼,“很多,很多?!?/br> “是誰?” “不知道,穿著白色的無菌服,戴著口罩。”雷玨說,“有很多小動物,他們把我的血給這些小動物喝……” 肖令宇見雷玨越說臉越白,把他緊緊抱住了:“別想了?!?/br> 雷玨卻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他的頭暈的厲害,時間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時候,他有時候是雷絕,有時候是雷玨,但無意外都是孤零零的。他需要幫助的時候沒有人站在他旁邊,沒有人,所以他才要變強,變強…… 可是,變強了之后呢? 耳邊突然傳來空靈的聲音,忽遠忽近。 小玨,別怕,你是最勇敢的孩子…… 爸爸mama會一直看著你…… 一直看著你…… 看著你…… 雷玨猛然攥緊了拳頭,“砰!”一聲鑿在手邊的置物箱上。好在那東西夠結(jié)實倒是沒壞,但卻把肖令宇擔(dān)心夠嗆。 “是不是又記起什么了?” “沒有,但沒有才難受。”重要的記憶全集中在小時候,但那時候的記憶卻最是不牢靠。 “別難受了,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肖令宇幫雷玨按了按頭,“快到家了,如果難受的話我們就先停飛一會兒,你先休息休息?!?/br> “不用?!崩撰k說,“總覺得要有什么事情發(fā)生?!?/br> 肖志成跟左之煥在肖家的會客廳里喝著茶,護衛(wèi)都圍在外面。肖令宇和雷玨進去之后,并沒有看到奶奶和母親。小兩口跟左之煥打過招呼,在肖志成的示意下坐到了沙發(fā)上。 “小玨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軍隊的生活不適應(yīng)?”肖志成頗為關(guān)心地問。 “沒有,還挺能鍛煉人的。就是來的路上跟令宇看了點恐怖片,可能有點嚇著了。”雷玨笑了笑。 “看什么恐怖片,胡鬧。”肖志成不贊同地看了小兒子一眼,但對于雷玨會看恐怖片看到嚇著這事可一點也不信。 “既然小玨不太舒服,那就先別治療了?!弊笾疅雌饋硪膊⒉幌窦毙柚委煹哪?,這時說,“先說說今天的事吧,正好趁機緩緩精神,志成你看呢?” “嗯?!毙ぶ境牲c了點頭,“小玨,今天有人在議會里提到關(guān)于你的自然力問題,大意是你的能力突出,需要重新審定結(jié)果。如果你真的有能力無限治療,那么你應(yīng)該幫助更多的人?!?/br> “誰提的?是雷建英嗎?”肖令宇問。 “不是?!弊笾疅ㄕf,“是副會長?!?/br> “投票結(jié)果,同意的人數(shù)比反對的多。不過異能人理事會的理事們堅定反對了強制治療。所以這次重新審定是勢必要進行的。但是不論結(jié)果如何,選擇替人治療與否還是由雷玨你自己來決定?!毙ぶ境烧f,“小玨你對這件事有什么看法么?” “也是像那次給令宇做自然力監(jiān)測一樣嗎?”雷玨問。面對最深的恐懼什么的,不然這些人怎么能確定他的自然力極限在哪里? “差不多吧,但是也不完全相同。除了監(jiān)測你的自然力之外,他們還需要一些別的東西?!毙ぶ境蓞s沒說是什么東西,而是把這些內(nèi)容給雷玨發(fā)到了通訊器里。 雷玨定睛一看,有毛發(fā),有血液,有指甲,還有……jingzi??? 肖令宇也看到了最后面的,頓時就不痛快了。他們家的小小蝌蚪,他自己還沒見過幾回呢,憑什么要拿給外人研究?到底誰特么這么欠抽! 第50章 天譴 “我不同意?!毙ち钣钕攵疾幌氲卣f。 “你覺得這是在尋問你們的意見嗎?”肖志成的語調(diào)很平穩(wěn),但仍可以聽出他心里也憋著氣。 “我也不是在回答您的問題,而是在表達我的態(tài)度?!毙ち钣钹嵵氐卣f,“別說要這些生物樣本不行,就是測定小玨的自然力我也反對?!崩撰k的出身本來就特殊得很,萬一讓人知道他的本體不算人類,少不了又是一場麻煩。還有感受內(nèi)心最深處的恐懼,他自己知道那是什么感覺所以他更不想讓雷玨嘗試,而且憑什么有人要給雷玨重新測定就得重新測定? “你們的父親也不希望這種事情發(fā)生?!弊笾疅ㄕf,“但是國議會已經(jīng)通過投票,所以這件事應(yīng)該是勢在必行。而我們也盡力爭取了,雷玨提供他身上的生物樣本之后,這所有樣本的檢測都必須在異能人理事會、國議會、審核組,以及你大哥肖令棋的監(jiān)督下進行?!?/br> “左叔叔,我明白您的意思?!毙ち钣钫f,“可如果強行奪走了別人的東西之后再給點那人并不需要的補償就可以解決問題,那還要法律做什么?要警察做什么?而且既然已經(jīng)確定了不管測定結(jié)果如何,幫人治療與否都要小玨自己來定,那還有什么必要測定他的能力極限?這邏輯恕我不能理解?!?/br> “算了令宇,又不是左叔叔想這樣,你跟他說這些有什么用?!崩撰k拍了拍肖令宇的手,“還是先治療吧。”說完他也不等肖令宇再說什么,起身坐到了左之煥旁邊。他把手背搭到左之煥手背上,卻沒有像以前一樣閉上眼睛,而是邊治療邊望著窗外的肖雷追著雪頂翠翎。 左之煥明顯感覺到雷玨有些心不在焉,而且治療能量也不像以往那樣豐厚了。他順著雷玨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在院子里的肖雷在追著鳥群。 左之煥突然想起雷玨第一次為他治療時,因為左烽的事“怕”得無法集中注意力。那么這一次呢?雷玨是因為什么無法集中注意力?將要面對重新審定自然力的問題讓他很有壓力,還是,像此刻的肖雷一樣,想告訴他想要的只是純粹的自由? 肖志成也看出了異常,卻并沒有說什么。 雷玨幫左之煥治療的時間比以前長,但是效果卻比以前差得多??伤坪跻惨呀?jīng)盡力了。他收回手說:“左叔叔,真的很抱歉,我這會兒心情確實不太好。本來我一直以為離開雷家之后,就可以獲得真正的自由,可現(xiàn)在看來完全是我異想天開了?!?/br> “其實只是重新審定一下而已,應(yīng)該不會對你有……太多的影響?!弊笾疅ê竺娴脑捖暳恐饾u變小,因為他猛然反應(yīng)過來,如果雷玨的治療能力受了影響,那不就已經(jīng)是最大的影響了嗎? “那如果我一直反對重新審定自然力這件事,會怎么樣?”雷玨問,“被監(jiān)禁?還是……丟掉性命?”。 “丟掉性命這太夸張了?!弊笾疅戳诵ぶ境梢谎壅f,“但如果你在下一次議會前一直反對的話,也不完全排除有被監(jiān)禁的可能。”雖然a級的木系自然力異能人真的很珍貴,但是公然反抗國議會的決定可不是件小事情。 “所以還是要強行制約對吧?!崩撰k笑了笑,抱起沙發(fā)上的枇杷便往樓上走去,也沒說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小玨你去哪?”肖令宇問。 “回房,我要準備一下去異能人理事會?!毕胱屗粍影ご颍肯氲玫姑?。 “小玨好像真的很反感重新審定他自然力的事?”左之煥看到雷玨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后,問肖志成。其實他是真有點不能理解。不過是接受一下檢測再提供些生物樣本而已,如果是擔(dān)心生物樣本被拿去研究,他們已經(jīng)說了會在多方監(jiān)督下完成檢測,這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他應(yīng)該是不喜歡有人替他做決定?!毙ぶ境蓳?dān)憂地說,“之煥你有所不知,小玨以前過得很壓抑,幾乎完全不能按自己的想法生活,為此他還得過抑郁癥。他最開始來我們家的時候都不太說話,如今好不容易才好轉(zhuǎn),我真擔(dān)心他受什么刺激再……” “左叔叔——”肖令宇誠懇地看著左之煥,“小玨能力再怎么強也不過十八歲,還處在叛逆期。而且雷建英他們給他留下的陰影實在是太大了,他最害怕和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強迫他做他不喜歡的事,因此一旦有這種事發(fā)生他必定會有所反彈。所以這次的事我不會同意,我會親自帶著雷玨去異能人理事會反應(yīng)我們的想法?!?/br> 說完肖令宇上樓去找雷玨,再沒有多言語一句。 左之煥坐在原位若有所思,而這時肖志成則給左之煥看了一段雷玨剛來肖家時的生活記錄。 這些生活記錄來自肖家的智能守衛(wèi),因為是外面,所以也不涉及隱私。 左之煥只見里頭的雷玨半天說不上一句話,而且總是一個人,眼神也比現(xiàn)在無神??梢哉f跟現(xiàn)在的雷玨真是完完全全的兩個人。 肖志成把畫面關(guān)掉:“我就是不想再看到雷玨變成這樣?!?/br> 左之煥這下倒是能理解了,可是理解歸理解,國議會已經(jīng)做下的決定,想改變又談何容易? 另一邊,肖令宇把雷玨的手腕抬起來,再次看了眼他父親發(fā)給雷玨的信息:“你說這些人是想做什么?要別的倒還罷了,居然想要你的jingzi。” “我倒是覺得jingzi不是關(guān)鍵,關(guān)鍵的是血?!崩撰k說,“路上我不是跟你說過,小時候被抽過很多血么?之后那些血都被喂給了各種動物。但當時那些動物沒有任何反應(yīng)。我懷疑這應(yīng)該是跟舅舅把我的綠芽拔了有關(guān)。舅舅當時不是說過把我頭頂?shù)木G芽拔掉就是為了不讓人知道我的特殊能力么?” “對,可是你現(xiàn)在有特殊能力了,所以這些人又躍躍欲試了是吧?”肖令宇皺了皺眉,“那個副會長,一會兒要問問爸到底是怎么回事?!?/br> “你先別急,我覺得這事也不是沒有轉(zhuǎn)寰余地。而且爸帶左叔叔過來是不是有什么用意?” “多半是想借左叔叔的口把你對這件事的看法傳達給陳理事吧。”陳理事是左家的親戚,而且在異能人理事會又地位崇高,再加上左之煥現(xiàn)在身上有毒,需要強大的木系自然力,陳理事要是知道他們的反應(yīng),肯定會更加堅定地維護他們。 “跟我想的一樣?!崩撰k說完一轉(zhuǎn)頭看到肖令宇臉上依然掛滿了大寫的不爽,不由的笑了笑,“哎你不會是……吃醋了吧?”肖令宇很少會當著外人面將真實的情緒外露??山裉飚斨笾疅ň尤还环磳h會的決定,顯然是特別不痛快了。 “吃什么醋?”肖令宇問。 “你是不是擔(dān)心他們拿我的jingzi提前弄出個孩子來?”雷玨說,“然后孩子跟你還沒有血緣關(guān)系?!?/br> “我看他們誰敢!”肖令宇是真火了,死死抱住雷玨,“不許說這些氣我,不然等主果長大了之后有你受的?!?/br> “是么?”雷玨舔了舔肖令宇的鼻尖,“那我可得多氣幾回?!?/br> “你……” “好了,挺大個人了,別這么暴躁。我的jingzi在果子外頭可弄不出人來。只是這個血……舅舅拔了我的綠芽,它還有沒有某些人想要的特殊能力這還不清楚。但既然有人想要,那我們怎么也要趁機弄清楚這個人到底是誰才行?!?/br> 大約又過了二十分鐘之后,左之煥才離開。雷玨和肖令宇見狀直接去了肖志成的書房,肖令宇合上門便問:“爸,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志成揉了揉額角:“今天議會上副會長和幾位議員突然提出來的,我暫時也沒弄清原因。” 肖令宇黑了臉:“所以您的意思是這件事沒得反對?” 肖志成看著自己難得暴躁的小兒子:“不是沒得反對,是我的反對沒起作用。不過你們完全可以繼續(xù)反對?!毙ぶ境煽戳死撰k一眼之后,突然問:“小玨,知道為什么卡斯微爾星特別尊重自然力而且對自然力異能人尤其尊重嗎?” 雷玨疑惑地看著肖志成:“不是因為傷害自然力異能人會遭天譴么?”頓了頓,“您的意思是……” 肖志成一臉“你別看我,我什么都沒說”的表情。 肖令宇差點翻個白眼,然后就把雷玨帶了出去。 誠如雷玨所講,傷害自然力異能人會遭天譴,這在卡斯微爾星也并不是什么秘密,因為在卡斯微爾星的歷史中確實出現(xiàn)過幾次這樣的情況。而這當中最廣為流傳的,應(yīng)該是一百多年前,有一位政治家看上了一名木系自然力的異能人,想要強行得到對方。但他這么做的代價就是在婚禮當天,在圣里尼爾對面,直接被晴天里打下來的一道雷給劈成渣。 所以“全員尊重”這絕對不是一朝一夕或三言兩語就能形成的,這是數(shù)百年來積累起來的警示和教訓(xùn)。 但是顯然,時間過去太久,有人已經(jīng)不把這些事當回事了,或者說,貪婪和欲望已經(jīng)蒙蔽了他們的內(nèi)心。 或許這時候真應(yīng)該來點天譴,讓那些不尊重自然和生命的人長長記性。 雷玨上了飛行器,看了一會兒自己的左手掌心。他最近治療了那么多人,而且都是比較重的情況,所以智慧積攢了許多?,F(xiàn)在他的智慧線已經(jīng)是非常耀眼的金色了,大異于從前。這要是用來收服新的寵物,那起碼得是十只哥斯拉才能把這些用完??赡睦镉钟懈缢估兀?/br> 飛行器飛到林都市的時候,天色是暗的,這邊的人應(yīng)該還在休息。 肖令宇問了雷玨的意思,并沒有住到賓館去,兩口子摸著黑去了他們辦婚禮的懸浮山,差不多兩個小時之后才回來。 早上八點半,異人能理事會的理事們才開始上班,肖令宇和雷玨也找地方洗漱過換了衣服,神清氣爽地上了門。 陳理事已經(jīng)聽左之煥說了,肖令宇兩口子非常反對重新審定自然力,所以他們找上門來,她倒是并沒有太意外,甚至直接把兩個人帶到了會長的辦公室。 會長姓于,一位精瘦的老爺子,一看脾氣就不大好,但是對于自然力異能人他向來愛護居多,所以并沒有拒絕雷玨和肖令宇的問題:“聽陳理事說,你們反對國議會的決定,并且不想重新審定自然力?” “是的會長?!崩撰k說,“既然初衷是為了測完我的自然力幫助更多的人,那么我直接幫助就好了,為什么還要重新測?當時決定這件事的時候沒有任何人經(jīng)過我的同意,這一點讓我非常非常不愉快。還有目前為止我治療任何人都是因為出于感恩,感恩我能脫離雷家重獲自由,但是如果這自由不在,我想我不會再有心情治療任何人?;蛟S有人會覺得可以強迫我,但是我不怕這個,因為我以前過的就是暗無天日的生活。” “你以前過的是暗無天日的生活?”于會長皺眉,“這是什么話?”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這也是我今天來這里的第二個原因。”雷玨說,“我要舉報雷建英!” “舉報誰?”饒是于會長素來鎮(zhèn)定,這時也不禁愣了愣。 “舉報雷建英!他以前縱容他的兒子虐待我,還擅自抹掉了我的記憶。本來我都已經(jīng)離開雷家,不想計較這些的,但是現(xiàn)在他居然又聯(lián)合人想要拿我的生物樣本做實驗!我要舉報他濫用職權(quán)!”雷玨說這些的時候義憤填膺,白皙的臉變得有些紅潤。如果是平時,大部分人都會被他的面容抓去注意力,但現(xiàn)在屋里的人看到的卻都是他眼里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