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方泓安被嚇了一跳,呆望著地上的碎片愣住了。而這一瞬間,席間眾人也都安靜下來。 這回宴席上用的一整套十六件鈞窯走泥紋窯變彩釉碗,是韓氏珍愛之物,釉色極美,底色艷若晚霞,濃麗厚重,其上流釉則是淡淡的海棠紅,釉彩變化彷如行云流水。 這一套碗為名家所制,工藝早已失傳,而窯址也隨冰凍積水而下沉,因此極為稀有,通常是逢年過節(jié)家人團聚時才會用,這回為方泓墨接風洗塵,韓氏便把它拿出來用,不想?yún)s被方泓安打破了一只。 “哎呀,這十六只碗,如今可缺了一只啊。”趙采嫣輕飄飄地說了句,邊說邊幸災(zāi)樂禍地瞧著黃姨娘,還是真是老天爺有眼,讓她再裝賢妻良母,養(yǎng)的兒子卻不爭氣盡闖禍。 方老夫人聞言,臉色沉了一沉。年紀大的人本來就忌諱多,講究多,特別不喜打壞東西。方家老小算上已出嫁的三姐方如華,正好十六口人,而這套碗共十六件,如今打破一只,真是不吉利。 黃姨娘一驚,臉色發(fā)白,本來只是打破只碗而已,即使是頗為稀有的鈞瓷,方家倒也不在乎這點錢物,可被二少夫人這么一說,卻成不吉之兆了。她驚慌地瞄了眼老夫人陰沉的臉色,虎著臉揚手就在方泓安手背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方泓安平日里雖也打碎過東西,何曾被娘親這么重的責打過,立時“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韓氏皺了皺眉,打破碗雖然不是件讓人高興的事,但只要趕緊認個錯,說幾句討喜的話,事情也就過去了,黃姨娘這樣子打泓安,是做給誰看?這下弄得雞飛狗跳,把整個宴席的歡喜氣氛都破壞了。 韓氏心中不快,又睨了眼趙采嫣,自己這二兒媳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物,說什么“十六只碗,缺了一只”,這話讓老夫人聽見了能舒心么?今天舉家團聚,卻盡是長房里的人出丑,簡直是給二房看笑話呢! 趙晗眼看氣氛不對,急忙微笑道:“吉兆啊,祖母,都說歲歲平安,碎碎平安嘛,這不是吉兆嗎!” 林氏也笑著接道:“說得對啊,要說今年最有福氣的,可不就是阿晗么,眼看要給方家添丁了,阿晗,嬸嬸也沾沾你的福氣,敬你一杯,恭喜你早生貴子?!?/br> “承您吉言,多謝二嬸啊!”趙晗笑得歡喜,站起來以茶代酒舉杯喝盡。 被她倆這么一唱一和,席間氣氛緩和下來。丫鬟們趕緊過來,手腳麻利地收拾了地上碎瓷與湯水食物,轉(zhuǎn)眼便痕跡全無。 黃姨娘低頭輕聲軟語地哄著方泓安,許諾回去做他最愛吃的蝦rou包子,好不容易才把他哄得止住哭泣,這才長長地出了口氣,感激地望向趙晗。 趙晗朝她微微笑了笑,她本不是為了幫黃姨娘的忙,方才那事鬧得大家都尷尬無比,不管是方老夫人還是公公或婆婆,全都面露不快,她只是不想本來歡歡喜喜的闔家歡聚變成鬧劇收場罷了。 時候本就不早,方萱是一個呵欠接著一個呵欠打,再加上這事兒一鬧,眾人也沒了心情再歡宴,方老夫人揚聲對方永康道:“不早啦,我這把老骨頭撐不住了,萱姐兒也瞌睡了吧,就早點散席,各回各屋歇息吧?!?/br> 方老爺子老糊涂早就不做家里的主,老夫人發(fā)話散席,方永康應(yīng)了聲好,韓氏便吩咐婆子們把肩輿抬進來,先送二老回和春園去。 二老所坐的兩乘肩輿被抬出堂屋,方永康跟了出去。韓氏放慢腳步,走過黃姨娘身邊時停下,低聲訓(xùn)斥道:“孩子不懂事,打破個碗而已,打他做什么?要管教也要講究些,動輒打罵就能教得好嗎?泓安就算是你生的,他也是姓方,輪不到你一個姨娘來打他,你這樣子打泓安,是做給誰看呢?” 黃姨娘垂頭低聲應(yīng)道:“夫人責備得是,方才是妾身做錯了。妾身沒別的想法,只是想要教好泓安罷了?!?/br> ☆、第116章 晚風宜人 既散了席,方家眾人連帶隨身伺候的奴婢陸續(xù)走出門口,出門時自然長幼有序,男先女后。 趙晗帶著兩個丫鬟出來,一跨出門就瞧見方泓墨負手立在門外等著自己,心中不由漾起一陣暖意,嘴角帶著笑朝他走過去。 他朝她迎上幾步,她向他伸出手,他握住了,兩人會心一笑,并肩緩步而行。 因剛吃了東西,趙晗提議散會兒步,他們便往涵芳湖的方向而去。從露從霜向來識趣,落后他們十數(shù)步,遠遠地跟著。方元卻是個愣頭小子,亦步亦趨的跟得特別緊。 方元跟著泓墨一起去的明州,趙晗也是二十多天沒見著他了,見他跟得緊,便順口問他:“方元,此次你們路上遭賊,聽說你當時離偷兒十分的近?” 方元頓時兩眼放光,這可是他難得的冒險經(jīng)歷,自從回到方府之后,他逮著機會逢人就講,每多講一遍都會添油加醋,這經(jīng)歷也就越講越精彩,一整個下午,他講了不下十遍,外院眾多小廝與過半護院都聽過他講的這場經(jīng)歷,他說得越是驚心動魄,聽者越是激動艷羨。 這會兒他一聽少夫人問起此事,便又開始興奮,還不倫不類地用起了說書般的腔調(diào):“啊,少夫人,且聽小的慢慢道來。當時小的一見那兩個小賊就覺可疑,當即一聲喝問,哪——里來的賊人?!兩個賊人見狀,立時翻臉,從腰間拔出兩把明晃晃的大刀,接著就是一陣激烈廝殺……” 趙晗聞言一驚:“還動刀了?” 方泓墨揮掌拍了方元后腦一記:“胡說八道什么,你聽說書聽多了吧,偷兒偷東西而已,哪來的大刀?哪來的廝殺?那兩個偷兒還不是手到擒來,毫無反抗之力么?” 趙晗疑慮地望了泓墨一眼,再轉(zhuǎn)盯方元:“到底有沒有拔刀?” 方元本來挺機靈,只是下午吹牛吹習慣了,此時便順理成章地繼續(xù)吹噓起來,被少爺責罵還挨了一下打,頓時清醒過來,意識到不該在少夫人面前提有刀的事,急忙改口:“沒有沒有,是小的胡說八道,那兩個偷兒都沒帶刀。少爺一腳過去,就踢昏一個偷兒,另一個偷兒想搶了馬車,駕車逃走,被少爺請來的武師追上擒住,一個都沒逃掉?!?/br> 方泓墨狠狠瞪了方元一眼,方元立即縮了下脖子,不敢再多言。 趙晗微皺眉頭望向方泓墨,上午他回來時說起這事,可沒提他自己也動手了,只說是武師擒獲偷兒的:“你怎能以身犯險,自己去與偷兒動手,萬一受了傷可怎么辦?家財萬貫不如平平安安,財物哪有性命重要,那些偷兒偷去再多財物也不打緊,只要人沒事就好?!?/br> 他出遠門已經(jīng)夠讓她牽腸掛肚的了,若是還會受傷,更是讓她擔心,這個時代的醫(yī)療技術(shù)到底不夠發(fā)達,大多數(shù)傷會留下疤痕,稍微嚴重的會有后遺癥或落下殘疾,甚至有可能傷口感染危及生命。 方泓墨本來是不想她擔心才沒把這些細節(jié)告訴她,但看方元已經(jīng)說漏,也只有坦然相告:“當時偷兒一心想逃,我不想逼得太緊讓他們狗急跳墻,就告訴他們車上沒什么值錢的,他們要取什么就自己拿去,并無必要因此傷人,犯下大罪。他們聽了之后只想要逃,我見他轉(zhuǎn)過身去真的要逃走了,才踢他后腦一腳,不想他就此暈倒?!?/br> 趙晗又好氣又好笑道:“你踢毬踢多了,腳上力道驚人,他被你踢到后腦怎會不暈倒?若是一個不巧,說不定性命都沒了?!?/br> 方泓墨挑眉道:“當時情景,我哪里還控制得住腳上力道,那個偷兒真要沒命,也是咎由自取。” 趙晗搖頭輕嘆:“我哪里會在意那偷兒怎樣,我是擔心你的安危??!” 方泓墨為了讓她安心,便道:“阿晗,你放心,我清楚該防備什么,危險的地方與人會避開,可也不能因此整天躲在家中什么都不做了。那兩個武師確實不夠仔細,下回請齊修幫我找?guī)讉€更好的?!?/br> 趙晗輕輕點頭,卻又覺得他太過自信,不夠謹慎,還想再勸他幾句,就聽后面有人叫道:“大表哥,大表哥!”她回頭一瞧,就見常開誠從后面追了上來。 趙晗與方泓墨停步,等常開誠走近,朝他們行禮:“表哥表嫂?!?/br> 方泓墨點點頭:“開誠,有什么事么?” 常開誠憨憨一笑:“我來了淮京這么多天了,一直無所事事,表舅母讓我先住下,等熟悉了之后再找事做,可整日閑著也怪難受的。大表哥你懂得這么多,又那么能干,我想跟著你,你讓我做什么都行,打雜跑腿我都肯,就是別讓我閑下來?!?/br> 酒宴上方泓墨談起時事,又談起在明州的經(jīng)歷,以及要造船與南洋的商人做生意,方泓硯在一邊悵然若失,常開誠卻聽得心潮澎湃,激動難抑。 他是個直腸子,性子又急,等不到第二天,宴后散席便來找方泓墨說,只是見他與趙晗牽起手來,兩人親密地說著話,又不好打擾他們。遠遠地跟了一小段路,終究忍不住大聲叫住他們。 常開誠來到方府也有多日,趙晗早知他是個憨直性子,但聽他這么說,仍不由笑了出來。 方泓墨亦笑道:“怎可能讓你去打雜跑腿?聽母親說你在老家得罪了人,不知是為何緣由?” 常開誠嘿了一聲道:“我有個兄弟替別人做保,他本是好心,結(jié)果欠債那人跑了,債主就找他這個保人,他哪有錢還??!債主找了許多人去他家討債,我是被叫去幫忙的,去了才知是怎么回事,但去都去了,兄弟的忙又不能不幫。吵到最后亂了起來,有人把債主打傷了。那債主家里有錢有勢,平日在鄉(xiāng)里都是橫著走路的,我知道闖了禍,回家對父母說了經(jīng)過,他們就叫我來京城投奔表舅母啦?!?/br> 方泓墨搖頭道:“保人可不能隨便就做,雖然錢不是你借的,只要簽了字按了手印,一旦欠債的人還不出錢,保人就要還債?!?/br> 他抬眸瞥了常開誠一眼,語氣淡然地問了句:“打起來的時候你動手了么?” 常開誠懊惱地嘆口氣道:“起初我沒動手,只幫著說幾句話,可后來混亂一團時,我就是不打也有人來打我。我……還是動手了。想想真是后悔,那天就不該去的??!” 方泓墨本來就知道這件事,但因前世對常開誠的為人了解不夠深入,才故意向他詢問,見他十分坦率,雖對自己有所求,卻并未掩飾自己犯下的錯,心中暗暗點頭,認可他的人品。人不怕犯錯,怕得是對自己犯的錯隱瞞掩飾,甚至自欺欺人,自己都覺得不曾犯過錯,那就無可救藥了。 他以前不也是交往了不少狐朋狗友么,只是人生劇變,讓他幡然醒悟,與那些人斷絕了來往。 “大表哥,經(jīng)過這件事,我可算是得了教訓(xùn),也明白許多道理。表舅父大約是以為我只是來避禍的,避過了這陣風頭就會回老家,這才沒給我找事做,但我想留在京城,也不能一直在表舅父家白吃白住吧?大表哥,你就讓我跟著你吧,我雖然沒什么大本事,但我力氣大,學得快,你讓我干啥我就干啥?!?/br> 在方泓墨的前世,常開誠在京城呆了沒多久,老家表舅父來信,說他友人賣了祖屋償還債務(wù)并賠償,傷人者挨了杖刑,衙門結(jié)案了,這樁事也就此了結(jié)。 常開誠心是定了,但不愿回去,就向韓氏借錢,租下一條船做擺渡生意,慢慢攢了一年多的錢后買了條船,在瀘江上替人運貨,倒是個能干且能踏踏實實做事的人。 方泓墨收到趙晗的信后,憶起了常開誠,他既知常開誠水性好,且前世又做船運的營生,便有心借重他,只是不知他肯不肯出海遠航,畢竟在瀘江上跑船運還能時時回家,去呂宋的話,每年都要有半年不著家了。 但不管他愿不愿意跑呂宋,他是真心想留在淮京,又對自己頗為推崇,身邊多個可信賴之人幫忙總歸是件好事,便答應(yīng)他道:“承你看得起我,既然你喊我一聲表哥,我這表哥總得照顧著你。就是一時想不到你能做什么,我明日正好要去那幾家鋪子看看,你就和我一起去吧?!?/br> 常開誠欣喜若狂,鄭重地行了一禮:“多謝大表哥!”接著又朝趙晗也行了一禮:“表哥表嫂,那我先回去了?!毖援呣D(zhuǎn)身離去,步伐振奮有力,顯然極為興奮。 趙晗目送他遠去,不由輕笑搖頭:“你下午那般捉弄他,他也不怪你么?居然還這么推崇你?” 方泓墨揚了揚眉:“那是你相公魅力非凡?!?/br> 趙晗切了一聲。 “那只是無傷大雅的玩笑罷了,他若是這么小的事也會介懷,就不會來找我?!闭嬉沁@樣的人,不用也罷。方泓墨牽起她的手道:“回去吧?!?/br> “嗯?!?/br> 與常開誠說過這么會兒話,兩人都安靜下來,走了一會兒,就來到涵芳湖邊。 孟夏將盡,晚風宜人,將白日里的暑熱盡數(shù)吹散,沿湖邊緩步而行,陣陣蛙鳴入耳,別有意趣。 趙晗瞧見路邊一株蒲公英,結(jié)了團絨絨白球,頓起童心,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摘下,鼓足一口氣吹去,手中便只剩一根光禿禿的碧青桿子。她仰頭,瞧著無數(shù)的白色絨毛在漆黑的夜空中輕盈飛舞。 再走幾步,又見一株絨球,她采下來,回頭見方泓墨瞧著她,墨眸微彎,眸中閃著笑意,便將這朵蒲公英舉高了遞到他嘴邊,示意這回給他吹。 他沒有吹她遞過去的蒲公英,捉著她的這只手,向她走近一步,抬手到她鬢邊,取下粘在她發(fā)上的一小朵絨毛,輕輕吹走。 她微笑著凝視他,望著那對幽深如潭的眸子漸漸靠近,貼近到她再也無法看清的距離,他的氣息輕拂在她臉上,帶著他的體溫。 夏夜晚風是如此溫柔,銀月如鉤,月色淡得恰到好處。 ☆、第117章 前世恩怨 第二天一大早,方泓墨用過早飯后便帶著常開誠一起出門去了。 趙晗剛送走他沒多久,趙采嫣就來了,還帶著一籃子枇杷,笑嘻嘻地道:“這是我院里的枇杷樹上結(jié)的,天氣熱,前幾日還是青的,轉(zhuǎn)眼就熟透了,又大又甜,且又多得吃不完,就給你送來些?!?/br> 趙晗心中訝異,不知趙采嫣所為何來,總不見得真是給她送枇杷來的吧。她朝籃子里瞧了眼,見里面的枇杷倒真是個大飽滿,黃澄澄的瞧著頗為誘人,心說難道是自己幫過趙采嫣之后,她有意修復(fù)關(guān)系才來親近自己的? 不管如何,總歸以不變應(yīng)萬變,且看她葫蘆里賣什么藥吧! 于是趙晗便請趙采嫣坐下,命丫鬟端出香藥脆梅與散糖果子,又泡了壺茶招待她。 趙采嫣坐下后,順手把裝枇杷的籃子放在地下,拿起粒脆梅放進嘴里慢慢吃著,卻只與她閑聊,真像是沒什么事過來串門似的。 趙晗便讓丫鬟們不用在屋里伺候了。趙采嫣又說了幾句閑話后,明知故問道:“大哥出去了?” “是啊?!壁w晗淡淡道。 趙采嫣又問道:“你記不記得,大哥是什么時候買入香藥引的?又是什么時候賣出的?” 趙晗搖頭:“我沒在意,都不記得了?!毙闹袇s清楚,趙采嫣分明就是見泓墨出去了才來的,特意避開他跑來問這些做什么?若說她是打聽如今該買什么交引倒也罷了,她卻偏偏打聽舊事,用意何在? 趙采嫣拿眼瞧著她:“你不覺得他是早就知道香藥引什么時候會漲,什么時候會跌嗎?” 趙晗見她這模樣,再想起昨晚接風宴上她嘲諷的神情,想來她也是懷疑泓墨買賣交引的時機微妙,大概是以為他有什么□□消息吧? “你倒是比我還清楚他是何時買入何時賣出的啊。哦,是了,那會兒你在我院里安插了眼線,自然是知道的?!?/br> 忽然聽她提起這茬,趙采嫣有些窘,眼神閃爍不敢直視她,只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那時候是我鬼迷了心竅,只知與你斗氣,你可別放在心上啊。” 趙晗只望著她,什么話也沒說。 趙采嫣更覺尷尬,便端起茶杯喝了幾口,又不甘心地問道:“你就從沒覺得,他預(yù)先就知道有些事會發(fā)生嗎?” 預(yù)先知道? 趙晗憶起當時情景,他說那時買入的話,不出半年就有豐厚利潤,說不定還是巨利。雖然他用了“說不定”這三個字,可語氣卻極為肯定,他甚至向她提出將珍珠抵押去購引,十分確信香藥引會漲的樣子。 而事實上也確實漲了,雖然他的理由為香藥引當時的價格極低,卻不可能單憑這點就如此確信一定會漲,而他在年前賣出香藥引的時機也確實太過微妙。他后來向她解釋原委時,也沒提過有什么□□消息,若是真有□□消息,他沒理由瞞著她啊…… “沒覺得?!壁w晗一臉淡然地說了句,“上元節(jié)時方嫻被劫,他若是早知道,根本不會讓方嫻外出?!卑ㄟ@次明州回來路上遇到偷兒,也早就能加以提防了。 趙采嫣心說那件事連自己也不知道,根本是重生前就沒發(fā)生過的事,他如何會知道?“方嫻被劫是意外,怎么可能提前知道呢?” 趙晗只覺她的話自相矛盾,但看她今日來的目的,恐怕就是打探泓墨如何會提前知道某些事的,若不讓她死心,恐怕以后還會多事,衡量之下便道:“香藥引的消息,是有人透露給他的。” 趙采嫣不相信:“真的?那他怎么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