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只看到兩個赤裸交纏,白花花的身體。 女孩在這方面的領悟力向來不差,她懂了。 再后來,每次有男人進門,她就去樓道里寫作業(yè)。坐在干冷的樓道里,借著偶爾才亮的聲控燈,死死的咬著下唇,一筆一劃的寫。 越寫越羞憤。 等到廖暖十來歲的時候,身體開始發(fā)育,臉蛋繼承了母親,出落的越來越漂亮,母親帶回來的男人中,其中不乏有喜歡……嫩的,小的,“新鮮”的。他們看廖暖的目光越來越不一樣,曖昧極了有時,甚至會忍不住動手動腳。 母親這才恍然大悟,終于稍有收斂,廖暖總算能安心待在家里。 廖暖憎惡母親。 即便是她將自己含辛茹苦帶大,廖暖也厭煩她。她做的那些事情,廖暖每一件都知道都清楚,正因為知道,所以更憎恨。從小沒接受過什么正常的教育,心里的想法和正常人也有偏差,總的來說,恨大于愛。所以她從不覺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內心深處來說,她也埋著“壞人”的芽。 在調查局工作,總會遇到值得同情的人,值得同情的事,例如誰誰誰冤死,誰誰誰胸懷大義……所有人都不忍心面對死者家屬,唯獨廖暖忍心。每次都是她,揣著柔柔的笑容,平靜的敘述事情始末,家屬若是痛哭流涕,她也安慰。 但內心深處……沒什么特別大的反應。 有好幾次,她安慰死者家屬時,恰好對上喬宇澤難懂的目光,她都覺得自己被看穿了。 所以喬宇澤表白時,她是真的嚇了一跳。 十五歲時去紅燈區(qū)找母親那天,是她人生的分界點。 書費拖了很久,必須交了,可母親的手機打不通,她不得不去她上班的地方找人。那是個魚龍混雜的夜總會,什么樣的人都有,十幾歲的女孩有羞恥心,平時打死她也不會去。 坦白來說,她瞧不起這個做三做慣了的母親 然后…… 她聽到一些讓她觸目驚心的話。擁著母親的男人起碼五十多歲,一口黃牙讓笑容更猥瑣,他摟著母親的肩說,“你那個女兒,長得可真不錯,我沒記錯的話才十四五歲吧?要不你考慮考慮……嘿嘿,第一次的價錢可不是小數(shù)目。” 她的親媽笑容更諂媚。 親媽。 瘋狂的從夜總會跑出來,一顆多年在黑黑白白搖擺的心,毅然決然向黑的一方延伸??謶种啵闹性鲪涸絹碓綇娏?,雙手抑制不住的顫抖,眼淚圈在眼眶里,咬牙硬生生忍著……直到她看到沈言珩的笑容。 其實她被那伙社會青年拖入小胡同時,心里遠沒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絕望。表情痛苦,但內心想的卻是,如果他們真的對她做了什么,只要還給她留一口氣,她一定……殺了他們。 硫酸,下毒,用最狠毒的方法折磨他們,只要能達成目標,她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沈言珩他們路過時,她的心還在黑暗里掙扎,什么見義勇為,她才不信。 所以…… 沈言珩走過來時,心才真的遲緩了一下。 然后她看到他的笑容。 干凈純粹的少年,神采飛揚,有一點小霸道,還有少年未褪去的不成熟。有些張狂,給人玩世不恭的感覺,卻又莫名的讓人覺得很靠譜,可以信任。 回家后,她收拾行李離開,原本是想輟學打工,但出了這個小插曲后,腦子一直亂亂的?;靵y中,少年的笑容卻很清晰。她想著他的笑,改路去了最好的朋友家,借了點錢,先墊上書費。也幸好九年義務教育,她只交書費就可以。 多年后再回想,沈言珩對她的意義,遠不是英雄救美那么簡單。如果沒有他,她一個小女孩,沒有學歷沒有手藝,離開家最大的可能就是跟她母親一樣墮落下去,從小耳讀目染……生活所迫做出這種事來也不是不可能。人人都說父母對孩子的教育意義重大,廖暖有這樣的母親,長歪也不奇怪。 至于父親……廖暖懶得想,從“父親”那里受的羞辱也夠多了。她的父親是晉城本土特產,地地道道的人渣。 第二次心動,就是剛剛。 她再見到沈言珩的那天,沒人知道她淡定如常的外表下,內心有多激動?;野档男奈ㄒ挥泄饬恋牡胤?,就是沈言珩所在的位置。出于童年經歷,她對“賣**”這種事格外敏感,return沒有這樣的生意,她莫名其妙的覺得開心。 她對感情這種事也很排斥,大概是對“*之事”的印象定型了,那些男人猥瑣的笑容就在眼前,想到要和這樣的男人做親熱的事情,她覺得惡心。 所以這幾天和沈言珩的相處,她其實帶著私心。 沈言珩是她心底里唯一能接受的人,相處的久了,也覺得這樣說不上是好還是壞的人更合她的意。她甚至有想和他結婚的沖動。畢竟生離死別的事情看多了,她知道自己也不可能就這樣過一輩子。沈言珩有一堆“狐朋狗友”,她也想體會下有一個熱鬧的家是什么感覺。 所以沈言珩是最合適的對象。 這個對象也的確讓她心動了,可是…… 有那么兩分鐘,廖暖是僵在原地,聽著他們歡聲笑語的。 女人目光也柔情,低眉看著小女孩,眼里滿是柔出水的疼愛。牽起小女孩另一只手,櫻唇起合,正柔聲說著什么。彎腰時長發(fā)從身體兩側滑落,黑發(fā)靚麗至腰,氣質清絕,眉眼柔美,是個氣質長相都極佳的女人,一舉一動都能牽動別人的心神。 小女孩明顯是女人的孩子,兩人眉眼間有幾分相似。 廖暖望天。 她好像沒聽說沈言珩已經結婚生子了啊,上帝,她這幾天都干了什么……算是做了小三嗎?那還真是……女承母業(yè)。 沈言珩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她循聲低頭,見原本半蹲的沈言珩已經站了起來,手抄在口袋里,揚眉看了自己兩秒,忽的笑出聲。笑容肆意。 雖然頂著一張英俊的好皮囊,但也阻擋不住他笑容中的欠揍成分。 他指著隔壁的房門:“你該不會住在這吧?” 嘁。 廖暖緩慢的點頭。 女人問:“這位是?” 沈言珩回頭:“沒什么?!逼蚕铝闻?,轉身貼心的照顧著母女倆進門,囑咐了幾句注意安全,然后把門關上,回頭時笑容更甚。解決了班青尺那檔子事,他看起來倒是開朗多了,笑容時常掛著,雖說這笑容……怎么看都有譏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