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沈閣老死后,沈臻靜短短幾天就把沈榮華懲治得再無翻身的余地。披紅等人也看不起沈榮華,認(rèn)為她徒有聰慧的虛名,得沈閣老寵愛也只是走運,根本沒什么能為??勺詮纳驑s華殺了金嬤嬤,披紅對她害怕起來,那種害怕發(fā)自心底。 籬園出事,沈臻靜扮演了什么角色,指使下人做了什么事,披紅一清二楚??墒?,沈榮華平安無事,傷得最重的卻是長房的人。要說沈榮華沒做手腳,披紅絕不相信,只是她不敢想一向和氣的二姑娘怎么能狠毒到這種地步。她心里自有是非黑白,知道沈榮華是被逼還擊,可她不能說,不能背棄自己的主子。 沈臻靜來籬園只帶著銀柳一個大丫頭,彩屏和玉屏兩個二等丫頭,還有四個小丫頭以及何嬤嬤。披紅去莊子上看望兄嫂,昨天才回來,剛回來就看到了慘烈的一幕。如今,銀柳死了,彩屏、玉屏和何嬤嬤又要被打板子,四個小丫頭不懂事,粗使的下人更指望不上,沈臻靜身邊只剩下披紅一個人了。沈臻靜受傷,正躺在床上休養(yǎng),這時候,沈榮華要是收拾她可謂易如反掌。 “二姑娘,奴婢求你……”披紅跪到沈榮華身后,低聲抽咽,她不知道是該求沈榮華饒了何嬤嬤和彩屏、玉屏,還是該求沈榮華別再折騰沈臻靜。 “求我什么?”沈榮華轉(zhuǎn)身看向披紅,輕嘆一聲,說:“我只是想到了讓大姑娘盡快蘇醒的方法,你以為我要害大姑娘嗎?你真是太多心了?!?/br> 前世,披紅曾為她跪下來求沈臻靜,還被沈臻靜斥責(zé)了。這份人情沈榮華記了兩世,她恩怨分明,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她要還披紅這份人情的時候。 披紅吶吶出語,“求、求二姑娘饒了何嬤嬤,她年紀(jì)大了,禁不住三十板子?!?/br> 本來,披紅想求沈榮華不要使用讓沈臻靜蘇醒的方法。沈臻靜本來就醒著呢,沈榮華一出手,不可著勁兒折磨沈臻靜才怪??墒窃挼阶爝?,披紅卻不知道該怎么說了,又怕說出來適得其反,只能退而求其次,求沈榮華饒了何嬤嬤。 何嬤嬤一聽披紅為她求情,就呵呵咧咧哭起來,她不哭求沈榮華,只哭訴從小帶大沈臻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正是沈榮華想要的結(jié)果,何嬤嬤哭得聲音很大,又哭得傷心。沈臻靜就是定力再強,也會被其擾亂心神,從而煩燥不堪。 “好吧!宋嫂子,你先讓人給何嬤嬤松綁,就讓她坐到倒座房門口為大姑娘守門,不得離開?!鄙驑s華冷笑幾聲,狠厲的目光掃向彩屏和玉屏。 “是,二姑娘?!彼紊┳幼屍抛咏o何嬤嬤松了綁,又把她按在倒座房門口。 前世,她陪嫁到杜家,金嬤嬤搓磨她最狠。何嬤嬤不如金嬤嬤得臉兒,倒是差一點兒,但也對她無一點憐憫,也沒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折騰她的機會。彩屏成了通房丫頭,不敢和杜昶其他妾室爭風(fēng)吃醋,也是一有機會就折騰沈榮華。玉屏嫁了杜家一個管事,就出去替沈臻靜看鋪子了,倒是與沈榮華交集不多。 此時,不管沈榮華是折磨沈臻靜,還是懲罰何嬤嬤等下人,都是報兩世的仇怨。玉屏雖說與沈榮華前世無仇,今世也是個盲從者,那只能怨自己倒霉了。 宋嫂子見沈榮華掃視彩屏和玉屏,忙問:“二姑娘,這兩丫頭怎么處置?” “打二十大板,就在倒座房門口行刑,離東廂遠一些,聲音輕點,別吵到剛剛清醒的大老爺。打完了,就丟進倒座房里,讓她們好好休養(yǎng)?!?/br> “是,二姑娘?!币蛑髯由磉叺媚槂旱膵少F丫頭,宋嫂子滿心興奮。 “你這個賤人,你給我家姑娘提鞋都不配,看看你那sao模樣,等我家太太回來要你的狗命,你……”彩屏還要叫罵,嘴被一個婆子牢牢捂住,又塞上了抹布。 彩屏是杜氏為沈臻靜挑的人,心眼兒沒脾氣大,主要是人長得漂亮。這種人脾氣不好,不會拉攏人,好拿捏,是給男主子做通房丫頭的最好人選。彩屏也知道杜氏選她的目的,心越發(fā)大了,根本不把沈榮華放在眼里。 一聽彩屏罵沈榮華,披紅和玉屏都嚇了一跳,這不是作死嗎?看來杜氏和沈臻靜真把彩屏的心養(yǎng)大了,養(yǎng)得彩屏不安分了,連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和處境都忘了。 “三十大板,打?!鄙驑s華沉下臉,給宋嫂子使了眼色。 “是,二姑娘?!彼紊┳邮蔷魅耍匀恢肋@三十板子下去就要打掉彩屏半條小命,不過打玉屏可以下手輕一些,沈榮華心不狠,只是要立威做樣子。 彩屏和玉屏的嘴都被堵上了,綁住手腳摁在刑凳上,幾板子打下去就疼得兩人呲牙咧嘴。她們叫不出聲,但板子打在rou上的聲音卻異常清晰。何嬤嬤坐在倒座房門口,張大嘴不敢說話,披紅跪在沈榮華腳下,輕聲抽泣。 伺候沈榮瑾和劉姨娘的丫頭婆子都縮在東廂房門口,連大氣都不敢出了。沈榮華的寶劍出鞘必須見血,她們都知道這血就得讓她們中的某一個人貢獻了。 “你、你這是干什么?你……”沈謙昊揉著紅腫的眼睛從東廂房出來。 “宋嫂子,有人問這種無聊的問題,你就來回答?!鄙驑s華冷哼一聲,“看來大老爺恢復(fù)得不錯,我去跟他說說籬園的情況,順便跟他請罪?!?/br> 沈榮瑾和劉姨娘從東廂房出來,看到沈榮華要進東廂房,趕緊把她堵到了外面。沈謙昊咬著牙,用手指戳了戳沈榮華,卻沒說出半句話。 “二姑娘,大老爺身體還沒恢復(fù)好,你就別去打擾他了?!眲⒁棠镅谥斐槌檠恃?,“規(guī)矩是二姑娘定的,長房的下人二姑娘也打了,又何必……” “大哥哥,以后我們長房還有什么臉面在家里立足呀?嗚嗚……”沈榮瑾捂著臉沖沈謙昊哭訴,惡毒妒恨的目光卻看向沈榮華。 沈謙昊剛剛和沈慷說了一些話,沈慷囑咐他稍安勿燥,諸事等杜氏回來、沈慷好起來再說??杀簧驑s瑾和劉姨娘一激,沈謙昊就壓不住火氣了,但他又深知自己現(xiàn)在惹不起沈榮華,只氣得跺腳,咬牙道:“你等著,我會讓你好看。” “大公子放心,我不跑,我等著呢,有我的好看是好事?!鄙驑s華見沈謙昊要走,“大公子先別走,我還有一件關(guān)系到大老爺?shù)氖乱嬖V你?!?/br> 一聽說有關(guān)系到沈慷的事,沈謙昊停住腳步,沈榮瑾等人也豎起了耳朵。 “既然大公子想聽,那我就說得詳細些,籬園傷亡的事大公子也該知道?!?/br> “少廢話,快說?!?/br> “此次籬園出事共死了三個人,受傷的人不少,受傷的人無非就是救治賠償,死的人可就有些麻煩了。想必知府大人也沒讓大公子看尸格,只能我來告訴大公子了?!鄙驑s華頓了頓,又說:“西跨院死了一個婆子,是后面莊子上的,在籬園當(dāng)差,我已讓江嬤嬤找她的家人協(xié)商賠償了。東跨院死了一個婆子,這婆子不是在籬園當(dāng)差的人,她來籬園干什么?為什么會死在籬園?知府大人肯定要詳查?!?/br> 沈謙昊知道死亡婆子的身份,她是杜氏莊子上的人,和那幾個放火燒祠堂的婆子一樣,都是寧遠伯府的老太太用出來的人,放到莊子上,供杜氏應(yīng)急差譴用的。沈臻靜偷偷把這幾個婆子調(diào)到籬園來,就是來對付沈榮華的。 如今,一個來歷不明的婆子死在了東跨院,只要劉知府一查,這件事就包不住了。沈謙昊現(xiàn)在的頭一個有幾個大,他一時也想不出應(yīng)對的辦法,只盼杜氏快點回來。等杜氏回來,再商量解決的辦法,他一直相信他娘是足智多謀的。 “劉知府是一方青天,自會查這件案子,用不著你來多嘴。” “大公子放心,事不關(guān)我,我絕不會多嘴?!鄙驑s華見沈謙昊目光躲閃,微微一笑,又說:“銀柳也死在了東跨院,她是大姑娘房里的一等大丫頭。前些天大老爺受了傷,銀柳因伺候了大老爺日常的私密事,大姑娘有意為父親做媒,讓銀柳給大老爺做通房丫頭,沒想到銀柳死在東跨院角房門口。按理說出事時她能跑出來,只因角房坍塌之前,她被人用茶壺打傷昏迷,才白白丟了一條命?!?/br> “你胡說什么?你到底想說什么?”沈謙昊聽沈榮華一說,就想到是沈臻靜出手打傷了銀柳,沈臻靜為什么打銀柳,他就不得而知了。 “我要說的已經(jīng)說完了,大公子有事就先去忙吧!”沈榮華嘆了口氣,又冷笑說:“可憐銀柳正是花樣年紀(jì),又有著當(dāng)通房丫頭這么好的前途。就這樣不明不白丟了命,肯定怨氣很大,籬園本來邪事就多,她要是變成冤魂索命就麻煩了。” 沈謙昊一聽這話,重重跺了跺腳,轉(zhuǎn)身就出去了。沈榮瑾和劉姨娘等人聽到這話自是頭皮發(fā)麻,大白天后背冒涼氣,可她們只能聽著,誰也不敢出聲。 “回二姑娘,打完了?!彼紊┳又钢鴥蓚€血淋淋的丫頭讓沈榮華看,“彩屏昏過去,玉屏還醒著,二姑娘要怎么安置她們?何婆子怎么處置?” “大姑娘房里想必有上好的傷藥,把她們丟進去治傷吧!”沈榮華看了披紅一眼,又看向嚇得雙眼發(fā)直的何嬤嬤,說:“找一個人放血喂碧泉劍才好?!?/br> 披紅看到彩屏和玉屏被扔進倒座房,趕緊帶幾個小丫頭進去給她們涂藥了。 宋嫂子聽到沈榮華的話,馬上看向沈榮瑾和劉姨娘的丫頭婆子,連劉姨娘都成了她打量的目標(biāo),令眾人心驚膽顫。無疑,在她們眼里,宋嫂子就是沈榮華的劊子手,主子指哪兒就殺哪兒,主子不指的地方,劊子手也想自由發(fā)揮。 沈榮瑾收起妒恨的目光,掩蓋了滿眼挑釁,低頭飲泣,楚楚可憐。此時,沈榮華在她心里已成了魔頭,能不惹就暫時先不惹,反正她也不是吃虧的人。今日受挫,來日方長,她會變本加厲找回來,想盡辦法也要讓沈榮華嘗到苦頭。 “二姑娘放心,奴婢說過不會虧欠你的寶劍,這件事就交給奴婢來辦?!彼紊┳用鎸ι驑s華,一臉諂媚,轉(zhuǎn)向沈榮瑾和劉姨娘的下人,頓時雙眼放光,好像一匹饑餓的野狼已發(fā)現(xiàn)肥嫩的獵物,正搜尋下手的最佳方位。 東廂房門口站著的十幾個人,除了沈榮瑾這主子和劉姨娘這半個主子,年紀(jì)最大的就是高嬤嬤。理所當(dāng)然,高嬤嬤也成了眾人寄予厚望、準(zhǔn)備推舉出來與沈榮華和宋嫂子談判的人。高嬤嬤人老成精,自然知道自己眾望所歸,不得不肩負(fù)起重任。她咬了咬牙,摘下自己的金鐲子,趁沈榮華不注意,沖宋嫂子晃了晃。 宋嫂子頓時雙眼放光,高嬤嬤雖然伺候了一個庶女主子,可手腕上的金鐲子也有一兩重了。打造這個一個鐲子需要十兩銀子,還不算工錢,這對她來說可是一筆大財。高嬤嬤要把鐲子送給她,受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宋嫂子也深諳其道。 “二姑娘,奴婢有話要說?!彼紊┳用榱苏Q起耳朵聽她們說話的何嬤嬤一眼,湊到沈榮華身邊,低聲說:“奴婢認(rèn)為還是先處理了何婆子,除了四太太的下人,還有四姑娘、六姑娘和伺候她們的人,參與烤rou并吃rou的人就剩何婆子一個了。四太太的下人還在山溝里,四姑娘和六姑娘及她們的下人剛回來,正安置呢,現(xiàn)在抓她們也不合適。只要先把何婆子處治了,二姑娘在籬園主事才能服眾。何婆子很猖狂,對二姑娘也不尊重,絕不能輕饒了她?!?/br> “你說得很對,這事就交給你。”沈榮華拿出碧泉劍遞給宋嫂子,又說:“碧泉劍是大長公主收藏的珍品,許多王公大臣想摸一下都沒機會呢。讓你拿寶劍過過手癮,沾沾皇家尊貴的榮光,這是比讓你得黃金千兩的賞賜都有臉面的事?!?/br> “多謝二姑娘?!彼紊┳咏舆^碧泉劍,激動得雙手發(fā)顫,她先拿著寶劍沖沈榮瑾和劉姨娘的下人晃了晃,提醒她們別忘了給鐲子,又撥出劍沖何嬤嬤走去。 何嬤嬤看到沈榮華把碧泉劍給了宋嫂子,正滿心奇怪,就見宋嫂子撥出寶劍沖她來了。她反應(yīng)過來,大叫一聲,就跌跌撞撞跑進了倒座房。宋嫂子追進去,一群下人都跟過去看熱鬧,連沈榮瑾和劉姨娘等人都往倒座房挪了腳步。 “大姑娘、大姑娘快別睡了,有人要殺老奴,你快救救老奴呀!快……” 沈榮華給初霜使了眼色,初霜帶燕語、燕聲分開擁堵在門口的下人,讓出路請沈榮華通過。沈榮華前呼后擁進入倒座房,已經(jīng)沒人能阻止她了。 前院的倒座房共五間,中間開門,進門就是一個大廳,東西各有兩間。沈臻靜住西邊兩間,何嬤嬤跑進來,披紅正給彩屏和玉屏涂藥,已來不及阻止了。 何嬤嬤叫喊著沖進沈臻靜養(yǎng)傷的房間,宋嫂子拿著劍追進去,沈榮華主仆進到房里,諸多下人堵在門往里張望。沈臻靜的房間充滿藥味,她躺在床上,臉上、手上纏滿紗布,正渾身發(fā)抖,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急的,亦或是氣的。 “大姑娘的房間是你們能隨便進來的嗎?都出去?!鄙驑s華呵退擠進來看熱鬧的下人,又低聲對初霜說:“大姑娘昨天醒了,她受傷毀容這件事千萬別出去?!?/br> 眾多下人被燕語和燕聲推出去了,大姑娘受傷毀容這件事也傳開了。沈臻靜平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條厚棉被,此時,棉被正隨著她的身體抖動。 何嬤嬤抱著一個花瓶,圍著一張軟榻轉(zhuǎn)圈,跟宋嫂子周旋,只想保自己。沈榮華說沈臻靜受傷毀容,她都沒聽到耳朵里,更顧不上替沈臻靜遮掩了。 “宋嫂子年紀(jì)不大,手拿寶劍,連個年近半百的婆子都處置不了,還要你有什么用?”沈榮華一把奪過宋嫂子手里的碧泉劍,高聲呵斥,“還不滾出去?!?/br> 宋嫂子沒想到何嬤嬤跑得這么快,這么半天,她都沒揪住人,更別說處置何嬤嬤了,這要是傳出去,不讓別人笑掉大牙才怪。她聽到沈榮華呵罵,意識到自己確實無用,趕緊灰溜溜出去了,這次她可跟何嬤嬤結(jié)下大仇了。何嬤嬤見宋嫂子出去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頭昏眼花,竟昏睡過去了。 “你贏了?!鄙蛘殪o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聲音陰冷低沉而嘶啞,她重重咳嗽了一聲,又說:“還沒到最后,你贏一次,以后會輸?shù)酶鼞K,你會死在我手里?!?/br> 沈榮華俯視沈臻靜,挑起嘴角搖頭冷笑,說:“大jiejie說得不錯,這次我贏了,贏得還很漂亮。正如你所說,你我爭斗還沒到最后,所以,這一次我明明能把你踩死,可我想放你一馬,不是因為我善良,而是因為無敵最寂寞。我是不是會輸?shù)煤軕K,就不勞大jiejie費心了,我也不希望你死在我手里,因為我嫌你臟。” “你……賤人、賤人……”沈臻靜不再出聲,牙齒咬緊嘴唇,昏了過去。 披紅抽咽著進來,跪到沈榮華腳下,哭著說:“奴婢懇請二姑娘不要再咄咄逼人,大姑娘已經(jīng)……你們畢竟是嫡親堂姐妹,又何必把彼此趕上絕路呢?” “披紅,你說得很對,堂姐妹無怨無仇,沒必要把彼此趕上絕路。你家大姑娘做過什么,你比我清楚,你先說說你家大姑娘為什么要把我逼上絕路,而我只是在反擊?!鄙驑s華搖頭輕嘆一聲,又說:“披紅,你也了解大太太、大姑娘,我只提醒你一句,為自己想一條退路。因為大太太一回來,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就會想辦法保住大姑娘,就要找一只替罪的羔羊,而你最合適不過?!?/br> 當(dāng)著沈臻靜的面,沈榮華直言不諱,提醒披紅,也是在說給沈臻靜聽。披紅是個不錯的丫頭,伺候了沈臻靜十年,還沒埋沒本性,實屬不易呀! “二姑娘,奴婢送你出去吧!大姑娘要休息?!迸t沒理會沈榮華的話,她站起來,沖沈榮華做了個請的手勢,眼底不再有淚,卻是一片灰敗。 沈榮華從倒座房出來,看到沈榮瑾及下人站在院子中間,一臉警惕注視著沈榮華。高嬤嬤發(fā)現(xiàn)沈榮華看她,趕緊背過手去,大概是怕沈榮華看到她手腕上的金鐲子不見了。宋嫂子正訓(xùn)斥幾個婆子,看到沈榮華,趕緊陪著過來陪笑問安。 “你來處理吧!就按我之前說的獎罰規(guī)矩?!?/br> “是,二姑娘?!彼紊┳雍苈犜?,她的表現(xiàn)也令沈榮華相當(dāng)滿意。 沈榮華指了指沈榮瑾,說:“大jiejie醒了,你叫下人到后罩房去請二位師傅來給大jiejie看看,給她配一些治燒傷的藥,如今只希望她臉上別留疤?!?/br> 沈榮瑾很氣憤沈榮華指揮她,可一聽到沈榮華的話,她就不那么反感了。剛剛聽下人說沈臻靜受傷毀容,她還半信半疑,此時,她確定這消息是真的。沈臻靜本來長得就差強人意,臉上若再留了疤,就更慘不忍睹了。她妒恨沈臻靜是嫡女,比她尊貴,這回她抓到了出氣的機會,還能嫁禍到沈榮華頭上,一箭雙雕。 走出前院的大門,沈榮華停住腳步,狠狠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將體內(nèi)濁氣吐凈,她感覺輕松了許多。目前,局勢基本穩(wěn)定,她也想休息一會兒了。 “初霜,想辦法盯住三姑娘,憑我對她的了解,她肯定會在大姑娘的藥里做手腳??吹剿鍪帜_,先別阻止,有了證據(jù),讓大太太收拾她?!鄙驑s華不想再追究剛才沈榮瑾對她的冒犯和侮辱,只想設(shè)下圈套,靜待沈榮瑾來鉆。 “是,姑娘,大姑娘房里除了披紅沒得力的人了,但三姑娘想得手很容易。” “燕聲,你再到臨時公堂那邊看看都審過哪些人了,回來報給我。” 午時將近,沈榮華才回到茗芷苑,感覺身心疲累,吃了幾塊點心,就和衣臥床休息,竟不知不覺睡著了,沒想到這一覺竟睡了兩個時辰,而且平靜無夢。睡醒之后,洗漱梳妝完畢,吃過飯,到院子透氣,又問了籬園一些事。 最讓她吃驚的是宋嫂子砍傷了何嬤嬤,用菜刀下的手,何嬤嬤一張臉被劃出長長的傷口,左臂差點被卸掉。宋嫂子效仿沈榮華,幾刀下去,確實立了威,不過也惹了麻煩。沈謙昊當(dāng)即就讓人抓了宋嫂子,打了三十大板,直接丟進柴房了。 “宋嫂子這幾天被我捧過頭兒了,是該把她壓一壓,讓她冷靜冷靜了?!鄙驑s華想了想,說:“周嬤嬤,你帶些點心傷藥去看看她,勸她收收心,順便給她鼓鼓氣。宋嫂子手下那幫人不錯,找一個得力的人接下來,為我們所用。” “姑娘說得不錯,是該讓她消停些了,老奴一會兒就去看她?!敝軏邒哳D了頓,又說:“老奴覺得秋生的干娘不錯,她家里窮,有點貪財,人倒是挺仗義。” “誰不貪財呀?這不是挑兒,就用她吧!對了,她姓什么?” “也姓秋,人們都叫她秋婆子。” 沈榮華點點頭,沒再說什么,心里卻連聲暗嘆。只有她這種生于富貴鄉(xiāng)、不知愁滋味的人才不貪財,可前世她不也落魄到連身體都不屬于自己了嗎?貪財是缺點,但也是人類的本性之一,有這樣一個缺點,更方便主子拿捏。 周嬤嬤囑咐了沈榮華幾句,就去看宋嫂子了,留下初霜隨身伺候沈榮華。 “臨時公堂那邊有消息嗎?” “聽燕聲說一直在審人,晌午就休了一刻鐘,審了都有十幾個人了,也沒規(guī)律,只要是沈家的仆人,帶過來就審。那會兒,燕聲回來了,姑娘睡得正香,她吃了些東西,就又同鸝語去那邊了,奴婢這就派人去叫她回來?!?/br> “不用了,那邊有事,燕聲自然會回來稟報。”沈榮華看了看東西廂房,安靜得好像沒人一樣,冷笑問:“她們住進來之后沒鬧騰嗎?” 沈榮瑤和沈臻萃住進了茗芷苑的東西廂房,憑她們二人的個性,不折騰才怪。 初霜輕哼一聲,說:“今兒早上剛從山溝那邊來籬園,兩位姑娘都是被抬進來的,睡了半天,養(yǎng)足了精神,才開始鬧騰。六姑娘差一點,主要是四姑娘嫌這兒嫌那兒,非要搬到正房來住。佟嬤嬤怕她們吵了姑娘休息,就讓人給她們吃了安神的藥,直到現(xiàn)在還睡著呢,等睡醒了肯定還會鬧?!?/br> “她們?nèi)羰窃亵[就丟到祠堂去,讓‘老太爺’點化,看來昨晚‘老太爺’沒用心,火侯還差點。一會兒看誰不安分,就請他老人家多費心,加把勁兒?!?/br> “姑娘放心,奴婢明白?!背跛α诵Γ终f:“三太太派人把四老爺和四太太也接回來了,四老爺傷得很重,一直昏迷不醒。四太太倒是醒了,只是身上有傷不能動彈,一直躺在床上哭罵有人害她和四爺、六姑娘。” 沈榮華挑嘴冷笑,“她這才知道遭人暗害了?哼,是時候找人提點她一下?!?/br> “奴婢這就去安排,外面風(fēng)大,姑娘還是回屋歇歇吧!” “你去吧!”沈榮華叫小丫頭去喊秋婆子過來,又叫來佟嬤嬤交待了一番。 秋婆子聽說沈榮華要提她當(dāng)管事,取代宋嫂子,高興得直搓手,趕緊給沈榮華下跪行禮表忠心。沈榮華賞了她一兩銀子、一丈棉布,又仔細囑咐了她,給她安排了幾件事。之后,沈榮華又讓婆子把跟宋嫂子的人都叫來,每人賞了一百文錢,并告訴她們宋嫂子惹怒了大公子,被抓了,以后由秋婆子管理她們。這群婆子一見有賞錢,趕緊謝過沈榮華,又跟秋婆子套起了近乎。 準(zhǔn)她們告退以后,沈榮華長舒了一口氣,輕輕握起拳頭,又慢慢張開。這種將一切都盡握手心的感覺雖說令人身心疲累,也有一種難得充實感和滿足感。 沈榮華靠坐在軟榻上,閉目沉思,今生前世的畫面在她的腦海里交替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