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節(jié)
一陣血光飛濺,齊澈大呼一聲暈了過去,長寧聞聲沖進(jìn)房間,見床上一片血紅,而齊澈的下擺也被浸紅,嚇的魂飛魄散,立馬抱起齊澈往房外跑。 丫鬟們不明所以,連忙跑進(jìn)房間,只見蕭雨拿著一把帶血的剪刀笑的張揚,“孩子,娘為你報仇了。祖父、父親、母親,對不起,雨兒先走一步了。”說完蕭雨將剪刀對準(zhǔn)自己的咽喉決然的戳了下去。 死之前的那一刻,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輩子太愚蠢了,如果回到那個小城鎮(zhèn),雖然沒有榮華富貴,但是憑蕭家在當(dāng)?shù)氐呢斄Γ罂杉迋€富貴人家,夫妻恩愛舉案齊眉。只可惜她現(xiàn)在才明白已經(jīng)太遲了! 丫鬟們嚇的大驚失色,想要找人來找處理蕭雨的事,可惜鄭妙不在,府上的人又都忙著齊澈,根本沒人理會蕭雨。 丫鬟們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間,聚在一起,以趕走害怕。 齊澈發(fā)生這么大的事,長寧不敢自作主張,便急忙派人將連國公請了過來。 連國公當(dāng)機立斷,表示此事絕不能讓外人知道,于是便替齊澈找了連家專用的府醫(yī)與六皇子府上的府醫(yī)一起會診。 可惜這個年代的醫(yī)療技術(shù)有限,加之蕭雨下手決絕,所以齊澈的傷是不可能治得好。 六皇子府的府醫(yī)顫顫巍巍就快被嚇破了膽,連家的府醫(yī)還鎮(zhèn)定一些,對著連國公搖搖頭,“殿下的傷勢太重了,就算能夠把…接上,恐怕以后也不能人道,于子嗣上無望了。” 連國公聽聞這個消息登時后退了一大步,齊澈是連家的外孫,只有齊澈上位他們連家才能更進(jìn)一步,永保富貴,如今齊澈這樣,難道真是天要亡他們連家嗎? 府醫(yī)知道這個消息對于連國公是個不小的打擊,但還是不得不提醒他,“國公爺,您要盡快拿個主意,這若耽擱了太久可就接不上了?!?/br> 連國公強忍住悲痛下令府醫(yī)一定要將齊澈的子孫根接上,至于以后再想辦法。 說是接上,不過就是以針線縫上,這個年代的縫合技術(shù)又很有限,因此即便接上也不過就是個擺設(shè)而已。 齊澈出事不久,蕭冷便收到了連川傳來的消息,慕容安意聽到蕭雨自盡眸色掠過復(fù)雜,她的確很討厭蕭雨,可是真論起來,她也并非什么大jian大惡的人,只不過是驕縱自私了一些,如今她死的如此慘烈,老太爺恐怕要傷心了。 雖然老太爺表示再不想理會蕭雨,可到底是血脈相連的親孫女。 蕭冷顯然知道慕容安意在想什么,溫柔的撫摸她的長發(fā),“祖父未必想不到蕭雨會有這一天,只不過沒想到會這樣而已,這件事與你不相干,你只管好好安胎。” “可是,折磨蕭雨是你的意思,你做的和我做的沒什么區(qū)別,逝者已矣,我雖不至于傷心自責(zé),可到底咱們得顧念點祖父。齊澈陰狠,此番遭此大難,我怕他連蕭雨的尸首都不會放過,你好歹看在祖父的面子上,讓她入土為安吧?!?/br> 蕭冷輕柔的在慕容安意眼角下落下一吻,他的容兒總是這樣讓人憐惜到骨子里。 他慣于弄權(quán)耍陰謀詭計,對于人命自然便輕賤的多,不像她,對于生命有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悲憫,除非是大jian大惡之人,否則她都會對死者有一種堅持到固執(zhí)的尊重。 在慕容安意心里,生命是最無價的,每一個生命都應(yīng)該受到重視,即便只是路邊的乞丐,也是一個不可磨滅的生命。她從不因為身份地位而去輕賤一個人,只會因為一個人的內(nèi)心而去評判他。 嬌妻有命,蕭冷自然不得不從,于是趁著六皇子府兵荒馬亂的時候,派人去將蕭雨的尸體偷了出來,連夜將她葬在了一處山上。 果然不出慕容安意所料,齊澈醒來后得知自己竟然不能有子嗣,心里恨毒了蕭雨,待聽說蕭雨自盡了,便吩咐人將蕭雨拖出來,他要親自鞭尸。 長寧勸阻無果,只好親自去拖蕭雨,卻發(fā)現(xiàn)蕭雨的尸首不見了。 齊澈聽到這個消息,眼睛陰毒的瞇起,蕭雨,蕭冷,蕭家人,本殿與你們誓不兩立。 蕭老太爺?shù)弥捰陚她R澈又自盡的事后,除了傷心,更多的是顧慮其他人的性命。 于是,他委托蕭冷派人護(hù)送蕭注一家回鄉(xiāng)下,蕭冷沒有拒絕,派人去找蕭注一家。 蕭冷吩咐人一定要將蕭雨的死因原原本本的告訴佟氏,佟氏聽說蕭雨竟然被齊澈生生弄到流產(chǎn)又自盡,不相信的連連搖頭,“我不相信,我不走,我一定要親眼看見雨兒。” 蕭注聽了劍一的描述也十分痛心,不過他跟蕭老太爺一樣,更擔(dān)心齊澈會遷怒報復(fù)他們。 蕭注用了很多手段想將佟氏制服,可佟氏卻格外堅持,一定要親自看過才相信。 于是,劍一便帶著佟氏來到蕭雨的墳前,說是墳,其實不過是個小土包,就連塊像樣的墓碑都沒有,上面插著一塊木板,木板上面連字跡都沒有。 佟氏看到土包,先是愣住了半晌,然后不相信的把木板拔下用來挖土,劍一冷眼旁觀,沒有上前幫忙,最后還是蕭尋看不下去,上前幫佟氏一起挖。 有了蕭尋的幫忙,果然快了不少,等到土下露出那張熟悉的面容,佟氏才終于相信蕭雨已經(jīng)死了的事實。 慕容安意讓人給蕭雨換了干凈的衣裳,因此看不出她曾經(jīng)流產(chǎn),只不過脖子上的血洞卻是掩藏不了。 佟氏顫抖著手摸上蕭雨的臉,嚶嚶的哭了起來,哭了許久,她似瘋魔了一般,竟抱著蕭雨的尸首唱起歌來,仿佛在哄小孩睡覺一般。 蕭尋見佟氏目光遲滯,神情異樣,有些遲疑的喚她,她卻不為所動,依舊唱歌。眾人經(jīng)過多番試探,才發(fā)現(xiàn)她竟然是悲傷過度而瘋了。 最后,蕭注和蕭尋強行將佟氏拉走,把蕭雨重新葬好,將佟氏帶下山坐馬車往鄉(xiāng)下的家里去。 劍一送他們過了幾個城鎮(zhèn),確定齊澈的人不可能找到他們才與他們告別。 他嚴(yán)肅的看著蕭注和蕭尋,沒有恭敬卻也談不上厭惡,“主子讓我告訴你們,他與你們蕭家的恩怨到此為止,希望你們以后好自為之?!?/br> 蕭注連連點頭,蕭尋卻神色深遠(yuǎn)的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似在回味什么,良久他收回目光,對劍一道:“請回去轉(zhuǎn)告蕭丞相,蕭尋此生不會再踏入京城,讓他放心。” 雖然他曾經(jīng)很想進(jìn)入官場,出人頭地,但這段日子他越來越明白當(dāng)初祖父阻止他是為什么,官場黑暗,權(quán)力傾軋,他自認(rèn)沒有蕭冷那樣的本事。 權(quán)勢這把殺人不見血的刀他終究駕馭不了,他永遠(yuǎn)無法超越那個人的高度,只有心志極堅像那個人一般,才能面對這樣的血色視若無睹。 蕭注一家離開幾天之后,蕭老太爺也向蕭冷和慕容安意告辭,慕容安意極力挽留,卻仍舊沒有挽留蕭老太爺離開京城的心。 “老夫年紀(jì)大了,不想再見這么多的鮮血,這京城是個吃人的牢籠,你們要萬事小心。老夫等不到見我的小重孫了,這對金手環(huán)是老夫送給小重孫的禮物,你們收好了?!笔捓咸珷攲⒁粚ψ龉ぞ碌男〗痂C交給慕容安意。 “祖父,既然您去意已決,我就不再留您了,您一路上要小心?!?/br> 蕭老太爺神色復(fù)雜的拍了拍蕭冷的肩膀,對他嘆息道:“這些年,是蕭家對不起你,如今雨兒已死,佟氏也瘋瘋癲癲,也算是還了你,你這些年不容易,祖父都明白,如今你有了妻兒,祖父希望你能夠像普通人一樣過日子,如果你還認(rèn)我這個祖父,意丫頭生孩兒的時候一定要寫信給我。” “我會的,祖父?!笔捓溥@句話表示了他與蕭注一家人的恩恩怨怨與蕭老太爺沒有關(guān)系,他還是將他當(dāng)作祖父。 蕭老太爺終于露出一點欣慰,握了一下蕭冷的肩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丞相府。 慕容安意看著蕭老太爺明顯比之前佝僂的背影,不禁有些感慨,這一年發(fā)生太多事,死了太多人,一切都物是人非,唯獨不變的只有身邊這個人。 慕容安意抬眼看蕭冷,有些慶幸的依進(jìn)他的懷里,還好,在這個冰冷的世間,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