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路放狼狽的擦了下嘴角。 草,流血了。 封嗣垂眸,看路放,用著格外平靜的語調(diào)說:“合歡不是你能招惹的?!?/br> 說完,封嗣轉(zhuǎn)身就回到球場。 宋斯南看路放坐在地上,滿臉狼狽,扔下一句狠話:“我這人最護短,你也是知道的,那蘇合歡是我朋友,我告兒你,你敢碰她,信不信我二話不說就找人和你干一架?” 路放信,但他也不是孬種,他不甘示弱:“要不,試試,看是誰贏?” 臺上,宋之漫的聲音傳來:“沒什么贏不贏的,路放,你要是敢渾到我邊上的人來,我有的是方法對付你?!?/br> 宋之漫捏人命門特準(zhǔn),她說:“你不是不喜歡去軍校嗎?你說,要是你在學(xué)校的這些破事被你爸媽知道,他們會不會把你送到軍校去?” 路放不說話了。這宋之漫還真是一語戳心。 要論打架,路放還真不怕,可是去軍?!欠N被人管束著的感覺實在不爽。 見他沉默了,宋斯南譏笑,呸了一聲,“慫?!?/br> …… 籃球館外。 宋之漫和蘇合歡面對面站著,宋斯南嘴里咬著一株狗尾巴草,閑來無事的躺在籃球館外放置的乒乓球桌上。 宋之漫擔(dān)憂的看向合歡:“你和路放……” 合歡說:“他暑假來我家找過我,也約我一起玩,不過被我拒絕了?!?/br> 宋之漫:“他怎么知道你家在哪?。俊?/br> 合歡懊惱:“那天他問我,我就給了?!?/br> 宋之漫想起那天,她想到那天合歡的眼神,“那天,你是不是對他有好感啊,合歡?” 她一問出,合歡就沉默了。 宋之漫急了:“你不會真喜歡路放那種人吧?” 合歡連忙解釋:“沒有,我不喜歡?!彼龘芰藫茏约旱念^發(fā),說:“那天……怎么說呢,蠻崇拜他的,覺得他很帥,但是后來他一直給我打電話纏著我,而且他滿嘴臟話,之漫,我不喜歡這種人,一點都不喜歡?!?/br> 這樣就好。宋之漫懸在高空的心復(fù)歸原位。 她拍了拍合歡的肩,說:“以后要是他再來找你,你就別搭理他,他這人忒喜歡招惹事情,和流氓沒什么兩樣的?!?/br> 聽到“流氓”這兩個字,合歡嬉笑:“你不是說宋小四也是流氓嗎,怎么我們都不離他遠遠的呢?” 自己的名字被提及,宋斯南一愣,反應(yīng)過來是說他什么的時候,也是無奈:“拜托,能別把我和路放那種貨色混為一談好嗎?” 宋之漫也說:“他們不一樣?!?/br> “宋小四他啊,心好,對人也好,他只是有的時候不正經(jīng),我和鵬少開玩笑的呢,叫他流氓?!?/br> 其實并不是啊。 宋小四啊,他比任何人都有正義感,為人正直,只是有的時候太不著調(diào)、不正經(jīng)了。 合歡不過是開玩笑的,卻沒想到宋之漫這么認真的回答。 合歡看向宋斯南,說:“我知道啊,你很好的,宋小四。” 宋斯南不好意思的撓了下頭,“哎哎哎,你可別這么正經(jīng)的和我說這些話,怪尷尬的?!彼Z音一轉(zhuǎn),“喂,封嗣?!?/br> 被叫了自己的名字的封嗣微楞,和邊上的人說了幾句話便走過來,溫和一笑:“有事嗎?” 宋斯南從球桌上跳下來,走到封嗣的面前,上下掃視了他一遍,說道:“喂,你剛剛,很帥啊。” “嗯?”封嗣困惑。 宋斯南一邊的唇角往上挑,那雙桃花眼笑著,“竟然敢攔路放,你也是有種的?!?/br> 封嗣想了想,問:“我應(yīng)該把這當(dāng)做夸獎嗎?” 宋斯南挑了挑眉,沒說什么,轉(zhuǎn)身就往外走,等到他站在陽光之下,整個人沐浴光亮,陡然回轉(zhuǎn),那雙桃花眼里笑意更甚,他說:“封嗣,你,是個人物?!?/br> 封嗣淡笑。 而此刻的宋之漫,像是一支槍在她耳邊發(fā)射,余韻在她耳邊回旋,腦子里突突地全是發(fā)射之后的眩暈感。 剛剛那個態(tài)度溫和、言辭懇切的人,是宋斯南嗎? 是的吧? 宋之漫揉了揉眼,只看到宋斯南離開的背影和拉長的影子。 她用力掐了一下手背,疼的她呲牙。 竟然不是夢。 宋斯南竟然對封嗣這么友善。 真的,太不可思議了。 不止她這么覺得,連合歡都是一臉懵逼的。 蘇合歡:“之漫啊,剛剛那個是宋小四吧?是那個經(jīng)常冷嘲熱諷對阿嗣的宋小四吧,我怎么這么不敢相信呢?” 宋之漫:“我也不敢相信。” 但,就是他。 …… 宋之漫和合歡剛回到教室,就看到陳建斌走了進來,他后面還跟了一個人,宋之漫定眼一看,是他們班的學(xué)習(xí)委員,蔣優(yōu)。 蔣優(yōu)成績很好,分班成績在全班第五,上課認真,安靜努力,所以被選為學(xué)習(xí)委員。 但宋之漫記住的不是這個,是這個學(xué)期剛開學(xué)時的家長會時,宋之漫去校門等宋鴻淵,在那個時間,她看到蔣優(yōu)和一位中年男子走來。 那個中年男子穿著并不得體,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破爛的。 褲子上有些污穢的東西沾著,黑色的褲子都發(fā)亮了;上衣是黃色的,宋之漫分不清它原本到底是什么顏色的了。 宋之漫聽到蔣優(yōu)喊他“爸爸”。 她還想再仔細看過去的時候,宋鴻淵就到了。 宋之漫看向宋鴻淵。 因為在文物局工作的原因,宋鴻淵一向都是穿著整套的西裝的,但是今天天氣較熱,而且已然下班的緣故,宋鴻淵把西裝改成了白色短袖,突然之間年輕了好幾歲。 宋鴻淵拎著個公文包,步履穩(wěn)健的朝宋之漫走來。 和宋鴻淵相比,蔣優(yōu)的父親,兩個人簡直有天差地壤之別。 在宋之漫神游之際,班上突然起了一陣sao動。 宋之漫錯過了班主任的說話,還想問問蘇合歡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就看到講臺上突然多了一只捐款箱。 接著,蔣優(yōu)便站在那紅色箱子邊上,她低垂著頭,一言不發(fā)的。 宋之漫看到了蔣優(yōu)右手邊掛著一塊黑布。 她詫異的捂住了嘴。 宋之漫看向合歡,無聲的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合歡拿了本草稿本出來,寫字:蔣優(yōu)的爸爸去世了,班主任說要捐款。 宋之漫皺眉,寫道:捐款,蔣優(yōu)為什么要過來? 在她眼里,捐款這種事,難道不應(yīng)該是大家背著蔣優(yōu),在暗地里舉行的嗎?畢竟,這個年紀(jì)的人,多在乎自尊這玩意兒。 合歡往四周看了眼,擺了下手,讓宋之漫靠近她,兩個人頭對頭,合歡小聲說:“我也是在辦公室偷聽到的,本來說是咱們瞞著她,到時候直接讓阿嗣給她,可是老陳頭說,蔣優(yōu)堅持要在班級里?!?/br> 合歡眼睛往講臺上瞟,突然一聲驚呼,“之漫……” 宋之漫往講臺上看去,班上的人按照位置,從靠門的位置一個個的上去捐款,上去一個,把錢放在捐款箱里,蔣優(yōu)便彎下身子,深深的鞠了一躬。 宋之漫的內(nèi)心極為震撼。 她不恥自己之前的想法,如果說這樣的蔣優(yōu),都是沒有尊嚴(yán)的話,那么還有誰呢? 自尊從來是自己給自己的。 蔣優(yōu)不僅尊重自己,也尊重每一個給予她幫助的人。 ☆、第二十八章 宋之漫沉默的翻出書包,把包里的錢都拿了出來。 她數(shù)了一下,大概有五百塊錢。宋鴻淵每個星期給她兩百的零花錢,除去用來吃飯、買零食和教材的錢,每個星期宋之漫能攢下一百左右的零花錢,開學(xué)已經(jīng)兩個多月的時間了,宋之漫也攢了一些錢了。 合歡見宋之漫手上捏著幾張紅色的紙筆,問:“之漫,你把你最近攢的錢都捐了???” 宋之漫點頭:“嗯?!彼聪蚝蠚g,合歡的手上一疊紅鈔,詫異:“你……拿了多少錢???” 合歡還沒數(shù),她這下才開始點了一下數(shù)量,“一千六,我統(tǒng)共就一千六,哦不,”她從校服口袋里拿出一把零錢,“一千六百四十七塊三?!?/br> 合歡把零錢放回口袋,抬頭又看了眼蔣優(yōu),蔣優(yōu)對著捐款的人深深鞠躬,眼睛紅紅的,卻死咬著不落淚。 合歡又把那四十七塊錢給拿了出來,兩只小手捧著那些錢。 又換了一個人,封嗣從宋之漫邊上經(jīng)過。 宋之漫看到封嗣手上一疊的紅鈔,拿上去的瞬間,班里一片嘩然。 她倒是看到了封嗣從錢包里取出那一疊錢時的動作過程,自從上次清苔山的事,她便知道封嗣家境殷實。或許不是殷實了,已經(jīng)到了常人難以望其項背的程度。 封嗣把錢投進去,甚至一次投不完,箱子的口太小,封嗣分了三次來投。 蔣優(yōu)說了聲“謝謝”,然后鞠躬。 在這之前,沒有任何人像封嗣一樣,也朝蔣優(yōu)鞠了一躬,甚至于姿態(tài)比她更低。 到底是要多好的家庭教育,才會教出一個如此優(yōu)秀的男生的? 宋之漫感嘆。 接下去捐款的人,都像封嗣學(xué)習(xí),在捐款之后都對蔣優(yōu)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