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只能看見她自己。

    他在距離她二十公分左右的地方停住。

    壓低聲音，問她：“宋之漫，你……在我離開之后，和誰在一起過嗎？”

    宋之漫回神，起了個壞心眼。不答反問：“你和誰在一起過嗎？”

    “沒有。”沒有哦，那十年，幾千個日夜，我都是安安靜靜的在想你，哪怕遇到再多的島嶼，我都沒有停下過腳步。

    因?yàn)槲抑?，你是我永生陸地?/br>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她的心里頓時美滋滋的。

    宋斯南亟不可待：“那你呢，你呢？”

    宋之漫無辜的眨了眨眼：“我什么？”

    “你談過戀愛嗎？”

    “你說呢？”

    “哎喲喂，我說什么吶？”宋斯南是真急了，整個人離開她，上躥下跳抓耳撓腮的，“你直接告訴我不行??？”

    宋之漫歪頭，天真臉：“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她轉(zhuǎn)身，打開窗，晚風(fēng)徐徐吹來。

    她往旁邊一讓，做了個“請”的姿勢，“回去吧，宋總！”

    宋總十分不開心，纏著她，逼問：“快告訴我答案！”又覺得這樣氣勢不足，惡狠狠的說：“快告訴我！”

    “給我回去！”宋之漫直接拍了他的背一下。

    就這樣，沒得到答案反而被套路了的宋斯南，別別扭扭的爬著窗，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宋之漫看著他進(jìn)了家門，才關(guān)上窗。

    她回到床上，躺在他躺過的那個地方。

    心里靜悄悄的。

    雙眼對著那亮的懾人的水晶燈，像是對上了他的眼睛一般。

    她瞇著眼，笑。

    關(guān)于那個問題。她的答案，和他的一樣啊。

    沒有，一個都沒有。

    我是真的在心無旁騖、一心一意的等你回來。

    ……

    第二天她是被手機(jī)鈴聲給吵醒的。

    自從當(dāng)了醫(yī)生之后，她的手機(jī)從來不關(guān)機(jī)，除了在手術(shù)的時候，其他的時候都會開著聲音。

    她模模糊糊的拿過手機(jī)接了起來，還沒開口說一句話，就被對面的話給嚇得坐了起來。

    “宋之漫，合歡……合歡出事了?！?/br>
    她手忙腳亂的換衣服，開了免提，急急忙忙的問：“詹言僑，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和我說清楚！”

    “她的心臟出現(xiàn)問題了，”詹言僑哽咽了好幾次，說：“現(xiàn)在在我們醫(yī)院，老師出差了，現(xiàn)在就我、你、還有梁昭昭三個人，我沒有辦法進(jìn)行手術(shù)，宋之漫，我……”

    “我馬上就來?！彼涌?。

    又補(bǔ)充了句：“先別慌，你要是慌了，合歡怎么辦？”

    “嗯……”

    宋之漫掛了電話，耳邊他最后的那句話，帶著明顯的顫抖意味。他們同學(xué)這么多年，她從來沒見過詹言僑如此驚慌的時刻，也忍不住心悸了起來。

    合歡……

    合歡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她不敢再想。

    ……

    她著急忙慌的從家里出了，院子的門一開，就看到嘴上叼著塊面包片的宋斯南，他心情極好的哼著歌，見到她，還說了聲早安。

    宋之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跑到他面前，顫抖著聲說：“宋小四，帶我去醫(yī)院，馬上帶我去醫(yī)院！”

    “宋小漫？”她驚慌失措的不成樣子，衣服也沒穿好，頭發(fā)也是亂糟糟的，宋斯南一口吐了咬著的面包片，雙手撐著她，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合歡……合歡出事了?！彼鄣撞蛔杂X的掉淚出來，“我沒車，你、你送我去醫(yī)院好嗎？”

    宋斯南是知道蘇合歡對她的重要性的，一把撈住下滑的宋之漫，把她抱上車。她還是無神的樣子，宋斯南提高了音量，叫她的名字。

    叫了好幾次，她才回神。眼底是無限的恐慌。

    宋斯南也是慌得很，他是第一次見到她這個樣子。整個人六神無主的，令他心驚。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說：“宋之漫，你要冷靜，知道嗎，一定要冷靜！”

    宋之漫的眼淚還在流，她哭，不可遏制：“我沒辦法冷靜，宋小四，那是合歡，是合歡??！”

    是她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換她一生安好的蘇合歡??！

    是那個讓她不至于太孤單，一直用自己的方式陪著自己的蘇合歡??！

    宋之漫冷靜不了，也根本沒辦法冷靜！

    ☆、第53章

    宋斯南自己有四個生死之交, 他懂此刻她的心情。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說是他的兄弟或者說是王少鵬出了事，那他此刻一定是心急如焚的。

    宋之漫已經(jīng)完全失了頭緒，慶幸的是, 他還清醒著。

    他努力的控制住她, 溫聲說：“之漫，之漫！冷靜一點(diǎn)好嗎？”見她還是沒有辦法冷靜，宋斯南提高聲音, 像是吼一般：“宋之漫！”

    她才終于回過神來, 忍著淚意，聲音里帶著哭腔：“宋小四，合歡……合歡在醫(yī)院……詹言僑、詹言僑說她出事了，怎么辦啊, 我該怎么辦啊？”

    她嚎啕大哭，哭聲在車廂里回響。

    “我該怎么辦啊, 宋小四, 那是合歡??！”

    “我知道, 我知道那是合歡?！彼僖踩滩蛔。焓謱⑺龘ё阎?。她還在哭, 眼淚瞬間浸透他的襯衣。

    他順著她的背，溫聲細(xì)語的安慰：“不哭, 之漫，我們不哭了?！?/br>
    他說：“詹言僑的情況肯定比你好不了多少，之漫, 你不能倒下了。蘇合歡現(xiàn)在躺在醫(yī)院里，她最信任的兩個人，一個是詹言僑，另一個就是你，你不能倒下，聽到?jīng)]？”

    宋之漫哭的一抽一抽的，“嗯，不、不倒下?！?/br>
    “這就乖了。”他扶著她，雙眼直視她，“好了，不哭了，收拾一下自己，我送你去醫(yī)院，好嗎？”

    “好?！彼浡晳?yīng)道。

    ……

    一路上，宋斯南為了緩解她的情緒，一直和她聊天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到最后，宋之漫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他轉(zhuǎn)過來，她對他搖搖頭，輕聲說：“別說了，我已經(jīng)好多了?！?/br>
    “宋之漫……”他擔(dān)憂的看她。

    宋之漫勉強(qiáng)的扯了個笑臉，“我好多了，真的?！彼栈厥?，看向車窗外。

    車子的速度很快，行駛在馬路上，窗外掠過一片一片的秀麗美景。

    金黃色的稻田，翠綠色的森林，深紅色的楓葉，藍(lán)的天，白的云，以及那目光所及之處的遠(yuǎn)方大路。

    她那不安的情緒統(tǒng)統(tǒng)消失，被寧靜所取代。

    她說：“合歡出事了，詹言僑一定很著急。老師不在醫(yī)院，只有我們?nèi)齻€能主刀。詹言僑……他大概是不行了的，他把希望都寄托在我得身上?？墒撬涡∷?，我害怕……真的，我能上手術(shù)臺，我也能做這個手術(shù)，可我怕……我怕……合歡她……”后半句她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再說下去了。

    她雙手捂著臉，整個人疲憊到了極點(diǎn)。

    車子里安靜極了。宋斯南一直保持緘默，他已經(jīng)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了。

    多年前他就不會安慰人，多年之后他更加的手足無措。

    只有輕微的啜泣聲響起。

    刺耳的令他心碎。

    ……

    車子到了醫(yī)院門口。

    宋斯南把車停在一旁，熄火，兩個人誰都沒動。

    宋斯南從車后座拿了兩瓶礦泉水，擰開蓋子遞給她。

    他轉(zhuǎn)頭，看向外面。

    醫(yī)院門外人來人往不斷，只是沒一個人的臉上掛著笑。

    也是，到醫(yī)院來能有多少開心的？

    這么一想，就覺得呼吸不暢。稍稍降下車窗，又松了下領(lǐng)帶。低頭，喝了大半瓶水。

    耳邊突然響起她的聲音，冷靜而沉穩(wěn)：“我去上班了。”

    宋斯南扭頭看去。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已經(jīng)收拾好情緒，臉上的淚痕都已擦干，眼睛還是紅的，哭過的痕跡還在，但是眼神卻是一臉堅(jiān)定。

    他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我和你一起去?！?/br>
    “不用?！?/br>
    宋斯南的語氣不容置喙：“要的?！?/br>
    宋之漫想自己還能決定他不成，于是說了句“隨意”便下車了。她一下車，宋斯南就下車，跟在她的后面。

    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機(jī)突然響起來，她拿出來一看，是詹言僑的，立馬接了。說了幾句，拔腿就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