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說笑了，不過是些陳年舊事，臣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公主也無需在掛懷?！?/br>
    她點頭道：“那就好?！?/br>
    “公主殿下這回找臣來，怕不是為著這點兒事吧?！?/br>
    第123章 轉(zhuǎn)鷺

    “什么都瞞不了三哥哥?！彼袊@了句,腳步一頓，“我今日來找三哥哥,是想求你一件事?！?/br>
    薛崇也跟著她停下腳步，“是為了輔國公府吧？”

    “三哥哥會答應(yīng)我嗎？”

    他笑道：“輔國公府出了事,殿下不好奇為何皇后娘娘和成王殿下一語未發(fā)嗎？換句話說，輔國公夫人求到您跟前，您覺得是為了什么？”

    “娘不肯幫她,哥哥也不肯,是嗎？”

    他頷了頷首,“殿下聰慧。”

    “為什么？”茂嬌公主不明白，“我們是親人啊,為什么娘和哥哥都不說話？”

    親人。

    真是個美好的詞。

    他看著面前目露疑惑的茂嬌公主，又想起了江意水,想起她曾經(jīng)說過的那番話。

    原本要脫口而出的話便咽了回去，轉(zhuǎn)而換了副風(fēng)輕云淡的口氣,“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在宮里，這點才是最重要的。公主如今在學(xué)漢學(xué),想必已明了何謂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了吧?！?/br>
    “嗯。”

    “那么，您見到過這樣的場景嗎？”

    茂嬌公主點頭，“有過的，爹爹和哥哥，還有哥哥和你，都有過的?！?/br>
    “可是后來，又都沒有了?！毖Τ缪瓎柕溃骸暗钕驴稍脒^這是為什么？”

    “因為爹爹不喜歡哥哥了？”她猶疑著問，緊接著又搖頭，“不，爹爹還是掛念哥哥的?！?/br>
    “因為除了父子之外，他們之間還牽扯到利。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憑他多好的關(guān)系，只要一牽扯上這個字，都會變的。皇家如是，其余眾家也概莫如是。今日皇后娘娘和成王殿下默然，不過是因為輔國公府所做的事，已經(jīng)觸犯到他們的利了。殿下，我且問你，倘若今日要你在皇上和輔國公府中選一個，你會選誰？”

    “我會選……爹吧?！彼D難地吐出答案。

    “這就是了。”他嘴角一彎，“親疏分明，利弊昭昭，殿下該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可是、可是……難道就沒有一種方法可以兩者得兼嗎？”

    他仰起頭，看著萬里無云的天，逸出一聲嘆息，“哪里來那么多兩全其美呢？太過貪心，反而會一無所有。我勸殿下一句，萬事先顧全自己，然后再想其他。時辰不早，我也該出宮了。畢竟是外男，后宮之地還是不宜久留?！?/br>
    “等等?！泵瘚晒骱白∷叭绺?，你和哥哥之間，難道也是因為他觸犯了你的利嗎？”

    他回身看了她一會，才道：“從前也許是，可現(xiàn)在不是了。他是你哥哥，也是我哥哥，不是嗎？”

    她這才綻開笑來，重重點了點頭。

    *

    江意水有孕的事一早便讓人傳信給了江大夫人。

    江大夫人立馬就趕了過來，一迭聲問道：“身子怎么樣了？還吐不吐？有什么喜歡吃的沒有？”

    “不吐了，好像就吐了昨日那么一會?！?/br>
    “那就好，害喜說著輕松，可累人的不行。那喜歡吃的呢，現(xiàn)在喜歡吃酸的還是辣的？”

    江意水側(cè)頭想了想，“好像……還是喜歡吃甜的?！?/br>
    江大夫人：……

    江意水撲哧笑道：“哎呀娘，這有什么呀，瞧您，多緊張?！?/br>
    “你是不緊張，急得娘一身汗。”江大夫人沒好氣地看她一眼，“都當(dāng)娘的人了，一點不知道留心。要不是吐了一陣，怕是你還不知道自己有喜了吧？月事推遲了不知道請個大夫來？你月事日子是最準(zhǔn)的，一日都不差，突然之間往后延了幾日，怎么就想不到呢！還出去！碰不碰著什么的不說，單說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你能有個準(zhǔn)備？”

    江意水老老實實地低下了頭。

    “罷了罷了，一說你就裝相。來，我說些忌諱，你可千萬記著。沉寒，你也是，記清楚了，省得你主子到時候頭腦發(fā)昏。”

    薛崇回來的時候就見江大夫人坐在那兒說，自家娘子坐在一旁邊聽邊點頭，不管什么都是好好好，是是是，怎么乖巧怎么來。

    他微微一笑，沒打擾她們，先回房去換了身常服，然后才過來給江大夫人行禮。

    江大夫人忙拉住他，“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了，不要每回都行禮了。也不必再繞口喊那些稱呼，和昭昭一塊喊娘就是了。”

    “娘。”薛崇從善如流地改口，“有勞您跑這一趟。我方才已經(jīng)跟皇上告了假，前幾個月都會在家里陪著昭昭，省得她一個人寂寞。”

    這考慮的實在是周到，便是江大夫人也忍不住點頭，“難為王爺有心了?！?/br>
    江意水在一旁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委屈巴巴的樣子看得人心都化了。

    他的手掩在袖子里悄悄捏了她的手腕一下，讓她再忍耐會，自個兒正襟危坐地陪著她聽著。

    江大夫人絮絮叨叨說了一大通，茶都喝了兩杯才算完，末了說了一句，“你們姐妹倒是巧，連有喜都湊到一塊去了。你這說完，我還得去成王府里一趟?！?/br>
    “三meimei也有喜了？”江意水驚訝地瞪大了眼。

    “嗯，早幾天的事了，當(dāng)時就說有了兩三個月了，估摸著是新婚那時候有的。怎么，她沒和你說？”江大夫人琢磨道：“不應(yīng)該呀，你不是還去了她府里一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