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亮晶晶，有點可愛。

    “送你?！备犊∽烤褪悄欠N想送就送，別的不管的性子，雖然現(xiàn)在性格變得太多，這點還是沒有變的，他看著小孩就忍不住笑，“試試看，我覺得很適合你。”

    “……嗯！”

    顧小孩去試衣服去了。

    平時試衣服，最多也就套一套，看看效果怎么樣就行。但是顧舟抱著這件學(xué)長送的衣服，總覺得心砰砰砰跳得很快，他忍不住回了房，穿上了毛衣和褲子，然后才一本正經(jīng)地穿上了新衣服。

    顧舟先偷偷去洗手間照了鏡子——一件長款的偏向軍綠色的羽絨服，版型很好看，適合大長腿，而且顏色又襯顧舟膚色白，上身效果更是棒極了。

    而且……好暖和??！

    顧舟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有點亂的頭發(fā)，這才走出去給付俊卓看。

    看到走出來的顧小孩，付俊卓忍不住一頓夸：“帥！”

    被這么一說，顧舟心里忽然之間竄出來一股說不清的感覺，有點雀躍，有點激動，有點……甜：“謝謝學(xué)長?！?/br>
    第26章

    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就像一個一個散落在虛空中的點，漂浮而又孤獨。直到一根線連接了點與點，人與人。

    才有了愛恨情仇，各種羈絆。

    凌晨的綠洲白馬寂靜無聲，天空又開始飄雪。

    向外看去，除了極遠(yuǎn)的路上一盞盞路燈的光，還有a大住宿區(qū)走廊上徹夜亮著的燈，雪花就那么靜靜地紛紛揚揚，努力地下著，勢必要在人們醒來之前，再給這座城市著一件白裝。

    顧舟抱著羽絨服團進了被窩里，很安穩(wěn)地進入了夢鄉(xiāng)。

    這一覺，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八點，顧舟從暖和和的被窩里醒了過來。

    他找的兼職上午九點才上班，所以這個點醒完全沒問題，倒是付俊卓，已經(jīng)出了門上班去了。

    顧舟在床上躺了會兒，起床刷牙洗臉，走到客廳，桌上小小的矮胖燜燒杯里裝著粥，球球已經(jīng)開始不安分，坐著朝他搖尾巴了。

    因為發(fā)燒，顧小孩乖了三天，安安穩(wěn)穩(wěn)的也不穿呢子了，就盯著羽絨服穿。

    與此同時，球球已經(jīng)會走路，恒溫箱里待不住了，成天搖著尾巴鉆來鉆去想要出來。于是付俊卓又買了只狗窩，里面放了一只骨頭形狀的小玩具。

    室溫保持在一定范圍的情況下，球球搬了進去。

    和它的名字一樣，球球長得跟個球似的，肥嘟嘟一團，很健康——付俊卓怕球球沒有母乳喂養(yǎng)，缺乏營養(yǎng)，于是又是羊奶又是營養(yǎng)膏地喂，愣是把一只小胖子喂成一只更胖的小胖子。

    到了最近，也開始慢慢地給點濕狗糧，或者稀粥將硬狗糧泡軟，再不然還會給喂一點點煮雞蛋，就看球球喜歡吃什么——然而喂了半天，付俊卓什么也沒能研究出來球球到底喜歡吃什么，因為……只要是口吃的，球球都能執(zhí)著地吃得一點都不剩。

    好吧，能吃是福。

    除了吃的，付俊卓還研究著怎樣教球球到指定地點上廁所。

    球球真是個小混球，不聽話，嚴(yán)肅正經(jīng)地跟它說事，它總能不正經(jīng)地伸出小舌頭一通亂舔，然后就是各種蹭蹭蹭。這樣做的直接后果是，訓(xùn)著狗的人，會招架不住然后把它抱在懷里揉一揉。

    付俊卓樂在其中。

    他忙著呢，每天工作，回來要查看多rou，查看烏龜，照顧球球，外加看看顧小孩。似乎……生活一下子變得充實，有色彩起來。

    原來，生活在人逼到絕路后，還會仁慈地留一條小道。沿著小道，一路走，一路走，走到最后，看到的又是另外一條。

    從此柳暗花明，陽光明媚，沿途都是歡聲笑語——不會再去想以前那條走到黑的路。

    這么一晃，寒假過去了十幾天，顧舟的mama每天打一通電話，問兒子什么時候回家。

    然而顧舟并不想回家，據(jù)說，他要在這邊兼職。

    但是……快過年了，怎么有還不回去的道理呢？

    顧舟看了看日歷，然后不情不愿地定了個日子，把回家的票買了。

    臨走的前兩天，吃著飯，顧舟忽然問：“學(xué)長，你們公司什么時候放假啊？你什么時候回家過年啊？”

    付俊卓一聽就知道了，顧小孩這是要回家準(zhǔn)備過年了，想想告訴顧小孩：“除夕前一天?！?/br>
    確實是除夕前一天放假，不過，家，他其實是不回的。

    舅舅家那邊不合適，生父家那邊，也總感覺融不進去，和那一大家子一個飯桌吃飯，總歸也感覺自己和外人一樣，非常拘束，還不如自己一個人自在些。

    前幾年還是回去過年的，這兩年他狀態(tài)很不好，也實在是顧不了那么多，春節(jié)頂多往家里打個不咸不淡的電話，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然后提前把禮物該郵寄郵寄，自己再在住的地方睡兩天。

    就算過年了。

    顧小孩只當(dāng)他除夕前一天才回家：“啊，上班都這么慘的嗎？”

    “所以好好學(xué)習(xí)。”付老頭又念叨魂上身，叨叨著教育顧小孩，“要珍惜校園時光，等你出了社會以后，最懷念的也就是上學(xué)的時候了?！?/br>
    人在不停地前進，有的人著眼看前，有的人總會頻頻回首以前。

    也不是全部的人，有那么一部分人有個通病，上了高中，懷念初中，上了大學(xué)，懷念高中，出了社會，又懷念大學(xué)。

    如此，如此。

    總是身在此刻，懷念以前，卻又在未來的某個時候懷念起此刻。

    付俊卓忽然想，有朝一日的自己，會不會也會無比懷念起現(xiàn)在，有顧小孩陪著的現(xiàn)在呢？

    孤獨的人，總是在潛意識里害怕分離，所以得到了顧舟要回家的消息，雖然知道時間很短，開學(xué)后顧舟還會回來的，付俊卓還是不免有點低落。

    心情的變化，很細(xì)微，經(jīng)過了刻意的掩飾，顧小孩完全看不出來。

    顧小孩說：“小時候我很喜歡過年，現(xiàn)在不太喜歡了，因為回家要走很多親戚。學(xué)長，你這么瘦，過年會不會變胖?。俊?/br>
    付俊卓順著他的話聊，無中生有：“一樣，小時候過年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所以很期待。大了，也就沒什么意思了?！?/br>
    顧舟的話題跨越還是可以的，想到哪里說哪里，過年的話題還沒說完，轉(zhuǎn)眼換了話題：“學(xué)長，最近新出了部電影，我們一起去看吧！”

    “好啊，明晚吧?！?/br>
    于是第二天這兩個人，殘忍地拋下了球球，一起出去看電影去了。

    放映的是一部歐美片，特效不必說，其實故事還是很精彩的。

    顧舟看得津津有味，相信其余所有的觀眾也都看得比較入神，只有付俊卓橫豎看不下去，總感覺心里有什么梗著。

    不得不承認(rèn)，這就是自己有病的地方——一旦習(xí)慣身邊有這個人，這個人突然離開，哪怕只是一小段時間，自己都會莫名覺得，分別實在是難以忍受。

    以前是傅審言，現(xiàn)在面對著鄰居顧小孩，竟然也有這種感覺。

    這不是病，是什么？

    付俊卓偏頭，看一眼顧舟認(rèn)真看電影的側(cè)臉。

    他強迫自己就放松下身體，靠在座位上，看著屏幕，思緒一片空白。

    第27章

    一場電影過后，付俊卓興致不高，不過好在他能藏，別人也看不出。

    而身旁顧舟還沉浸在“和付俊卓一起看了電影”的莫名其妙的興奮當(dāng)中，嘴角彎彎的弧度暴露了此刻的好心情。

    以前付俊卓看到他這樣的笑，就會覺得看到了陽光，也跟著明朗起來。

    然而現(xiàn)在，臨別之際，壓在心頭說不出的難受感太過厚實，小太陽的笑透不進去。

    大概人永遠(yuǎn)都是種不知滿足的生物——從前只求身邊有個人能讓生活不再如一潭死水，后來看到這個人的笑就會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到輕松，懷著感恩的心相處著；再到后來，一想到這樣的笑終有一天會從生命中離開，竟然開始覺得相遇其實也殘忍，因為相遇的盡頭最終是相離。

    既然不能永遠(yuǎn)連接在一起，那么生命安排和這么多的人相遇做什么？

    還留下了這么美好的回憶，讓人平白回憶。

    懷念有時候比遺忘更可怕。

    出了5樓影廳，乘坐扶梯，一路到了三樓，沿著商鋪外圍走著，身旁是透明護欄，人來人往。

    站在三樓，周圍這么熱鬧，付俊卓的心里卻是空落落的，就像是有誰扛了把鐵鍬，一鍬一鍬，給挖空了。

    知道此刻纏繞在心頭的消極想法不好，但是控制不了，也只能放任自流。付俊卓低了頭，慢慢走。

    三樓全部是吃的，這大概也是出了電影院后，顧舟帶路走到三樓的原因。

    此刻兩人經(jīng)過一家無邪抹茶日式甜品店。

    這家店新開不久，至少付俊卓是沒來過的。

    店里裝修風(fēng)格可以用“雅致古樸”來形容，日式風(fēng)格與中國古風(fēng)相結(jié)合，無論是木質(zhì)桌椅，還是布局燈光，還是那一張張精美的用作宣傳的圖畫，都會讓人一眼望過去，就產(chǎn)生一頭扎進店里去的想法……果然，顧舟又開始邁不開步子了。

    他扯扯身旁付俊卓的衣袖：“學(xué)長學(xué)長！這個看起來很好吃啊！我們進去看看吧。”

    “好?！毙渥幽沁叺挠|感，漸漸地把付俊卓的魂給拉了回來，他定睛看著眼前的顧舟，忽然有點釋懷。

    想不想得通，一瞬間的事情。人的心情就是這么捉摸不透。

    無邪抹茶里，兩個人面對面坐著。

    付俊卓要了一份抹茶千層——純黑的甜點盤上印有幾朵淡色櫻花，一塊千層抹茶蛋糕，幾片薄切草莓裝飾。這是一份讓人能看起來，心情就會變好的高顏值甜點。

    擺在桌上，惹得顧舟掏出手機就要拍。

    沒過多久，顧舟要的“三生”也被端上了桌。兩片堅果抹茶面包，兩顆抹茶冰淇淋球，顏值也很高。不知道這種甜點，為什么要取這樣一個看起來略帶苦澀的名字。

    “學(xué)長！好好吃！”

    “嗯?！?/br>
    要說顧舟一點也沒發(fā)現(xiàn)付俊卓的低落，那是不可能的。

    看電影時，戴著副3d眼鏡看得開心，當(dāng)然不會發(fā)現(xiàn)付俊卓有什么異狀，剛出影廳興奮勁還沒過，自然也沒發(fā)現(xiàn)，但是出了影院，付俊卓低著頭走路，顧舟總算慢慢地意識到了付俊卓情緒不是很好。

    所以……心情不好，吃點甜的就好了……吧？

    剛好瞄到了這家無邪抹茶。

    天真傻白，大概可以是一個人外在的表現(xiàn)，因為簡單總會使得自己和別人相處起來不累。

    顧舟給付俊卓的印象就是個小孩，然而剝開天真傻白的蛋殼，里面的蛋白卻細(xì)膩得很。

    甜品是涼的，店里氛圍卻是熱乎乎的。

    都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甜品就會心情變好，看來果然是這樣，從抹茶店里走出來的時候，付俊卓已經(jīng)沒有了剛才那種消極的心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