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舟和付俊卓的日子很是平淡。

    這段時間，兩個人尤其愛吃火鍋。

    燉一鍋排骨湯或牛rou湯做底鍋，湯料盛進(jìn)火鍋里煮開，下幾樣蔬菜，幾樣葷菜，等鍋里煮熟，蘸上醬料，美美地吃進(jìn)嘴里，從心到胃都不能再暖。

    兩雙筷子時不時會涮出香噴噴的rou片，再在清水里過一遍，喂到硬擠在桌邊的球球或者團(tuán)長嘴里——團(tuán)長蹲在顧舟腿上，仰著頭期待地看著，球球則是把腦袋擱在付俊卓腿上，隨時準(zhǔn)備吃rou。

    溫暖的燈光下，享受火鍋的四只，組成了溫馨的一家。

    ——

    同樣是在外不回，過年這種事情，顧靈怎么可能不來呢？

    這次她過來，精神氣色比之前好了更多，化著精致的妝，把自己收拾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看得顧舟很是欣慰，覺得再下次他姐過來的時候，應(yīng)該是帶著男朋友了。

    漫長的恢復(fù)期，付俊卓也好了很多，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幾乎要和以前相差無幾了。

    從前年少，總覺得所有苦難都是自己的，這個世界沒有光明與快樂，后來遇到顧舟，才懂得壞的不是世界，是自己。

    一切像是冥冥注定，所有轉(zhuǎn)變，都是因為他啊。

    因為他，看到了世界的美好，也因為他，從廢墟里漸漸挖掘出那個好一點(diǎn)的自己。

    付俊卓看向顧舟。

    顧舟在干嘛呢？忙著在房門上……貼“福”字，貼完倒退幾步，看看有沒有歪，再時不時地稍微調(diào)整調(diào)整，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準(zhǔn)備迎接過年。

    對啊 ，過年呀。

    還記得往年除夕冷清的樣子，然而從今以后，這一輩子，都再也不會有一個人過年的日子了。

    每天每天，都有一個叫顧舟的人，和他說早安，與他道晚安。

    付俊卓彎起嘴角，去幫顧舟的忙，將福字貼得不能再正。

    顧靈在廚房大叫：“顧舟！快來快來！江湖救急！”

    “哦哦哦我來了！”顧舟迅速地親了一口付俊卓的臉頰，然后飛快地像廚房跑，“怎么了姐？”

    “你看……”

    顧舟：“……”

    魚被顧靈煮焦了，此刻在鍋里瞪著眼睛冒著煙。

    問了顧舟煮魚的步驟，然后自告奮勇地下廚的人，握著鏟子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就差跺腳了。

    兵荒馬亂，顧舟關(guān)了天然氣，從她手上拿過鏟子，笑得不行：“姐，你歇著，我來?！?/br>
    “不行，我要成為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人?！鳖欖`堅持，

    聽到顧靈這話，大概鍋里的魚真的死不瞑目。

    付俊卓也被焦味吸引過來，看著鍋悶笑得不行。

    顧靈不信邪：“還有魚嗎？”

    付俊卓回：“還有一條?！?/br>
    “那我再來一次?！?/br>
    “……好吧?！?/br>
    年輕人的年夜飯沒有時間早晚諸多講究，晚上九點(diǎn)三個人才把一切都搞定。

    一盤盤菜肴端上桌，色香味俱全，當(dāng)然里面也混入了一些看賣相就不怎么樣的奇怪食物，三個人開了一瓶紅酒，一瓶黃酒，一盒酸奶。

    “除夕快樂！”

    “除夕快樂！”

    香氣環(huán)繞的室內(nèi)，舉杯慶祝。

    付俊卓沉浸在過年的氣氛當(dāng)中，臉上的笑一直沒有消失過，因為喝了點(diǎn)酒，臉紅紅的，有生以來，第一次在過年這天這么開心。

    就連不遠(yuǎn)處人家的煙花爆竹聲，也不再有令人厭惡的吵鬧感，反而增加了一絲熱鬧的喜慶。

    吃過晚飯，付俊卓和顧靈兩人竟然不約而同地給顧舟包了大紅包。

    顧舟當(dāng)然是不肯收的，這么一來，怎么又感覺就自己是小孩子了？

    不行，不要。

    無奈顧靈和付俊卓兩個人在紅包這件事上，觀點(diǎn)出奇地一致。兩人輪番上陣講道理，一個說顧舟還在上學(xué)，而他們倆都工作了，給紅包是應(yīng)該的；一個說今年老板抽筋瞎大方，年終獎發(fā)了不少銀子，很是發(fā)了一筆財。

    到最后，被兩人連哄帶騙外加威逼利誘，顧舟這才紅著臉慢吞吞收下紅包。

    臉發(fā)燙，顧舟說：“我也給你們準(zhǔn)備了禮物！”

    “什么??？”

    顧舟噌噌噌回房拿出了禮物，付俊卓的一只運(yùn)動手環(huán)和一條領(lǐng)帶，顧靈的一只……八音盒？！

    顧舟為了給兩個人驚喜，禮物是背著付俊卓偷偷買的，如果付俊卓知道，怎么著也會攔住顧舟那雙買八音盒的手。

    可是現(xiàn)在，付俊卓掩面——顧舟這禮送的，簡直了，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于八音盒？明明上次顧舟要買，自己否定過的啊。

    然而，事情并不如付俊卓所想的那么窘，打開包裝盒，里面不僅有一只精致的八音盒，還有一支圣羅蘭金色方管。

    見狀，付俊卓哭笑不得，還好，還知道帶一支口紅。

    顧靈又是很開心的樣子，興奮地打開口紅看看顏色。

    顧舟的想法很簡單，上次送的口紅顧靈很喜歡，而且又知道了喜歡口紅的女孩子一般都喜歡屯口紅，就是那種就算用不掉，看著那么多支全是自己的，也會變得心情愉悅的心態(tài)。

    這個好啊，以后送禮物都不用愁的。

    過生日啦，過年啦。反正口紅牌子那么多，色號那么多，送好多年都送不完的。顧舟這么想著。

    如果顧靈現(xiàn)在知道，以后自己會有幾乎能放滿化妝臺的全是她這個弟弟送的口紅，不知道會是什么表情。

    飯也吃了，紅包也發(fā)了，禮物也送了，付俊卓給宋文柏打了個電話，那邊聽起來也是其樂融融一片。

    以往這個時候，付俊卓會覺得，對于那個家來說，自己連問候都略顯多余，然而現(xiàn)在，自己身邊也熱鬧幸福著，自然不會去羨慕別人。

    禮物已經(jīng)到了，電話也僅僅算是問候。

    因為心境，付俊卓的語調(diào)顯得有些柔和。沒想到，宋文柏竟然說了一句往年都不會說的話：“過兩天有時間回來看看吧，爸準(zhǔn)備了很多好菜?！?/br>
    付俊卓有些呆愣。

    宋文柏又說：“那個叫顧舟的小孩也帶回家玩兩天吧，你也好多年沒回來過年了?！?/br>
    “……嗯?！?/br>
    掛了電話，有些不解，也有些自己都難以察覺的喜悅。

    付俊卓又給舅舅打了電話，送了祝福。

    該看春晚了。

    付俊卓第一次正兒八經(jīng)看春晚，不管節(jié)目內(nèi)容怎么樣，就算是圖個氣氛也覺得很開心。

    一直到十二點(diǎn)，付俊卓困得不行，顧靈也表示得會周公去了，三個人才各回各房。

    其實十二點(diǎn)這個點(diǎn)睡覺，是很不明智的呀，因為各家各戶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煙花爆竹，吵得很。

    作為一只狗，球球?qū)Υ汗?jié)怨念極大，因為……太可怕了！

    巨大的煙花爆竹聲嚇得球球把腦袋塞到了……團(tuán)長嬌小的身板里，團(tuán)長一臉堅毅，小手摸著球球的頭，然后自己……也在抖。

    顧靈去客廳找飲料，見到了這么搞笑可愛又凄慘倒霉的一幕，尤其團(tuán)長和球球還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顧靈樂得不行，趕緊向兩只招手：“來來來！陪我睡！”

    “喵！”

    “汪！”

    兩只以光速向顧靈的床上沖過去，喵喵汪汪不絕于耳。

    “哈哈哈，你們怎么這么可愛??！”

    無論處在何種境地，總在慢慢變好，一直在慢慢變好——顧靈摟著狗摟著貓，在震耳的煙花爆竹聲中，閉上眼睛。

    第84章

    正月初一的早上, 因為不是在家，不需要去長輩處拜年，顧舟還是很興奮地一早起床。

    他想著下一鍋餃子，新年第一天, 三個人一起熱乎乎地吃頓早飯。

    忙活了半小時, 白胖胖的餃子端上桌，配上美味的蘸料，顧舟翹著頭發(fā)又是sao擾顧靈, 又是sao擾付俊卓：“起床吃餃子啦！”

    一陣sao亂, 被sao擾的兩個人坐到了餐桌前。

    “哇！感覺很好吃！”顧靈昨晚左擁右抱睡得分外好，此刻握著筷子精神抖擻地等在桌前，準(zhǔn)備吃早飯。

    可憐付俊卓卻被折騰得有些慘，刷過牙洗過臉后, 竟然還坐在桌子前扶著腰?？此臉幼?，好像很是腎虧……

    顧舟有些心虛。

    不是他存心把人折騰得太狠, 是有原因的, 誰讓昨晚氣氛太好, 而付俊卓又太……呢？

    反正顧舟形容不出來，只知道當(dāng)時付俊卓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自己, 然后親過來。

    他就那么一個沒有把持住，又把人給辦了。

    顧舟偷看著付俊卓, 付俊卓扶著腰，并不兇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邊顧舟一愣，朝付俊卓無辜地眨眨眼。

    顧靈將兩個人的互動看在眼里, 頓時覺得受到了十萬點(diǎn)的暴擊：“噫，你們夠了，看得我都想找第二春了哈哈哈哈哈?！?/br>
    “姐你還是先吃早飯吧?！?/br>
    顧靈咬著皮厚餡香的餃子，鮮美的味道頓時喚醒了食欲，球球在一旁激動得不得了，跳來跳去討吃的，每一根狗毛都顯露出想吃餃子的愿望。

    “這……”顧靈看著碗里的餃子，對蹦跶著的狗說，“可是狗不能吃咸的啊……”

    “汪！”球球跳起來。

    能吃的！真的能吃！不信我吃給你看！

    球球鬧騰得不得了，顧舟不忍心看它那副蠢樣，笑著跑去廚房又端出來一盤，放到了球球的狗盆里：“球球團(tuán)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