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楊長英對著門口伸了小腦袋的八角擺擺手,同時,又瞪了眼另一個同樣在門口趴著的阿傻,“看什么看,想進就進來,站在那里瞅啊瞅的,像什么男子漢?”說完這話她也懶得再理會阿傻,只是一臉正色的看向丘家耀,“來的人是虎嘯山的三當家,但是具體為什么竟然會和我談成了一筆買賣,說實話我到現(xiàn)在都沒想明白?!?/br> “你的意思是,對方明顯的放了水?” 丘家耀也不是個傻的,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從丘家第三代里脫穎而出,成為被丘老爺子夫妻兩最看重的孫子了,他皺眉想了想,也是對著楊長英苦笑了起來,“這也是我剛才驚了一身汗的原因,虎嘯山的人下山,從來沒有空手而回的道理。你這次……”他默了一下,神色帶著幾分古怪的開口道,“的確是破了他們的規(guī)矩的?!?/br> 楊長英先是微怔,接著想了想搖頭,“他們沒有空手而歸,賺了一百兩銀子呢?!?/br> 說到這丘家耀不禁抽了下嘴角,“你以為虎嘯山的三當家缺你這一百兩的銀子嗎?” 想了想,又想了一下,楊長英最后不得不點頭,“是不缺。” 可是那問題就來了,那個三當家的為何會放過自己,反而被自己的話給說動? 要是沒有查到對方的身份來歷,楊長英或者會覺得對方是被自己出的銀子和話給打動。可正如剛才丘家耀所說,虎嘯山的人,是不會在意那一百兩銀子的,她咪了下眼,看向了丘家耀,“這件事情我想請你幫我留意一下?!辈还苋绾危鸺乙娜嗣}還是比自己的人脈要多的多,他打探消息肯定比自己的路子廣,說不定能得出點什么有用的線索來。 “你放心吧,這事兒我肯定會盡力的?!?/br> 不用楊長英說,今個兒他即然是知道了這件事情,自然是要打聽個清楚的:上一次的事情那么兇險,自己都沒幫上她什么忙,更甚是從她嘴里才知道!這讓丘家耀心里有點不舒服,如今便是沒有楊長英這話,他也是要查上一查的,想到這里,他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臉色有點凝重的看向楊長英,“我給你幾個護衛(wèi),這樣也好些?!?/br> 請護衛(wèi)的事情原本楊長英也想過的。 不過她是覺得自己這才豆丁大點的家業(yè)啊,哪里有那么顯眼到要用護院護衛(wèi)? 可是現(xiàn)在看來,她倒是有些改變主意了。 不過,用丘家耀送過來的護衛(wèi)…… 她想了想看向丘家耀,“你能不能幫我找到幾個護衛(wèi)?”她又擔(dān)心丘家耀多心,便解釋道,“你給我的護衛(wèi)肯定是你們丘家的,我這里家小業(yè)小的,難免他們心里不樂意,這樣做起事情來都免不了束手束腳,心不甘情不愿的人也不好用,所以,你的人我暫借幾天還可以,但若是長久的留下來,怕是有些不妥當?!?/br> 聽到楊長英不是因為不想和自己的人,而是擔(dān)心有別的問題,他就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說的這件事情不成問題,我有和一家武館接觸,我一會先派幾個人過來頂幾天,等那邊接觸好了,我?guī)讉€人過來你選十個?!?/br> 楊長英聽了這話忍不住翻了下白眼,“十個,你也不怕把我給吃窮了?!?/br> “你養(yǎng)的起?!鼻鸺乙聪驐铋L英,勸著,“多幾個人,你平時出去帶兩個,家里放幾個,這樣保險些。” 那可是虎嘯山啊。 那里面的人可是殺人不眨眼! 別說楊長英一個女孩子,就是他們這些大男人,如他們丘家這些生意起家的人,出門經(jīng)過虎嘯的時侯每回也是小心冀冀,生怕哪點做的不對驚了虎嘯山的人,每個月的孝敬更是半點不敢少,不敢遲! 如今楊長英一個女孩子對上虎嘯山,他是真的不放心啊。 楊長英看了他一眼,笑笑,“五個就夠了。”再多的話就不合適了。 而且她有一句話沒和丘家耀說,不知怎么的,她總是覺得那個三當家的好像對她沒什么多大的殺機。 不過這只是她的猜想,即沒根據(jù)又沒事實的。 楊長英覺得還是不說的為好。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的話,丘家耀便低聲吩咐了自己的貼身小廝幾句,那小廝微怔,眸光輕輕一閃,微不可察的看了眼楊長英,不過他打小跟在丘家耀的身側(cè),外頭見的事情多了,收斂神色什么的也算是到家,再加上楊長英并沒有留意他,所以他的異樣就沒被楊長英瞧在眼里,只是他應(yīng)了丘家耀的話出去后,站在院子里抬頭看了下天空,心里卻是著實的有一些吃驚了。 丘家耀剛才和楊長英的話他都聽到了耳中。 做為貼身小廝,他心里清楚自家主子有點看重楊長英。 這也沒什么。 在他的眼里這位楊姑娘也是個讓人敬佩的:那樣的情況之下硬生生的走了一條路,到現(xiàn)在更是帶著母親、幼弟越過越好,開了好幾間的鋪子,這事兒,換個別的女孩子怕是都做不到!能視名譽為無物,只管做自己的,就是一般的男子都不能這樣的平靜啊,可是她卻做到了,她自己的名聲被毀,可她卻硬是一步步的走下來,并且給自己翻了案! 這樣的女孩子是很容易吸引人的。 能讓自家這個向來眼高的主子另眼相看幾分也是應(yīng)該。 可是,主子竟然要把自己的貼身護衛(wèi)給調(diào)過來! 這讓小廝很是難以理解:再怎么看重,也不至于調(diào)貼身護衛(wèi)啊。 要知道這丘家每位主子的貼身護衛(wèi)可都是打從出手起就被分配過來的,通常都會比主子大個三四歲,丘家耀這種嫡系公子,每人就有兩名這種貼身護衛(wèi),可主子竟然要全部調(diào)過來……他心里很是不能理解,不過自家主子已經(jīng)發(fā)了話,他一個小小的奴才可不敢違背。 他這里諸般心思且不去提。 屋子里,楊長英正想和旁邊的丘家耀說話,阿傻伸手遞了茶,“喝茶?!?/br> 她喝了兩口放下來,扭頭看丘家耀。 一個剝好的橘子遞過來,“阿英吃?!?/br> “阿英,蘋果?!?/br> “阿英,松子……” 若說剛開始的時侯楊長英還沒有多想,后來這么幾下子下來,楊長哪里還不曉得阿傻是不想自己和丘家耀說話?她再一次的伸手接過阿傻遞過來的果子,直接塞到了他的嘴里,“你吃,然后,給我安靜會兒。”說罷話她瞪了他一眼,自己方扭頭朝著丘家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今天他不知道哪里心情不好,你可別和他一般見識啊?!?/br> 丘家耀的眼神在楊長英和阿傻身上各自掃過,眸光微閃,他輕輕一笑,“不會的,阿傻的心思赤誠,如同稚子,我喜歡的緊呢?!?/br> 他這話聽的阿傻卻是朝著他瞪了一眼,“不許喜歡我?!?/br> “好,不喜歡阿傻?!?/br> “哼,我有阿英喜歡就好了,才不要你喜歡呢。阿英,你喜歡我啊,是吧?” 阿傻這話聽的楊長英嘴角抽了抽,但抬眼看著他眼底那一片的清明,如同孩子般充滿了歡喜,期盼。 這樣的眼神她哪里又忍得下心讓他失望,黯然? 便點了下頭,“是?!?/br> 楊長英的話聽的阿傻眉眼都彎了起來,一臉的歡喜,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同時,他還不忘扭頭對著丘家耀投去一抹極是得意的小眼神,那意思仿佛是在說,瞧,怎么樣,我就說阿英會喜歡我吧?坐在旁邊的丘家耀把這一切看在眼里,看著阿傻和楊長英兩人的互動,忍不住在心里輕輕一嘆,這個阿傻,明明是個傻的。 可他怎么越看越覺得這傻不是真傻呢? 不過這只是他心里頭的想法,自然不會冒冒然說出來的。 中午楊長英留了午飯。 飯罷,丘家耀也沒有即刻告辭,反倒是和楊長英坐在屋子里說話,因為他要等著丘府的護衛(wèi)過來:即然把他們暫借給楊長英,他這個主子自然得把話給就清楚,所以幾個人便坐在屋子里喝茶聊天,順便考較起了楊長同的溫書情況——可別小看丘家耀是個生意出身的,就以為他這些書本上的知識不行,其實他打小由名師啟蒙,才華上還是可以的。 只不過是他志不在官場罷了。 經(jīng)了丘家耀的提點,楊長同還真的想通了好幾處,得益非淺。 當知道楊長英有心要送楊長同去學(xué)堂時,他便看向楊長英,“要是你相信我,便由我?guī)椭畹軗褚粚W(xué)堂如何?”這個鎮(zhèn)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可卻也有不下五六家的學(xué)堂私館,楊長英這幾天多少有過研究,可對于最終送楊長同去哪一家她倒還是真的沒拿穩(wěn)了主意,此刻一聽丘家耀的話,不禁就點了點頭,“那你說來聽聽,我看看是哪一家學(xué)堂。” “蒙山學(xué)館?!?/br> 名字倒是有點熟悉。 但楊長英卻是想了一下才想起這家學(xué)館。 的確是在好五六家的學(xué)館中,但是,這家學(xué)館好像她調(diào)查的時侯都說學(xué)生少,而且都落寞了啊。 可是現(xiàn)在丘家耀去推薦了它…… 難道說這中間還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嗎? 她便端了面前的茶抿了一口,抬眸看向丘家耀,“這家學(xué)館是怎么回事兒?” “也沒啥,不過是因為出了個學(xué)子殺人案,被連累罷了。”他看向楊長英,語氣真摯,“里頭的夫子很好,而且教現(xiàn)在的同子綽綽有余,最重要的是,這里面的夫子人品絕對信的過?!鳖D了下,他眼底閃過一抹復(fù)雜,看了眼楊長英輕聲道,“以著你和同子現(xiàn)在的處境,就是送到那最好的學(xué)館,也是是非多過學(xué)習(xí)的。” 楊長英聽了丘家耀這話是真心有點頭疼。 正如同丘家耀所說的那樣,她也頭疼這個問題:越是那些學(xué)識高,自諭有身份的學(xué)者,越是對這些孝道規(guī)矩出身來歷看的重,你是寒門不怕,但是他們最為不恥的卻是你的身份來歷不正,是非多!如同她和楊長同,兩個人被祖父祖母趕出來,被自己的父親不認這也罷了,可是在那些先生學(xué)者們眼里,她們母子是萬萬不該反抗的。 不該對楊方氏不敬。 不該鼓動著親生母親和父親和離。 不該和父親拒絕來往。 還有她,在那些人的眼里,她就是個不守婦道的吧? 以前的事情也就罷了,有眼有耳朵的人都曉得她是被周家人算計的。 可是現(xiàn)在呢? 周澤軒回來了,幾次三番的請她回去。 她卻是一再的拒絕。 而且,數(shù)次揚言要和離。 更是拋頭露面做起了生意,開起了醫(yī)館…… 有這樣的一位jiejie,有著這樣的一場身世,楊長同在學(xué)館里受到的非議絕不會少。 哪怕楊長同再怎么成熟懂事,他也還是個十歲的孩子。 他能承受得了嗎? 楊長英有些不確定。 所以,對于把楊長同送到哪家學(xué)館,她一直在心里左右猶豫。 而且已經(jīng)好幾個月了拿不穩(wěn)主意。 此刻,丘家耀突然一針見血的說了出來,這讓楊長英對他嘴里說的這家醫(yī)館涌起了幾分的好奇心。 她看著丘家耀,雙眸明亮,“當真這般的好?” 要是真這樣好的話,那為什么這家學(xué)館那般的沒落? 難道說,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楊長英疑惑的眼神落在丘家耀眼里,看的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是,相信我,不會誤了同子的。” “你讓我再想想吧?!?/br> 這事兒就此結(jié)束。 丘家耀也只是隨口一說,至于最后的決定,自然是楊長英這個親jiejie的。 他看了眼外頭,挑了下眉,“我的人也該要到了,你先用著,過段時間我?guī)闳タh城里挑人?!?/br> “好,你提前給我說一聲?!?/br> 這是他們兩個第二次說要去縣城了。 上一次本來是要去的,可劉氏一生病,楊長英自然是出不了門的。 如今劉氏的病情是好了,正月十五也過去了。 完全就是新的一年。 可是,楊長英卻又莫名其妙的惹上了那個虎嘯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