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jié)
她是越想越氣啊。 坐在藍(lán)嬤嬤搬過來的椅子上,她怒聲道,“去,叫人過來,把這屋子里的人都給我押下去,每人打二十板子,然后,叫了人伢子過來,不拘她給幾個錢,都給我盡快的賣出去,免得惹了我的耀哥兒生氣?!?/br> 耀哥兒都沒了呢。 這些人竟然還這樣的怠慢他。 簡直是該死! “老太太饒命,老太太饒命啊。” “老太太,真的不關(guān)奴婢們的事兒,是,是楊姑娘……” 有那心眼靈活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便把主意打到了楊長英的身上:她們都是這個家里頭的奴婢,有些還是家生子,丘大太太不管如何說是這個家里頭的大太太,是主持丘家多年中饋的人,至于表姑娘,那可是老太太的掌上明珠韓娛之臉盲。除了要嫁給耀公子這件事情上被老太太給否了,她鬧騰了幾回也不如意之外,丘老太太哪件事情不是依她的? 所以,她們也是不敢得罪的。 這樣想著的話,能得罪的,能背黑鍋的只能是這位楊姑娘了。 要是以前她們還會想想:這位楊姑娘在自家耀公子眼里可不是一般的重要啊??墒乾F(xiàn)在耀公子自己人都沒了呢,她還有什么值得好顧忌的?再說,剛才可不就是因為她的一句話才引的大太太暈厥,自家表姑娘跳出業(yè)打抱不平么? 所以,都怪她! 她們才不要幫著她背這個黑鍋呢。 有些心思靈敏的便個個都點了頭,“老太太,您息怒。真的不關(guān)奴婢們的事兒呀?!?/br> 楊長英站在一側(cè)冷眼旁觀著。 她哪里不清楚這些小丫頭們的心思? 不過這件事情也的確和她有點關(guān)系,所以便也由了她們在一側(cè)告狀。 只是等到她們把話說完,丘老太太的眼神看向自己時,楊長英方朝著她笑了笑,一臉凝重的開口道,“老太太,這事兒是和我有點關(guān)系,不過,還請您把下人都屏退吧?!鳖D了下,她索性直接道,“和丘公子不相干的人,都出去吧?!?/br> 老太太聽著她這話眼皮子就是一跳。 難道說,難道說…… 她手里頭的拐杖就想狠狠的摔出去。 以著老太太的滿腔戾氣,要是這會兒丘家宗就站在她的面前。 估計她準(zhǔn)得拿這拐杖抽死他! 哪怕抽不死得也得抽個半殘! 隨著她一塊進(jìn)來的丘老爺子也是眼皮子一抖:這丫頭還真的看出來什么了? 果然是藏不住啊。 他嘆了口氣,也坐到了另一側(cè)的椅子上,對著藍(lán)嬤嬤擺擺手,“你把人都帶出去,親自在外頭侯著……”頓了下,他厲聲道,“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準(zhǔn)進(jìn)來,不然的話,直接拖出去打?!?/br> “是,老太爺。” 幽幽醒轉(zhuǎn)的張婉云一聽這話立馬不樂意了,她猛的跳了起來,“外祖父,我不走。我不要走。”她一指楊長英,對著她連連冷笑,“你們都被她給騙了啊,她害了耀表哥,還害的大舅母這個樣子,還有我,外祖父你看看我,她害的我都暈過去了啊,外祖母,你向來是最疼我的,你可一定要給云兒我報仇啊,你們把她給趕出去,快點……” “你給我閉嘴?!?/br> “閉嘴?!?/br> 前一聲是丘大太太。 后者緊跟著出聲的是丘老太太。 雖然是情況特殊,但丘老太太聽著自己的大兒媳婦這突然跳出來的幾個字兒,她心里還是頓了一下: 這自己還活著呢就對自己的外孫女這般的嚴(yán)聲厲色都市之獸王。 若是等她不在了。 這個家還有自己女兒的立足之地么? 雖然不至于因為這事兒怪怨丘大太太,再說,丘老太太也曉得自家這位外孫女嬌縱的很,所以,哪怕她知道這丫頭的心思,知道她一門心思的想要嫁丘家耀,在自己和丘大太太商量了幾回之后,她最終還是不肯接納張婉云這個兒媳婦,丘老太太雖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卻也沒有如同別的那些惡婆婆一般非逼著兒媳婦把這事兒給應(yīng)下來。 所以,為了這一回,丘大太太其實是很感激丘老太太的。 看在丘老太太的面子上。 她還對張婉云愈發(fā)的好了幾分。 丘老太太也是看在眼里的,知道這個兒媳婦這是投自己所好,又覺得拒了自己的提議心里不舒坦。 想要在張婉云身上補(bǔ)回來呢。 不過她也很樂意看到這些。 現(xiàn)在,雖然曉得丘大太太也是因為兒子驟然出事而情緒到了崩潰的邊緣。 但是當(dāng)著自己這個婆婆的面兒,說她的外孫女兒。 丘老太太眼眸便垂了下去,遮去眼底的情緒,“云姐兒,你和藍(lán)嬤嬤出去,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屋再說?!?/br> “可是外祖母……”張婉云是慣不會看臉色的,在丘家,她也從來沒看過別人的臉色,都是別人看她的臉色,所以,哪怕老太太的臉色看似平常,但眼底卻是透出了幾分的冷意,她也沒注意這些,只是跺了跺腳,氣呼呼的抬手指了楊長英,“外祖母,外祖父,她真的是個騙子,她剛才還說,還說什么這里頭的人不是耀表哥呢?!?/br> “閉嘴?!?/br> “你說什么?” 丘老太太和丘老爺子兩人霍然變色。 特別是丘老太太。 她一下子站了起來,因為起來的太急,一時間把身后的椅子都給帶翻。 咣當(dāng)當(dāng)?shù)囊宦曧憽?/br> 把一直侯在門口的藍(lán)嬤嬤給唬了一跳。 “老太太,您沒事吧?老太太您可別嚇老奴啊……” 此刻的丘老太太全身發(fā)抖,兩眼發(fā)直,雙眼卻是不錯眼珠的盯向棺木處。 這讓藍(lán)嬤嬤不禁腿都有些發(fā)軟了。 老太太這該不是,中邪了吧? 最后,還是丘老爺子反應(yīng)的最快,他一個茶盅對著張婉云砸過去,“你現(xiàn)在就給我和藍(lán)嬤嬤出去,就待在隔壁的屋子里,一步都不準(zhǔn)出去?!蓖瑫r,他一臉陰鷙的扭頭吩咐藍(lán)嬤嬤,“你給我仔細(xì)的盯著她,她要是出去你就打斷她的腿!” “還有,要是誰來見她,就讓對方滾。” “記著,不拘是誰!” 這就等于是變相的軟禁表姑娘? 藍(lán)嬤嬤心頭吃驚到了極點,不過她畢竟是跟著丘老太太多年的,也曾見過不少的風(fēng)浪,這會兒只是對著丘老爺子點點頭,恭敬的福了福身,一臉誠懇的對著臉色慘白的張婉云勸道,“表姑娘,老爺子正在氣頭上,您還是先去隔壁緩緩,等到才太太和老爺子的氣兒消了再回來說話……” 到了這個時侯張婉云哪里還不曉得自己是不得不出去了? 她要是敢賴在這里不出去。 外祖父就敢直接派人把她給拖出去。 要真是這樣的話,她以后哪里還有臉來丘府? 便是傳回張府,她也會成為笑柄的呀。 都怪那個小賤人! 她的眼神如同毒蛇一樣的盯了眼楊長英,恨恨的跺了下腳,朝著藍(lán)嬤嬤怒目,“我自己耳朵沒聾,不用你把話再重復(fù)一遍?!痹捔T,她用力的跺了兩下腳,氣呼呼的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屋子里,只余下丘大太太,以及丘老爺子老夫妻兩。 丘老爺子是個男人。 又是打拼了大半輩子的人。 理智可是比丘大太太和自己的老妻要好的多。 他看著楊長英,雙眸帶了戾氣,“楊姑娘這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這會兒也不遮遮掩掩了,徑自道,“不知道姑娘為何會說這里面的人不是我那不爭氣的孫兒?”雖然臉上有些傷,稍損了些容貌,但也只是少許罷了。 他們這些人是他的祖母,祖父,母親。 難道還能認(rèn)錯了他這個不孝子、孫嗎? 這其中要說心情最為復(fù)雜的,自然是丘大太太無疑:她看著楊長英,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自己兒子在她心里頭占了上風(fēng),她從椅子上掙扎著站起來,幾步站到了楊長英的身側(cè),竟是對著楊長英福身一禮,“楊姑娘,以前都是我的錯,是我兒心悅你,中意你,我這個當(dāng)娘的一心一意的攔著,才害得他最終走上了這樣一條路……”她捂了臉哭了幾聲,拿了帕子擦了擦淚,臉上已經(jīng)是滿滿的堅毅,她看著楊長英,一臉的祈求,“楊姑娘剛才那話,還請您看在我這為人母一片真心的份上兒給個解釋。” 為何,尸體不是她的兒子? 要是真的不是,那么,她的兒子在哪里? 還有,是誰弄了這么一副尸體回來,想要讓他們當(dāng)成自己的兒子下葬的? 對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楊長英看著面前丘大太太雙眼通紅,一臉哀凄的模樣,忍不住心頭也跟著是一聲嘆。 她沒有當(dāng)過娘。 但是,她去親手接生過幾個孩子念茲在茲。 在那些孩子瓜瓜落地時,她這個在一側(cè)打下手的人都跟著心里頭充盈了一份份的母愛。 更何況是這把兒子養(yǎng)到了二十幾歲的丘大太太? 在她側(cè)身避過丘大太太的禮之后,楊長英便又回了個禮,然后,她揉了揉眉心,親自扶了丘大太太在椅子上落坐,自己幫著她倒了杯參茶后才退回自己的位子,抬頭看到丘老太太老夫妻兩人同樣一臉驚慮震驚的模樣,她便嘆了口氣,抬手一指棺木內(nèi)的那人緩緩開了口,“真正的丘公子是打小金衣玉食的養(yǎng)大,身子自然不會有疤痕的,可是你看看這個人……” 她兩步走過去,站到了棺木前。 伸手把那人的手腕擄起來,一指他的手臂內(nèi)側(cè),“你們看看這里……” “什么都沒有啊。” 丘老太太和丘大太太也顧不得置氣什么的了,聽著楊長英的話如同頭頂炸雷響起來。 他們放在棺木里頭的,竟然不是丘家耀? 可是這臉明明就是丘家耀啊。 怎么可能會不是? 楊長英已經(jīng)指了他的手指,“你們看看他的指腹,雖然已經(jīng)被磨了不少,但摸一摸還能看的出繭子的啊?!?/br> 真正的丘家耀手上自然沒有的。 “對對對,耀哥兒身上一點傷都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