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jié)
田舒妮擦干凈了臉上的淚水,重新露出一抹笑,又握住了顧盼的手,“無論你是不是阿澤的女朋友,我都很謝謝你今天肯坐在咖啡廳,聽我說這些陳年往事。其實我都明白的,這么多年了,都是我的錯,虧欠阿澤太多,你們身為阿澤的朋友,為他生氣也是應該的。這些都是我必須承受的?!?/br> 顧盼看她說得可憐,心軟了軟,也有點內(nèi)疚剛才自己語氣太重。 “阿姨,剛才我語氣重了,對不起。平時我看邊越澤雖說話冷冷的,但卻從沒抱怨一句辛酸的話,真想不到他原來身世這么可憐,一時間情緒才會控制不住,說了幾句重話。但你畢竟是長輩,我剛才那樣子,也是失禮了?!?/br> 田舒妮笑了笑,是越來越喜歡眼前這丫頭,說話居然這么有技巧。既道歉了,又為邊越澤叫冤,看來對方心底還是有著自己兒子的位置,這個事情可從詳計議,關(guān)鍵是先把關(guān)系打好。 “沒關(guān)系,顧盼,我都理解。唉,其實我也知道要求阿澤的原諒這個事情也急不來,為了阿澤,我現(xiàn)在也暫時搬回來國內(nèi)了。希望通過自己的行動來感動他?!?/br> 顧盼想想,畢竟是血rou相連的母子,就算田舒妮有再大的不是,如今誠意拳拳要挽回兒子的心,也不是沒可能的事。而且邊越澤孤苦無依了這么多年,如今重新多回一個母親,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心便寬了。 “阿姨,你放開心。邊越澤這人嘴巴是硬,但心還是暖的。雖然現(xiàn)在未能接受你,但估計只是時間的問題?!?/br> 顧盼安慰著,然后又看看手機上的時間,“不過……我的上課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可能也真快要走了。今天沒幫上阿姨你什么忙?!?/br> 田舒妮忙說,“哦!對對對!你還要上課呢,在這里耽擱了你這么多的時間真不好意思?!?/br> “阿姨,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也沒幫上什么忙?!?/br> 顧盼邊說,便邊站起了身,整理一下背包,這次是真要走了。 田舒妮親昵地挽住了她的手,已宛如顧盼是自己最親的后輩一般。 “顧盼,阿澤身邊朋友很少,我在國內(nèi)也沒什么認識的人,以后我可能還是要麻煩你的。如果我之后再找你喝咖啡,你不會介意吧?” “嗯……” 顧盼頓了一下,本來她是不想理這趟渾水,人家家事,自己是外人,怎又說得清,但看見著田舒妮正苦巴巴地瞧著自己,她又硬不下心腸來。 “不介意,阿姨,你別說得這么客氣。如果你以后有事找我。我一定會盡力幫忙的。不過,在勸解邊越澤這個事上,我倒是沒什么能力,不如我把這事情跟我男朋友也說一下,他主意多,等他去想想辦法?” 想來想去,顧盼還是把蘇銳給搬了出來。 誰知聽后,田舒妮的臉色便有點繃緊,在她沒弄明白現(xiàn)在是怎樣一種狀況之前,她倒完全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不。顧盼,今天我來找你,其實也有點唐突了,阿澤不是一個喜歡把自己家事拿出來說的人,我看這事,你不如暫時先替我保密。等我想好下一步怎樣做,再來跟你商量?” 顧盼只能點頭,“嗯,好的?!?/br> “不如,你留個聯(lián)系方式給我吧。我也把我的電話給你,我現(xiàn)在就住在新銳酒店的商務套房,你有空也可以來找我,陪我這個阿姨喝喝茶逛逛街?!?/br> 說完,田舒妮就主動掏出紙張,寫下地址和電話塞到顧盼手上。 顧盼也是沒辦法,便掏出手機打了一下田舒妮的電話,算是兩人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 之后匆匆話別,顧盼便溜回去學校上課。 …… 晃悠便是一個下午,上課途中,顧盼已經(jīng)收到了微信,于是便在下課后,匆匆趕到學校后門的停車庫。 她的男人,已經(jīng)在那里等她了。 今天的蘇銳倒是聽話,聽取顧盼的意見,把自己的保時捷開到了車庫,而沒有直接停到學校的大門口。 顧盼還是不喜歡那種明擺曬命曬車曬男人的行為。 一見她上車,蘇銳便眼前一亮,順手拿起安全帶親昵地幫顧盼扣上。 “老婆,你來了。” 顧盼笑著啐他,“你看,你這人,一見面就開始亂說話了?!?/br> 蘇銳毫不客氣地在她小嘴上琢了一口,神態(tài)慵懶,那雙深邃的紫眸一直灼灼地凝視著顧盼,沙啞性感地撩著她。 “誰亂說話,你要說清楚點。說不清楚,可別想我開車?!?/br> 顧盼瞥蘇銳一眼,這男人有時候真幼稚極了,便用小拳頭捶著他。 “別玩了!先開車出去吧。這里是學校的停車庫,來來往往,都是學校的教授。被那些老古董瞧見我們在這里親熱,都不知道他們會怎樣想?!?/br> 她一下就想起了考古系系主任那年近六十的老教授,剛才就在上課時,才贊揚過蘇銳,說他是自己最欣賞的客席講師,如果自己的女兒二十多歲,肯定要介紹給蘇銳等等云云。 如果那老教授,現(xiàn)在看到自己最欣賞的講師居然在車庫跟女學生親熱,那肯定會氣得吹須嚕眼,想到如此,顧盼便“噗呲”地笑了起來。 顧盼笑意甜蜜臉紅心跳地瞪著他的表情,可是嚴重的明媚撩人,這哪像是瞪人,這簡直是明晃晃的勾引!蘇銳看得心動,便俯下身,吻住她。 她的唇,一如既往的香甜溫潤,就像甜美的蜜糖,讓人吃了,又再想吃多點。 等到顧盼真的又拿拳頭來捶他了,男人才緩緩睜開眼睛,將唇挪到她的耳邊,氣息熾熱地對她說,“怎么?講師就不能拍拖嗎?老師就不能勾搭學生嗎?你什么思想,太陳舊了。他們想看,就讓他們看著吧。我還真有點巴望著看那些老古董臉上的表情呢?!?/br> “……” 一下子,顧盼又幾乎被蘇銳給撩動了,還好剛好有人又走進了車庫,她連忙把身側(cè)的男人推開小許,紅著臉繼續(xù)啐他。 “你這男人是亂來得上癮了吧?再纏著的話,我抽你了?!?/br> 蘇銳一臉的不正經(jīng),但人卻正經(jīng)了身體,開始坐直打開汽車發(fā)動機,語氣慵懶著感嘆,“老婆太吸引人了,才會一直纏著?!?/br> “……” 話太甜,都不知道怎樣回他。 車開了出車庫,但顧盼臉上的紅暈未退,車廂內(nèi)氣氛旖旎依然,她卻想找個話題來說說,便想起了中午見到田舒妮的事情。 “蘇銳,邊越澤下午去你處上班了?” 男人眉心微微動了動,如無其事地開著車,“你倒是關(guān)心他。怎么,找他有事?” “其實也沒什么事,我就是順口問問。我們中午還是一起吃飯的?!?/br> 蘇銳眉心又再動了一下,語氣故意拉長了。 “哦……中午才見過,這么快又想起他了?” 顧盼正在想著正經(jīng)事,卻沒有留意到身旁男人已經(jīng)微微開始在散發(fā)著冷意的氣息。 “蘇銳,關(guān)于邊越澤的身世你知道多少?” “你怎么突然關(guān)心起這個來?”他目無表情地問。 “今天,我碰到一件怪事,我在學?!?/br> 一時口快,顧盼便差點將今天見到田舒妮的事情給差點說了出來,話到嘴邊才后知后覺地想起對方最后曾經(jīng)再三交待自己先不要將這個秘密告訴其他人,她便猛地斂住嘴。 蘇銳瞭她一眼,感覺顧盼的表情有點怪怪的,他心性縝密,一下便起疑。 “怎么?今天遇到什么怪事跟邊越澤有關(guān)嗎?” “……” 斟酌一番,顧盼才虛笑一下,“那你先告訴我,關(guān)于邊越澤的身世和他以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問題是我提出的?!?/br> “你也知道那小子寡言,他很少提及自己以前的狀況的。我只知道他小時候家境應該不算太好,父母早逝,是跟他爺爺相依為命長大的。從十幾歲就開始勤工儉學,走過來應該不容易?!?/br> “所以,自認識后,你就一直照顧他?” 蘇銳淡笑搖頭,“談不上我照顧他,他為我做的可能比我付出的多得多?!?/br> “比如呢?” “比如,他幫我啃了‘出柜’這只死貓子多年,至今沒有找自己的女朋友。而且他在我公司雖然只是兼職,但表現(xiàn)也算相當?shù)昧Γ芰Σ辉诠}R之下的?!?/br> 顧盼這才反應過來,有點恍然大悟,然后松了一口氣。 “原來,這么多年外界傳言你們出柜,都是你故意和邊越澤放出的煙霧彈?” “……” 蘇銳差點翻白眼了,“難道你還真以為我們有出柜過?” “……” 顧盼傻乎乎地笑著,“我一直都有這個疑慮,特別是邊越澤完全抗拒找女朋友?!?/br> “怎么,你想幫他找女朋友,所以才問他的身世嗎?”蘇銳終于恢復了對這個話題的少許興趣。 因為之前已經(jīng)答應了田舒妮保守秘密,顧盼只能順著把故事編下去,她低頭虛虛地笑了一下,“是啊,有同學找我來八卦邊越澤,我就來找你八卦而已?!?/br> 幸好蘇銳正專心開車,也沒有留到她明顯說謊的表情, “認識他這么多年了,邊越澤一直不愿意提起家里的事情??隙ㄟ^程中有很多讓他不愿回想的地方,我勸你還是別問他這些事。他為人冷傲,但很多時候都在偽裝自己,你就別去勾起他的傷心事了。” 蘇銳雖不喜顧盼問邊越澤的問題,但還是很中肯地勸說了她一番。 顧盼點頭,乖巧地結(jié)束這個話題。 抬頭看看窗外,顧盼才發(fā)覺路已經(jīng)走了一半,還有二十分鐘左右就要到蘇宅,這才想起另外一件迫在眉睫的重要事。 “對了,蘇銳,我今天不是來負荊請罪的嗎?之前因為照顧高大哥的事情惹你家人生氣了。我前兩天不是要你幫忙想辦法嗎?你想到了沒有?” 一想到這個問題,顧盼也開始急了,臉色變白,有點捉狂,“糟糕!我到蘇家還真不知道怎么應付,蘇銳你快停車!別開這么快!想不到怎么討好你奶奶和母親,我真不敢踏進蘇宅啊?!?/br> 看著顧盼可愛笨拙的著急勁,蘇銳笑了起來,那俊美的紫眸流光溢彩,動人得仿若暖陽映照下的溫潤春水。 他把車??吭诼愤叺奈恢蒙?,然后便從后面的座位上捧出了一個盒子。 “你拿著。到時候把這個送給我母親,她看在盒子里面的東西份上,估計也不會生你太久的氣。” “里面的是什么?” 顧盼好奇地打開盒子一看,立即倒吸一口涼氣,眼睛閃閃發(fā)光。 盒子里面放著一只青花瓷碗,學考古的人自然識貨,一看便知這只小小的青花瓷碗可大有來頭。 顧盼趕緊從背包里拿出自己常備在身的白線薄手套,帶上,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青花瓷碗端賞一番。 這是一個明代嘉靖年間的青花瓷,離現(xiàn)在已經(jīng)非常久遠的時間。青花瓷碗色調(diào)深沉雅靜,濃厚處與釉汁滲合形成斑點,產(chǎn)生深淺濃淡的自然美,釉質(zhì)獨特,潤如凝脂,碗上的花卉圖案表現(xiàn)得維妙維肖。其胎質(zhì)、釉層的精細肥厚、青花色澤的濃艷、紋飾多樣、線條優(yōu)美,肯定是青花瓷中的絕佳上品。 顧盼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那青花瓷碗,邊發(fā)出嗤嗤稱奇的感嘆,“這明代嘉靖年間的青花瓷碗,實屬罕見。而且看這碗白如玉、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磐。價值不菲??!蘇銳,你從哪里找到這樣絕色佳品?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到啊。” 蘇銳淺笑著,“我母親,一向有收藏青花瓷的愛好,而且非常沉迷。幾個月前,她知道了京城有個收藏古董的老先生收藏了這只明代嘉靖年間青花瓷碗,對這只碗完全一見鐘情,整天心心念念的,想說服老先生把碗賣給她。但那個老先生已經(jīng)九十高齡,也是一個不在乎錢的人,卻是一直不肯割愛?!?/br> “既然不肯割愛,那這只碗,為什么現(xiàn)在會在你的手上的?”顧盼不解地問。 蘇銳俊美的臉上浮起了以沫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帶著兩分邀功的得意。 “你沒看見我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嗎?我去了那位老先生的家。那個老先生除了愛好收藏古董,就是愛好下圍棋。我說服他,要跟我下圍棋,如果我能連贏他三局,他就肯把這青花瓷碗讓給我?!?/br> 顧盼呼吸微窒,“那你連贏了他三局?” 男人笑意更濃,“當然,為了老婆,這三局又怎能不贏?!我啊,在老先生家坐了近八個小時了,才下完這三局圍棋,連中午飯都沒吃呢?!?/br> 顧盼看見他眼眶中的微帶紅絲,便知道他所言非虛,心底是又感動又心疼,便伸手去撫摸蘇銳的臉。 “為什么會連飯都不吃?那你不是餓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