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沈魚伸手拍落少年肩頭上的落雪,忘著他凍的泛紫的面龐,逗弄他一句:“怕你一人在路旁害怕,才匆忙回來的?!庇?jǐn)傄粩們墒挚湛眨骸坝峙聝鰤牧四?,你瞧急得梅花也未曾折上一支?!?/br> 白術(shù)聽她煞有其事的言辭,有些靦腆的搔搔后腦勺,喏喏的說一句:“奴才膽子大的很又皮糙rou厚的抗的住凍,白累姑娘擔(dān)心?!毖粤T又一臉討好的問一句:“那奴才再進(jìn)梅林給姑娘摘上兩枝漂亮的帶回去賞玩?!?/br> 說罷也不等人同意,拔腿就要往梅林處跑。哎……沈魚一句阻止的話還未說出口,幸虧千月手疾眼快一把薅了回來。白術(shù)以為沈魚怕他跑去時間長急道:“耽誤不了姑娘一會兒事,奴才跑的快著呢?!?/br> 千月拍了他一腦袋:“這般說風(fēng)就是雨,毛里毛躁的該跟著德叔歷練去,怎么放心跟著姑娘侍候?!?/br> 沈魚望著一臉茫然的白術(shù)溫聲道:“同你玩笑呢,是我畏寒,耐不住這這一色雪景,才匆忙回來,你若真想去瞧瞧景致得讓千月陪你,我在馬車?yán)锏饶銈円埠??!?/br> 白朮一聽忙擺著手:“姑娘既畏寒快回馬車?yán)锱?,方才將炭盆燒的旺著呢。?/br> 千月扶著沈魚上了馬車,車內(nèi)果然同白朮說耽誤那般,很是暖和,炭盆上還貼心的煨著一盞小巧可愛的銅手爐?!?/br> 沈魚退了披風(fēng),千月便將那手爐遞了過來:“姑娘可是凍透了,快暖一暖吧?!?/br> 沈魚笑了笑:“哪就這么嬌氣。”便又想起從前清平坊里十冬臘月浸著冷水浣衣,一時也沒了話兒。白朮在車外招呼一句:“姑娘可是坐好了,奴才開始趕車了?!?/br> 沈魚探身,掀了棉被般厚重的車簾子,將手爐遞給哈著白氣說話的白朮,又抽出一塊蓋在膝頭的毯子給他:“莫走太快,免得帶起寒風(fēng)太疾,把人凍壞了。” 白朮張了張嘴望著放下的車簾子,終是沒說什么,小心的將暖熱的手爐揣在懷中,將毯子裹在身前。一揚(yáng)馬鞭高喝一聲:駕! 那馬便跑了起來,迎面撲來的飛雪夾雜著冰涼的冷風(fēng),也好似沒有先前那般徹骨了。 少年抹了抹微微迷蒙的眼睛心想。 沈魚將細(xì)白的手至于炭盆之上,只覺得熱氣一股一股至指尖傳來,很是熨貼。 想著想著她又覺得有些自嘲。 世事本就無常,她懂得,也曾泰然處之。 無故穿越與此不曾怨天尤人,幼時失侍,一個嬌養(yǎng)的小姐生生讓個仆人賣入賤籍她也能樂觀笑對。再后來饒是入了柳府當(dāng)個通房丫頭也未曾覺得委屈。 如今卻是怨了……怨什么?怨他?怨自己?又或者怨天意弄人。 沈魚搖搖頭,大約是她自己第一次這般掏心掏肺毫無保留的喜歡一個人,這樣突然的轉(zhuǎn)變,讓她措手不及,有些慌亂。 才會憑著本心,跑了幾十里路追到此地,終是一場徒勞,該走的,還是得走。 冬天未曾過去,又怎么奢求春暖花開? 只是,她心里的冬天卻不知道何時才能過去? 她這樣不管不顧的過來,讓他為難了吧,方才他端坐馬車?yán)锿纳袂?,目光深沉若海,里面有她讀不懂參不透的情緒。大約以后也……不需要她懂了。 沈魚彎了嘴角,可是心里卻是難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因為這些那樣的不得已,必須要舍棄的感情或者是人,沈魚有些自嘲,為什么她總是被舍棄的那一個呢? 想著想著不覺面上笑意更濃,或許真的只是自己不夠好。 千月悄悄打量著沈魚那雙長睫化了冰雪而顯得濕漉漉的眼眸,眼里的霧氣仿佛千層,讓她看不真切,分明帶著笑意卻又覺不出歡喜,若說悲傷,那眼底一抹淡淡笑意,卻又暖似這雪地冰天里的一抹春陽。 “姑娘”千月有些擔(dān)心,喚她一句。 第86章 探病 “姑娘”千月有些擔(dān)心,喚她一句。 沈魚恍然抬首瞧見千月臉上的關(guān)心之色,嫣然一笑:“這樣的天氣里難免想起舊時的事兒,沒什么打緊的,恍會神罷了?!?/br> 只說完這句便不再言語,馬車內(nèi)又安靜下來。 窗外的落雪紛飛,染白了整片的大地,似乎也掩住了疼痛的心傷。 棲意園。 沈魚解下身上的斗篷,瞧著桌上早就備好的飯菜,想了片刻終于還是強(qiáng)忍著精神安坐下來,飯量依舊如常。 飯后收拾妥帖只同千月道一句這里有些乏了想回房里睡上一覺,無事便莫擾。 見千月應(yīng)下,才獨自一人回了房里,洗了把臉,坐在榻上發(fā)了會愣,覺得腦子里空得厲害,竟是什么也想不。 自嘲的笑了笑,和衣臥在榻上拉起錦被蒙了頭,便睡了過去。 沈魚這一覺足足睡了兩天之久,千月不敢入內(nèi)喚人,只在門外敲一敲門,每每里面也只傳出一句:還想再睡上一會兒,莫吵。 沈魚猶自在房內(nèi)大夢不醒,千月同白術(shù)卻是自門外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二爺臨行前可以是仔細(xì)交代過的,卻是將才走了一天,便是這般光景…… 倒是慶幸兩日后的沈魚如同往常一般,一早便出了房門,園里轉(zhuǎn)上兩圈權(quán)當(dāng)晨練,用過早膳便窩在房里寫寫字帖瞧瞧話本。 柳淮揚(yáng)的信從漠北過來時,沈魚正是案前極其認(rèn)真的寫一副字帖,卻不是她往日所書字跡,乃是她初時習(xí)的那一手工整秀至的小楷。不似行書灑脫飄逸,卻是溫潤緩和筆鋒穩(wěn)健。 她寫的很是仔細(xì),千月將信送于書案前時,也不過是抬眼掃了一掃,穩(wěn)了穩(wěn)手中的握著的毛筆淡淡道一句:“放著罷,容我習(xí)完這一帖字再看?!?/br> 千月將那快馬加鞭歷經(jīng)千里送至而來的信箋放至案頭,便退了出去。 直到那一紙生宣上鋪滿了字跡,沈魚才擱了筆,揉一揉微微僵硬的脖子,從案前起了身。 那案頭還帶著風(fēng)雪涼意的信,仍舊孤零零的躺在那里,無人問津…… “姑娘可要同二爺回信?”晚膳時分,千月終是忍不住問上一句。 宮十八已經(jīng)將信送至一日有余,遲遲不得回信,一時無奈這才同千月催了一回。若他此行空手而歸,二爺那里怕是……不好交待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