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伙計往那邊轉(zhuǎn)過去,不等他問,男人主動說:“我也等人?!?/br> 隔著伙計癟癟的肚子,程溪側(cè)目看了那人一眼。 他看起來跟父輩年紀相仿,穿深棕色休閑外套,腳上踩了雙老式厚底皮鞋,手腕戴表。 程溪看不出那是什么牌子的表,但一眼撇上去,覺得款式很新。 面相上,沒什么明顯特點,典型中年人,體型適中,算不上胖,體格普遍,算不上高。 這類人,倒很符合“間.諜”的特質(zhì),程溪不由想到阿蘭·羅伯格里耶的《窺視者》,犯.罪者為求脫身,若無其事般,以自身的瑣碎經(jīng)歷為針線,將時間碎片一絲一縷地修補、還原,他按時吃飯,睡覺,除了窺視他人。 其他,與常人無異。 難道這個男人就是接頭人? 等伙計走后,程溪與他對視:“當歸賣不賣?” 男人沒直接回答,拿起只裝了涼白開的杯子,品酒一般模樣。真做作。 語氣輕蔑:“當然,在虔山,我有什么不能賣?” 是他! 程溪不自覺崩起腰身,低聲問:“就在這里賣?” 男人笑得毫不收斂,甚至有些匪氣:“老地方有人盯著我,去后院,我那東西保證讓你滿意。” 程溪往店面后頭看,門邊布簾掛起,有幾間廂房。 光天化日,既是錢財交易,那各取所需便是,諒他也不敢亂來。程溪點頭答應(yīng),跟他去后院。 一進廂房,二話不說,男人就孟浪地脫了自己的上衣,“咯噔”一聲,皮帶也被松開。 程溪愣在原地,相比她虛設(shè)的角力斗狠,此時的場面讓她更加不知所措。 男人急不可耐地邊脫套頭線衫邊催促:“是老板娘安排你來的吧?別愣著了,脫脫脫!” 程溪:“……”老板娘說的是余韻? “知道你是處,叔叔也不帶你玩刺激的,就好好疼你?!?/br> 男人言詞猥.瑣,一雙眼恨不得把程溪扒.光。 程溪自覺不對勁,想開門逃開,卻被撲過來的男人一把捏住后頸:“寶貝兒你跑什么?知道我誰么……嗯?老子可是縣長的姐夫,只要你把我伺候爽了,買多少當歸都不是問題?!?/br> 程溪后頸發(fā)麻,這樣的部位很吃疼,她幾乎不能掙扎,只能仰著頭順著那人的力氣走。 但她忍不住叫出聲:“你找錯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老子就喜歡你這樣長得清純的小sao.貨!” “放手!別碰我!”程溪扯著嗓子求救。 那男人越來越興奮,隔著衣料,下.身使勁往程溪屁股上頂。 程溪被他反扣在床上,動彈不得,雙腿被他死死壓制,使勁掙扎時額頭不斷撞在靠墻的床柱上。 長裙是腰上系帶的那種,很繁瑣,拉扯了好半天也沒找到突破口。男人只能發(fā)狂一般在程溪的屁股上揉捏,滑上去掐她的嫩腰,手感蘇滑,跟他平時摸自家黃臉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老板娘聽了心里發(fā)慌,伙計們要破門救人。 但她忌憚里頭男人的身份,擺手媚笑。 程溪失聲尖叫,明明還沒有任何實際的舉動,嗓子就已經(jīng)啞了,好不容易聽到門外有動靜,以為有了得救的機會。 卻只聽見老板娘造作道:“你們這群愣頭青懂個屁!叫.床沒聽過?” 伙計們聽了,心照不宣,都給散了。 程溪則徹底陷入絕望。 彼時,“砰!”一聲巨響,門被人一腳踹開。 壓在程溪身上的男人來不及慌張回頭,嚎叫著一把被人拖下床。 一件外套從床外丟過來,罩在程溪身上,她頭發(fā)被扯得松散凌亂,光潔的肩膀裸.露在外,內(nèi).衣肩帶也被拉扯了一半,還在不停抽泣,說不出話來。 撐起身才發(fā)現(xiàn),破門而入的是孟平川。 孟平川目中帶火,程溪先前的哭聲和求救聲鞭笞在他心上。 沖過去揪住男人的領(lǐng)子就是一記悶拳。 男人喲喲喊疼,拿手擋臉四處躲閃:“你、你!你是誰???!” 孟平川一把將他推到墻上,掐住他的脖子,幾乎能發(fā)力將他提起,微微脫離地面。 指著程溪,一字一頓道:“我他媽是她男人!” 男人懵了,他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程溪有點頭暈,眼前恍惚了一下,她迅速合緊自己的衣服,站下床時,腿已經(jīng)軟了。腳一崴,整個人半跪在孟平川腳邊,膝蓋硬生生磕到地上。 “程溪!”孟平川松開手。 一把將她拉進自己懷里,“……有沒有事?” 程溪不知他問的是自己的身體,還是其他什么。 連忙搖頭。 趁孟平川分神,嚇得快把膽汁吐出來的男人連滾帶摔的出了門。 在外集結(jié)跑過來的伙計怯怯扶住他:“陳哥!” 老板娘往里看一眼,兩個人她都不認識,恍然大悟道:“陳哥,我給你找的姑娘還沒到!你……你找錯人了哇!趁事情還沒鬧大,咱們吃點虧趕緊躲了得了,萬一給您家太太知道了……” 吃癟的陳勁松乃是虔山縣縣長的姐夫,經(jīng)常光顧這家店,給老板娘帶來不少單生意,他不缺錢,看不上這些回扣,知道他好.色,老板娘自然就在背地里給他找過不少小姑娘。 不等細想,孟平川就大概懂了這其中的誤會。 老板娘吩咐伙計趕緊把嚇得半死的陳哥帶走,自己走進去虛情假意安慰程溪一番,把事情的原委一字不差解釋清楚,也沒遮掩,算是打了個圓場。 孟平川還想追究,被程溪攔下,她不想多生事端,孟平川說好。 撿起地上的手機,一看時間,十點五十整。 有新短信一條:計劃有變,改日。 . 事情解決,老板娘松了口氣。 孟平川脫下衣服,一把罩在程溪身上,臉色深沉得可怕。 他沒松手,回民俗路上一直緊攬著程溪的肩,幾乎把她夾在腋下,生怕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一般。 進屋。 孟平川什么也沒多問,也沒半句安慰。 只是見程溪昨晚把臟衣服洗了,拿自己的出來:“去洗澡,看一下哪里受了傷。” 程溪“嗯”一聲,隱隱覺得他是在生自己的氣。 程溪抱著衣服走到浴室門口,忍不住回身:“……孟平川,今天的事,你沒有想問的嗎?” 孟平川不理會,臉色更加陰郁,讓人琢磨不透。 半晌才說:“你既然不肯說,我何必問?!?/br> 程溪沉默很久,心生愧疚,想解釋說她并非不愿對他親口說出此行的目的,只是事情千絲萬縷,連她自己都沒想清楚,又無從說起,才會…… 她委屈地想哭,見孟平川根本不抬眼看她,只低聲說了句:“謝謝你?!?/br> 浴室里有了水聲。 孟平川握緊的拳頭還沒有松開,滿眼都是程溪被掐出一道道紅痕的背和肩,她是那么的白皙,那么純凈,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遭受了這樣的事! 他憤懣自己的無能,也責怪自己的不周和自以為是,倘若不是自以為程溪這樣涉世未深的好女孩,必定過不僅就要露出狐貍尾巴,他早就該“威逼利誘”套出此行的真正目的了。 他心緒煩亂,比擇優(yōu)出事的時候還不安定。 靜靜點了今天不知第幾支煙,平穩(wěn)地一口氣吸到底,舒緩地往外吐。 想讓自己鎮(zhèn)定。 . 程溪洗完澡出來,孟平川囑咐她好好睡一覺。 她相信孟平川不會做回頭找人算賬這類事,點頭照做。 他獨自出去,程溪知道他為人周全,心思周到,必然不會做回頭找陳哥算賬的事,便安心睡下。 靜待接頭人下次聯(lián)絡(luò)。 一覺醒來,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窗外沒有多少光,是陰天。 孟平川坐在另一側(cè),背對著她,床頭上放滿了各種各樣的藥。 程溪醒了有些動靜,孟平川聞聲回過頭:“起來吃東西。” “嗯?!?/br> 孟平川手指關(guān)節(jié)全都破了皮,程溪中午沒發(fā)現(xiàn),大約是自己受了驚嚇,沒注意。 她著急問:“你手怎么了?打人的時候弄傷的嗎?” “小事。”孟平川起身,“我去叫余韻幫你上藥。” 還是那副冷冷的樣子,全然沒有了先前互相損人貧嘴的熟稔,程溪莫名有些失落。 普通的跌打損傷藥,等程溪吃完飯,余韻就上樓幫忙涂。他自己在門外抽煙,余韻進來也沒多問,只是叮囑程溪不要再用生水洗澡,背上、額頭上的擦傷很容易感染。 程溪道謝,有些不自在的迅速把衣服穿上。 一包煙抽完,孟平川也沒進去。 一時不知該怎樣面對程溪,安慰人的話,他不會說。程溪受傷,他比被人剖了肚子還痛,他能出去對著堅硬的墻壁一拳一拳打到自己手指失去直覺,但他偏偏對程溪說不出一句“我心疼你”。 . 夜深,程溪從床上悄悄爬起來,在孟平川身側(cè)躺下。 孟平川背對著她,立即睜眼,連呼吸都變得極其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