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程溪舌橋不下:“……大半夜的誰給你做菜???” 嗯? . 翌日,到傍晚,小城云迷霧鎖。 陰雨天,沒了夕照浮云的景致,程溪安靜地坐在孟平川對面吃晚飯。 沒有交談,約定好的默契一般,兩人都沒提昨晚那個觸手可及的吻。 孟平川一切如舊,但程溪卻不敢再對他對視。 一碟涼拌蓮藕擺在程溪面前,她夾一片,抬筷子時就拿眼偷瞟一下孟平川。 “吃飯,看我做什么?”孟平川頭也不抬,藕片被他嚼得脆響。 糟糕,被發(fā)現(xiàn)了…… 程溪悶頭吃一口飯,訕訕道:“看你好看唄?!?/br> 孟平川笑一下,迅速掃空一碗飯。 他停下筷子,索性雙手搭在桌面,定定看著程溪:“就你那個喜歡《小蘋果》的審美,你覺得好看有屁用!” 程溪偏下頭,“……這可是不朽的名曲!” 說完忍不住又悶哼兩句:“你還嫌棄呢,說得跟你以后老了不跳廣場舞一樣?!?/br> “我是不打算跳啊。” 程溪問:“那你準備做什么?老年人退休在家又沒什么事情做?!?/br> “我事兒多?!?/br> “你這人是挺事兒多的!”程溪暗笑。 孟平川拿出煙,想點上,看程溪還在吃飯,怕熏著她,也不問了,把煙夾在耳后。 他也不計較,笑說:“罵我呢?” 程溪嘴里有飯,含糊道:“……沒呢,你說說,你老了準備做什么重要的事?!?/br> “逗我媳婦兒玩?!?/br> 程溪抬眼,正色道:“這個又不是只有老年人能做!” 孟平川拿眼神笑話她,看得程溪只好認慫,默默低下頭繼續(xù)扒飯。 他嘴角漾著笑意,身子前傾,歪著頭硬要跟程溪眼神撞上:“是啊,我不正做著?” 程溪不出聲,假裝聽不到,聽到了也裝作聽不懂。 手機突然一震,孟平川努努嘴:“又發(fā)什么愣,看手機?!?/br> 程溪“哦”一聲,立即把短信點開,內(nèi)容還沒看清,就欣喜得把手機轉(zhuǎn)向孟平川:“有新消息了!” 晚上十一點,東昌倉庫。 還是東昌? 孟平川咀嚼了下,聯(lián)想起昨天的指路大叔,頓時就明朗了。 那大叔可能聽程溪說要去東昌,想著東昌銀飾店這幾年換了不少店主,近來更是大門緊閉,便誤以為程溪是要去找東參土缽菜館,好心給她指了另一條道。 昨天的事是意外。 程溪好不容易安心吃頓飯,此時臉上有難掩焦躁,問孟平川:“我們提前去嗎?” “不急,對方說幾點,我們就幾點準時到?!?/br> 程溪點頭,又問:“這次應該錯不了,我們……要不要提前準備點什么?” 昨天的事雖說是個意外,但卻把程溪嚇得不輕。昨夜她輾轉(zhuǎn)難眠,四肢始終緊繃著,一合上眼就心生不安,總覺得身體隱隱發(fā)痛。睜開眼,那股痛楚才會消減些。 孟平川想了下,沉吟道:“你回房間等我?!?/br> “好?!背滔煌a一句,“但你不能自己去!” “嗯?!?/br> 程溪遲疑:“那你現(xiàn)在去做什么?” “我看著辦?!?/br> 程溪也不再多問,聽話的先回房去。 經(jīng)過昨天一事,她算是對孟平川徹底沒了戒心。 . 十點半,孟平川回到民宿。 程溪這段時間一直掐著時間過,坐立不安,幾次想打電話給孟平川,又怕耽誤他做正事。 只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拿手機搜索東昌倉庫附近的路線。 這點跟孟平川想的一樣,他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攤開一張自制地圖:“問了老鄉(xiāng),東昌銀飾的老板早就離開虔山了,縣里做主把這家店設成倉庫,集中藏放煙花爆竹。” “選在這種地方,我們要小心?!?/br> 程溪聽得一字不落,但一聽到“煙花爆竹”…… 就有那么點不想讓孟平川陪她去了,這事,跟他沒關系。 她不能讓他因為自己的親弟弟而涉險。 孟平川沒發(fā)覺,手指在地圖上:“店內(nèi)本來面積不大,但縣里找人把東西清干凈了,墻和門窗也都拆了,跟里頭的院子相連,估計有三個教室那么大。” 程溪仔細看了下,停在一處:“這是什么地方?” “公廁,有一扇門連著里面的院子?!?/br> “哦?!?/br> “等下我從公廁小門先進去,你收到我信息再從前門進去,不要走得太里面?!泵掀酱◤目诖锾统鲆话阉?,“這個你拿好,以防萬一?!?/br> 在網(wǎng)上發(fā)有跟小棠疤痕一樣照片的人販子,雖然明擺自己只求財,拿了錢必定就說出小棠的下落。 但如果他親眼見到程溪,就不一定了。 程溪心里一緊,接過水果刀時手指已經(jīng)冰涼。 她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才抬眼對孟平川說:“孟平川,我不知道在里面等著我的,是一個人,還是一伙人。” 頓了頓,她如實說:“我當初叫你陪我來,是因為我身邊沒有像你這樣的人,能給人很強烈安全感的人。這一路有你在,我確實安心很多,但我從沒想過要讓你跟我一起涉險?!?/br> 孟平川臉色陰沉,他知道她要說什么,先打斷:“夠了?!?/br> “如果里面等著我的是一伙人,不止要錢,你幫我報警,然后就走,走得遠遠的。不要管什么道義,你本來就沒有義務要陪我進去?!?/br> “換衣服,十分鐘后我們就走?!泵掀酱ǖ皖^收拾東西,對程溪的話置之不理。 程溪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許他繼續(xù)收拾,眼里泛淚,倔強的看著他:“按我說的做?!?/br> “你他媽再說一次。” 程溪有被他居高臨下的氣勢嚇到,但還是想張口。 孟平川胳膊一松,衣服丟下,不等程溪開口,側(cè)身一把將她推到墻上,摁住她的肩,俯身就往她嘴唇上咬。程溪先是一愣,身體卻沒有掙扎,只任由自己哭。 孟平川吻得很急,但不粗暴。 他知道,程溪昨天被嚇得不輕。盡管他帶著怒氣,手滑到程溪腰上時,卻沒有輕捏。 他只在程溪的嘴唇上摩挲,輕咬她的下唇。舌尖靈巧,攻入程溪口中,把一灘柔軟攪得天翻地覆,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一遍一遍地掠奪。 直到程溪伸手,緩緩環(huán)住他的腰。 孟平川才倏然停下。 他喘著粗氣,將程溪攬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 程溪卻稍稍掙開半步,雙眼通紅:“對不起?!?/br> 孟平川苦笑,“咱倆到底誰該說對不起?” 程溪又哭,“是我,我考慮不周硬拉著你跟我一起來找弟弟,你要是不走,我心里有愧,你要是走了,就又算是我親手把你推進了不仁不義的深淵,都怪我……” “別哭了?!?/br> 孟平川一字一頓跟她說:“我他媽幫著找自己媳婦兒的弟弟有什么問題?” 程溪還在不停聳著鼻子,問:“你這話算什么?” “別哭了,真丑?!泵掀酱檬持冈谒掳蜕咸粢幌?,說:“我親了誰,誰就是我媳婦兒唄,你說這話算什么?大老爺們表白不愛說什么喜不喜歡的,忒矯情了。” 程溪點點頭:“……哦,原來你在表白,忒能繞。” “那你跟不跟我好?” 程溪驚訝得看他一樣,想說哪有你這么直接的…… 沒等程溪回答,孟平川看了下表:“不著急回答我,先把弟弟找到,讓我先走這種屁話就別說了,老子不會有事,也絕對不會讓你有事?!?/br> “你說的?!?/br> “老子答應你的,哪一件沒做到?” 留著命才能娶你啊。 . 到約定地點,孟平川先進去。 從公廁小門穿過去,中間的院子里沒人,堆放的煙花爆竹不少,被塑料雨棚遮住。前店更空,倒是地上亂七八糟放了一些維修工具,最后頭那間是堆在一起比人高的木質(zhì)板。 孟平川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環(huán)境,情況比他預想的要好得多。 應該有人躲在木質(zhì)板后面,但一直沒有聲響,孟平川估計,人應該不多。 或者說,人應該很少。 這就好辦多了。 擔心有人出來上廁所,孟平川小心地挪到了最高的那摞煙花后面,恰好那個位置是個封閉的墻角,他個高不好藏,但一直半蹲、弓著腰就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