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因為遇到慕明灝他們,所以耽誤了點時間,回來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便瞧得伊藤翹首以望,坐的還是原先的位置,沒有移動半分,蒼白冷漠的臉上沒有過大的表情,眼中的焦急卻是泄漏了他的心思。 “我回來了?!毖躁嘏d沖沖地拿著風(fēng)箏跑過來。 伊藤眼中驟時飛快地閃過一絲光彩,如流星隕落,很快消失不見。 “回去吧?!币撂偃允抢淠臉幼樱约号又喴坞x開。 又鬧什么脾氣,方才不還是好好的?別扭的孩子,她不就是耽擱了點時間嗎? 送伊藤回病房的時候,玉楓來電話了,一見是玉楓,言曦嘴角不自覺地?fù)P起,完全是一陷入熱戀中的小女人模樣。 “我還在醫(yī)院……嗯,好,我知道了,晚上我去找你……不用找人接我了,我識得路,又不是三歲小孩了……”磨磨蹭蹭地說了十幾分鐘的話,言曦才戀戀不舍地把電話掛掉。 這么溫柔的語氣? 含羞帶嬌的笑顏? 男的女的? “你男朋友?”伊藤的臉色似乎又陰沉了幾分,較之以前的冷漠有過之而無不及。 “是啊,改天介紹你認(rèn)識?!睏钛躁氐故翘寡圆恢M,她確實不認(rèn)為有什么好隱瞞的。 伊藤瞇起的黑眸里現(xiàn)出一絲明顯的不悅,冷冷地說道:“你出去!”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磕阌衷趺戳??”她真覺得這個人陰晴不定的,說翻臉就翻臉,她知道有些生病的人性情會變得古怪些,但沒見過這么怪異的,半天說不到十句話,又莫明其妙就發(fā)火。 “我說,出去!”伊藤扭著頭,不去看她,臉上帶著千年不變的寒冰,冷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真的很莫名其妙耶,我走了?!睏钛躁睾軣o力地說道,轉(zhuǎn)身就走,再也不理這個瘋子了。 伊藤也不再挽留,悶悶地倒在病床上,孩子氣地拿床單連人帶臉全蒙上,縮成一團。 待到楊言曦走到門口時,伊藤突然呼吸急促了起來,捂著心臟在床上翻滾著,痛苦的樣子。 楊言曦大驚,忙奔跑過來,查看到他的狀況,想著為他把脈,他卻總是不經(jīng)意間躲來閃去,翻騰著,讓她無從下手。 對了,不是可以按鈴嗎?楊言曦正想去按鈴,伊藤一只手橫穿了過來,握住她的手,卻像個正常人似地說道:“我沒事?!?/br> “臭小子,你耍我???”可惡,這樣嚇人很好玩?不知道自己發(fā)病時有多嚇人嗎?伊藤生病的樣子實在像極了她的小師徒,不知道師兄是否已經(jīng)找到了治療的方法?真的好想知道。 伊藤依然緊握著她的手臂,執(zhí)拗地要一個承諾:“你會再來看我的?” 這不是請求,而是要求,黑亮純凈的水眸浮現(xiàn)著一抹怕被拒絕的無助,手上的用力泄露了他內(nèi)心的脆弱。 “好,有空我一定會再來看你?!边@個‘男孩’估且稱之為男孩吧,他實在叫人看不出年紀(jì),孱弱如孩子般的他讓人很難拒絕,他就是一個讓人母性泛濫的主啊。 伊藤還不愿意放手,緊緊地抓著:“時間!”他不想人敷衍他,他的人生已經(jīng)充滿太多的謊言了。 言曦真的被打敗,這個‘男孩’的孩子氣遠(yuǎn)超過她想象,不過倔強得可愛。 “后天,后天我就來看你,行不?”言曦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哇哇,觸感還真不賴,像小孩子的皮膚那樣滑嫩有彈性,唉,****! 伊藤打掉她的手,不悅地看著她,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捏什么捏,他比較想捏她的臉才是真的,她的皮膚也不比他差。 言曦jianjian地笑著,臨走時故意摸了他的臉一把,揩揩油,得意揚長而去。 伊藤目送他的背影離去,幽深的黑眸詭詭閃爍,薄唇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嘴角微微彎起…… 言曦帶著得逞的笑意,走到病門,一轉(zhuǎn)身,卻一人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姐你沒事吧……”對方率先先道歉。 “是我撞著你才是,應(yīng)該我跟你抱歉的……”言曦覺得對方簡直太有禮貌了,再一想,這聲音好像有點耳熟啊,“米婉,是你???” 米婉也在這時猛然抬起頭:“經(jīng)……經(jīng)理?” “干嘛?在這里遇見我很奇怪嗎?怎么是這副表情?”看起來有點被嚇到的樣子呢。 “沒,沒有,我就是……有點被嚇到了?!泵淄衲抗忾W爍著,不敢直視楊言曦的眼睛。 “你來醫(yī)院干什么?生病了嗎,哪里不舒服?”言曦看著米婉,精神似乎倒還好,就是臉色有點蒼白。 “沒什么,就是有點胃腸有點不舒服而已,沒什么事的,謝謝經(jīng)理關(guān)心,那沒事,我先走了?!?/br> “嗯,那你要注意點身體。” 米婉點點頭,匆匆離開,似后面有什么怪物在追趕似的,腳步凌亂。 言曦定定地看著后面的一間病房,眼睛里充滿著迷惑,這里就剩下這么一間,然后就是墻壁,那么很顯然米婉就是從里面出來的,她不是腸胃不好么,看醫(yī)生也不應(yīng)該在這里看吧,就算是病重到住院,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間病房是……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從腦海里閃過,楊言曦想了想,敲了敲病房的門。 “是誰啊,進(jìn)來吧?!崩锩?zhèn)鱽淼氖且粋€粗啞的男音。 楊言曦開了門進(jìn)去,果然見到的是李承民。 李承民見到楊言曦的時候顯然也十分驚訝,隨即涌上了一股怒意:“你來干什么?你毀我的腳,殺了我老婆,還想來干,我告訴你,我不會放過你的,我絕對會把你告到死,坐一輩子牢……” 李承民抄起東西就扔,往楊言曦身上扔,情緒開始失控,他的家沒了,什么都沒有了,都是因為這些富商名貴,以為有權(quán)有勢,就將他們的尊嚴(yán),他們的性命放在地下肆意地踐踏,他現(xiàn)在的腳廢了,什么人還有聘用他,他的妻子也死了,下面還有三個孩子,靠誰來養(yǎng)活?他能不恨,能不怨嗎?有時候想想,還不如抱著全家一起死了才了事,可他又不甘,他們那么痛苦地掙扎著,壞人們逍遙自在,錦衣玉食地活著,世道太不公平,他要為自己,為他的妻子討回個公道。 言曦當(dāng)然不會傻傻任他砸,好心地提醒道:“別再砸了,砸的這些東西可是要你自己賠的,我們楊氏只負(fù)責(zé)你的醫(yī)藥費,其他的可概不負(fù)責(zé)?!?/br> 李承民倒還有些理智,一聽便停下手,他可以不顧自己,但他不可以不顧家里的三個孩子,家里已經(jīng)是負(fù)債累累,怎么還能夠雪上加霜? “我不要你們的錢,我的腳不要了,我的房子也不要了,你們?yōu)槭裁淳褪遣豢戏胚^我們,為什么要害死我的老婆?你們怎么可能這么殘忍,以為有錢就可以罔顧別人的性命,我們窮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你把我老婆還給我!”李承民激動得想起身,卻是因為腿腳不便,重重地摔到地上去。 言曦走過去把他扶起來,她不喜歡解釋,有些人認(rèn)定了,解釋也沒用,又何必浪費口水,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天,比什么廢話都有用,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么想,她殺了朱雅莉?qū)λ惺裁春锰帲粫饺锹闊┒?,李家人要的是錢,而楊氏要的是房,兩者力量之懸殊,沒腦子也知道結(jié)果了,她何必讓自己擔(dān)上殺人之名呢?多動點腦子想想都知道不可能的。 李承民被扶坐了起來,猶覺得不解氣,伸手去推楊言曦,手一剛伸出,楊言曦身影一晃,已到了他的床的另一邊去了。 “你……怎么會……”李承民傻傻愣愣地看著楊言曦,懷疑是自己眼花,這么快的身法就像鬼一樣,太快了! “我今天來沒有惡意,方才在路上遇到了米婉,她臉色有些不好,不過倒還是記掛著你,我便進(jìn)來看看……”言曦也不知米婉跟李承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便用了最安全的說法。 誰知李承民一聽米婉兩個字卻是激動了起來:“她記掛著我,她還會記掛著我?我是恨不得我早點死才是真的?!?/br> 米婉果然跟他是認(rèn)識的?而且關(guān)系不是很好? “怎么會呢,她剛還在我面前提起來,說你的腿傷了,以后要好好照顧你。” 李承民冷笑了一下:“那丫頭會這么好心,她……”李承民突然轉(zhuǎn)彎了過來:“你想知道什么,打探什么,有什么目的,又想害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這么快就反應(yīng)過來,看來也不笨嗎?不過她已經(jīng)得到她想要的東西,確認(rèn)了米婉跟李承民確實是認(rèn)識的便行了,如果其實些貓膩,那日米婉跟她來醫(yī)院的時候,怎么會裝得不認(rèn)識他們?那日,米婉有一小會不見人影,難道…… 其實從心里來說,言曦并不想有這樣的懷疑,米婉那么清純可愛,個性獨特,在所有人都不支持她的時候,就她一人站在了她的身邊,在她心里,是有把她當(dāng)meimei那般看待的,只愿她不是如她懷疑那般便是最好。 踏出醫(yī)院時,言曦再沒有那種輕松歡快的心情,反倒多了幾分沉重。 次日,報紙再次驚現(xiàn)大新聞,楊氏集團總經(jīng)理楊默私吞公款,正被調(diào)查局請去調(diào)查,這筆臟款正是來源于商品城那件案子,本來他沒有機會插手的,但就因為米婉給他簽的那份文件,讓那家拆遷公司,從中尋得了賺錢之機,本來政府給拆遷的價是一平方33塊,但楊默給的價是一平方23塊,那個活總共有100萬平方米,這樣楊默就平添賺了1000萬入了他的私人錢包,這件事拆遷公司也不知是從哪得來的消息,便將這件事捅開來了。 楊氏太子、太子女同時陷入犯罪泥沼,股票跌至停板,此時同時,近年來新崛起的星辰大肆收購楊氏集團的股票,楊氏集團面臨著全所未有的危機,已經(jīng)不怎么管事的楊博文重回公司,穩(wěn)定大局,也有些抵不住對方的來勢洶洶。 屋漏偏逢雨,甚至有人預(yù)言百家世家楊家也許就要落敗了,公司客戶紛紛提出解約,方睿辰馬不停蹄拜訪商界老佬,并無手肯伸出援手,公司資金周金不靈,銀行不肯貸款,楊氏集團甚至面臨著破產(chǎn)的命運。 誰也不想到楊家會敗得這么快,背后就像有只黑手有cao控著,以楊言曦殺人犯罪為突破口,步步緊逼。 楊博文煩得頭發(fā)都白了幾根,不復(fù)以前的意氣風(fēng)發(fā),楊言曦的事他也沒時間管了。 楊博淵倒是有時間管,可是他不想管,他平時最恨的就是貪污受賄,誰不知這么市委書記出了名的奉公守法,半點不貪,人家給他送禮,他倒是連人帶禮物給丟出來,說多狂便有多狂,十年如一日,歲月亦是磨不平他的棱角。至于楊言曦的事,他也想得開,如果是清白的,法院自然會還她一個清白,如果不是清白,他也不會做違法的事,即便是洛傾雪的求情,他最多做的也就是安撫她的情緒,不是他想多標(biāo)榜高尚,說到底楊言曦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若楊言曦是他的女兒,管他違不違法,必定是先救了再說。 這個時候,楊言曦的案子反倒是有了進(jìn)展,即使不靠家庭的庇蔭,她同樣也不會坐牢,她一直都有這個自信,因為她還有個親親男友,男友身后還有偉大的后援團。 瑾瑜找出了那帶錄影的缺口,并查出醫(yī)院人員王某被人收賣才會去剪切那段錄影,而證據(jù)已被那個收賣的人拿走了。 醫(yī)院人員說不出那女子的模樣,因為她是戴著口罩在出事的隔天出現(xiàn)的。 言曦聽了王某的說詞卻生了幾分懷疑,他說是因為兒子生病才會接受了女子的金錢,但是查了他的戶口,卻發(fā)現(xiàn)只多出了一萬塊,而他的兒子也確實得了重病,動手術(shù)至少要七八萬,遠(yuǎn)遠(yuǎn)不夠,這一萬塊他未必能夠滿足,能治好兒子,遇到此機會,他搞不好會留有什么后招。 可是怎么問卻也問不出口,蕭揚來了,說要把人帶走,言曦一聽就覺得慎得慌,眼皮直跳,蕭揚這怪物……人到了他手里還指不定怎么著了呢?王某其實也不算什么大罪,而且是為了孩子,也算是情有可原,罪不至死。 言曦作主把人放了,玉楓雖有些猶豫,但沒有違她的意思,言曦在玉楓面前就是一女王。 言曦卻竟一時興起,趁著月黑風(fēng)高時,做了一回老本行,當(dāng)上了梁上君子。 王某回到家里后有些害怕,躲在屋子里,把門、窗都關(guān)上,玉楓等人還算友好客氣,蕭揚卻不然,他一出場不嚇?biāo)廊司筒皇鞘挀P,王某本就膽小,蕭揚這么一恐嚇差點沒就嚇出個心臟病來,他也不敢報警,報警了他就是自招麻煩,搞不好還要坐牢,可是他連后悔的地都沒有,為了孩子,他沒得后悔。 “老公,你怎么了?怎么把家里的窗都關(guān)起來,空氣不流通,你小心憋死。”王某的妻子回來了,看見自家丈夫這樣很不滿的說道,打開窗。 “別打開。”王某卻是沖了出來,怯怯看了窗外,見沒人,心才稍稍安定了下來。 “怎么了?我不管你怎么了,你不是說那個女人很快就會再打錢過來的嗎,錢呢,到底收到了沒,兒子還在醫(yī)院等著呢。” 王某急得捂住她的嘴:“你小聲點,你知道些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老公今天差點就回不來了?” 女人掰開他的手,也有些緊張:“怎么了,那女人真的來找你,她不肯給錢?” “不是,今天有人找上我,也想要那張片子?!?/br> 女人立刻急了:“你可不能給,那是我們兒子的命?!?/br> “我哪能不知。”他當(dāng)初給那個神秘女人的時候見了這么緊張那張片子,忽就生了心思,再刻錄了一張,就是為了找個機會再敲她一筆,前先時候看新聞時,他才知道這件事鬧得有多大,擔(dān)心害怕之余也不免開心,這么重要的東西搞不好他能敲那女人百八十萬,不僅能治兒子的病,連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 王某仍是擔(dān)憂地四處瞧了瞧,才小小聲道:“那東西,你收好了嗎?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放起來,我擔(dān)心那些人會找上門?!?/br> 女人一聽也是,趕緊從柜子里翻找出來,拿在手中:“放哪好,哪才安全?” 正當(dāng)著梁上君子的言曦一看那張碟片,眼睛頓時放起光,像只野狼瞧見獵物似的,從屋梁上翻身而下,凌空低飛,從他們的頭頂上越過去,順手卷走女人手中的東西,最后平穩(wěn)地落在窗前。 “放我這最好安全?!毖躁匦呛堑卣f道,得意地?fù)P揚手。 夫妻兩個看傻了,他們是在看武俠片吧? 言曦才不管傻不傻呢,依著就近規(guī)則,往窗戶就跳下去,白衣飄袂,秀發(fā)揚起,身姿矯健,當(dāng)真是宛如驚鴻啊。 夫妻兩人覺得自己像是在看戲一般,王某之妻眼前頓時一暗,暈了過去,也不知是為這片子被奪還是被某人嚇人舉動給嚇暈了過去! 第七十八章 東瀛忍者 言曦一跳下樓,下面竟已有人等著甕中捉鱉,一排的人,身穿統(tǒng)一的黑顏色服裝,臉上竟然都是戴著黑色布巾,叫言曦看了以為回到了自己那個時代。 “閣下有何事?”貌似有些來者不善。 “把東西留下,走人?!睂Ψ嚼淅涞卣f著,眼睛盯著言曦手上的影碟。 言曦拿著片子拿到跟前,不就是一樁殺人案,至于這么大陣勢?朱雅莉應(yīng)該不會這么大背景的人物?這里面是否隱藏了什么秘密?她有些好奇,這么影碟不僅可以找出真兇,而且還可還她清白,她傻了才會把東西交出去。 “你們是誰?”她這么辛苦搶來的東西哪能為他人做嫁衣? “廢話少說,不想死把東西留下?!闭f話之人,聲音粗啞,可以輕易聽得出那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