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錚就不敢再吭聲了。

    ……

    孔鐺鐺第二天趴在郁錚的病床邊醒來，一睜眼，人呢？

    孔鐺鐺睡個(gè)半醒，猛地站起，還弄掉了郁錚為她披的毯子。

    她出門找人，滿醫(yī)院轉(zhuǎn)了一圈，最后在同樓層的轉(zhuǎn)角，看到穿著淺藍(lán)條紋病號(hào)服，披著皮衣，眼睛還被紗布蒙了一只的死騙子。

    “你去哪里了？！”她氣不打一處來。

    郁錚抬手，病號(hào)服太短，直接露出一截干瘦手腕。他食指貼在唇邊，向孔鐺鐺比了個(gè)噤聲的手勢(shì)：“醫(yī)院，小點(diǎn)聲。”

    孔鐺鐺與他隔著幾步外對(duì)望，猛地飛撲上去，一把抱住了人。

    踮腳，雙手死死摟住這笨蛋的脖子：“你嚇?biāo)牢伊?，以后不?zhǔn)你再這樣嚇我！”

    郁錚失笑：“我只是去了趟男廁，我也不能帶著你啊?！?/br>
    孔鐺鐺不管，把臉貼在他肩胛：“你以后不能再這樣嚇我了！”說著，還哭了起來。

    郁錚低眸，靜靜把人看了幾秒，然后張手，一只手臂將人一攬，再兩只手緊緊抱住。

    “好了嗎？”郁錚問，“這里好冷，回去吧?！?/br>
    孔鐺鐺溫柔體貼地點(diǎn)頭，挽著他的手，問：“你眼還疼嗎？”

    “沒事，醫(yī)生都說沒事。”

    “你都住院了還沒事——”

    “噓?！庇翦P把食指貼來孔鐺鐺唇上，孔鐺鐺自覺收聲。

    到了單人病房，她把他按坐在床上，卻還是不依不饒：“這次好險(xiǎn)，只差了半厘米，連醫(yī)生都說你走狗屎運(yùn)，不然你眼球就別想要了！”

    “我知道，”郁錚拉人陪坐，“這不是沒碰到嗎，你還大驚小怪非要入院?！?/br>
    “什么叫我大驚小怪啊——”

    “噓?！?/br>
    “你討厭，你都不讓我說話！”

    郁錚回頭，正好有朝陽初升，灑落二人肩頭?！拔易蛱煜?，就算真的瞎了，好在我還有另一只眼，還能看到今天早上的日出?！彼D(zhuǎn)過目光，“還能看到你。”

    “死騙子……”

    “好了好了不哭了?！庇翦P趕緊道，“看看，眼睛都腫了。”

    “嗯，”孔鐺鐺委屈，“都是被你害的?！?/br>
    “對(duì)不起。”他摸了摸她的頭，而后把手放下。

    孔鐺鐺一下坐直了，不對(duì)路，為什么又把手放下了？！

    “你昨天說的話，我想過了?！庇翦P與她并排，背對(duì)金芒，坐在病床上。

    “其實(shí)，”他望她無意識(shí)懸空晃來晃去的腳，“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你有什么進(jìn)展?！?/br>
    孔鐺鐺詫異，不自覺大聲：“你又來了！你是不是又想說自己不正常啊，你是不是又想讓我找個(gè)人格健全的——”

    “噓?！庇翦P把手指擱在她唇上，見孔鐺鐺閉嘴，才收回手，側(cè)頭，也順便避開她目光。

    “不只是這些，我以前欠了很多人，欠下很多債……”他把那碰過孔鐺鐺唇心的手握在另一手之中，下意識(shí)輕搓，垂下眼簾，“在那些債沒有還清以前，我不覺得自己有資格與任何人在一起?！?/br>
    孔鐺鐺皺眉：“可是leon已經(jīng)不在了，不是有句話，叫做人死債消？這一筆，你想還也沒得還。至于夏羅莎，你欠她的早就不是感情，她要的也不是你愛她，她只想要錢和足夠支撐她物欲的生活，如果她的胃口真的已經(jīng)大到你還不清的話，”孔鐺鐺伸手，覆住郁錚那交疊的雙手，“死騙子，讓我陪你一起還啊?！?/br>
    郁錚偏首望她，孔鐺鐺笑：“死騙子，你以前總是發(fā)膠不離身吧，今天沒有發(fā)膠，你這劉海好丑啊，都耷下來了。”

    郁錚揚(yáng)高唇角，沖她笑，頰邊擠出一道道紋路清晰的褶痕。

    孔鐺鐺趕緊抬手撫住他的臉，注視那一側(cè)紗布：“你別哭啊，會(huì)讓縫合發(fā)炎的?！?/br>
    郁錚點(diǎn)頭：“我在笑啊?！?/br>
    孔鐺鐺吸鼻子：“那我能吻你嗎？”

    她一滴眼淚直直地從眼眶滑下去，而后也不管對(duì)方同意不同意，微微傾身，小心翼翼地，慎之又慎地，將嘴唇慢慢湊往他唇畔。

    郁錚微有后退，而后，被她銜住了嘴唇。

    身后的陽光，有萬狀波瀾，染滿二人周身，她手按住那潔白床單，笨拙又認(rèn)真地與他雙唇摩擦。

    一吻罷，孔鐺鐺臉頰還殘留那人胡茬□□的觸感，忍不住偷笑。

    兩人嘴唇微離，郁錚后仰，望著孔鐺鐺近在咫尺的眼，眸色專注：“我沒有發(fā)膠，但是你有香水啊，今天的香水很迷人?！?/br>
    孔鐺鐺半張臉都浸在光中，是郁錚向往已久的那種光輝，她輕聲回：“我不是很懂，但我聽你的，只買貴的，不買對(duì)的?！?/br>
    郁錚點(diǎn)頭：“我喜歡你這種誠實(shí)?！鄙ひ粢沧兊糜绕溧硢。暗悴欢挠趾沃瓜闼??！彼偷匾话褜⑺ё鴣硗壬?，孔鐺鐺嚇得尖叫。

    “噓?！彼羌馀c她輕蹭，唇心離了那么若即若離的距離，手臂托住她后背，給予最有力的支撐。

    “孔撐撐，我教過你那么多東西，但這一樣，是我最想教的?！彼焉嗉馓匠?，話落便在她唇線上一舔而過。

    孔鐺鐺骨頭都軟了，不自覺地啟唇，便叫郁錚趁虛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