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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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詫異,這個(gè)也會疼? “現(xiàn)在還疼嗎?” 馮憑說:“現(xiàn)在不疼了?!?/br> 她說:“流血的時(shí)候肚子有點(diǎn)疼??墒俏倚睦锖酶吲d呢,太后說,女孩流過血就長大了。變成大人,就可以跟皇上在一起,可以跟皇上生孩子。” “特別想長大。” 她說:“長大了,才能跟皇上般配?;噬喜幌矚g小孩子,我也不喜歡當(dāng)小孩子,小孩子可丑了。又矮,又瘦,屁股沒屁股,胸前一塊平板,丑死了。洗澡的時(shí)候就特別嫌棄自己,我好想早點(diǎn)長大啊。” 她眼睛亮晶晶的,口氣特別平靜,說:“只要發(fā)生一點(diǎn)變化,心里就特別高興,特別想跟人說??墒巧磉叾紱]有人能夠說,我就特別想告訴皇上?!?/br> 拓拔叡神情夢游似的,迷迷糊糊傻笑。這種感覺很美,很動人,他好像沉浸在一種從未體驗(yàn)過的,離奇的境界里。 愛情?這是愛情嗎? 他知道這世上有愛情這個(gè)詞匯,詩詞里寫的:“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薄八^伊人,在水一方?!薄皥?zhí)子之手,與之偕老?!薄八季钊死稀!?/br> 他知道很多愛情的句子,每每讀到,便很嗤之以鼻。瞧不上眼。 那是凡夫俗子的吟唱,庸俗的男女,腦子里才整天惦念著愛情。說的愛情那么好聽,其實(shí)說白了,還不就是那回事。脫了褲子,全都一樣,不過是下流的欲,望罷了,跟野獸,交,配沒什么兩樣,叫那些酸文人說的那樣好聽,還要死要活起來。 他是帝王,他才不是那種庸俗的老百姓呢,成天就惦記著女人和褲子里那點(diǎn)事,真是淺薄可笑。 不過這感覺真是美好啊。 聽人表白,說情話,感覺像是在做美夢,身體輕飄飄的,好像在一片彩云之上。 難怪人人都說愛情,難怪那么多人為它輾轉(zhuǎn)反側(cè),夙夜憂嘆。 白了潘鬢,瘦了沈腰,忘寢絕食。 連他都有點(diǎn)向往了。 他唇邊帶著虛晃的笑意,眼睛則亮的,好像遙遠(yuǎn)夜空中的兩盞夜明燈,像搖搖欲墜的星光,像風(fēng)雨中兩簇柔柔的燭火。他的身體則美好芬芳,烏黑的長眉舒展,膚如凝脂,五官似玉刻。 衣裳掩蓋下的肌膚帶著微溫的熱度,肌rou骨骼無一不美。她望著他,有些緊張,鼓起勇氣,湊上去,輕輕親了一下他的臉。 那觸感異乎尋常的柔軟。 她想不到一個(gè)男孩子的臉可以那樣軟,皮膚那樣嫩薄。她幾乎有點(diǎn)驚訝了,好像在親一個(gè)女孩子似的。 她伸手摸他臉頰,才感覺到他下巴上有些扎手的須根。 不過非常少,摸上去很不明顯,因?yàn)樗€臉嫩,長一點(diǎn)胡須出來,也非常軟,不容易感覺到。 她撫摸著他臉,手發(fā)抖,緊張而顫抖地喚道:“皇上……”剩下的話她說不出口。 她已經(jīng)盡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在主動了,只祈求他能夠抱住她,吻她,要她。 這很害臊,很丟臉,可是她必須要這樣做。她是女人了,她可以讓他滿足了,她不要再讓他游蕩到別的女人懷里去。 他不主動,她就主動。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雖然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從來沒有把她當(dāng)成女人。也許那是他笨,他沒試過,就嫌自己不好,也許他試試,就會知道自己的好了…… 一雙手摟住了她的腰,嘴唇覆蓋了她的嘴唇,他的溫度、氣息,而后是他的身體,沉重的壓住了她…… 和想象中的有點(diǎn)不一樣。 她并不知道男女之事是什么樣子的,只曉得是兩個(gè)人睡在一起,要脫了衣服,彼此坦誠。然而坦誠之后呢?她腦子里就是一片大霧了,只能想到擁抱和親吻。 擁抱和親吻都是很美好的事,她心中的男女之事應(yīng)該就是這樣……她閉著眼睛,感受著他的擁抱和體溫,他的親吻……真幸福,真滿足,直到她身體深處,某個(gè)地方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她急促的哼了一聲。 她從來不曉得這件事是需要痛的,還需要擺出那樣難堪的姿勢。 原來這才是男人女人的本相,不是親吻,也不是擁抱。撕去溫和親切的表皮,里面其實(shí)是齜牙流涎的……她感覺很意外,原來他是這樣的。原來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他的另一面,是這個(gè)樣子的。 不過今天她總算見到了。 她心說,幸好,幸好見到了。難怪他先前不愛自己。他是一個(gè)活人,一個(gè)男人,可是在自己面前只能展現(xiàn)一半的模樣,還有一半的模樣,只能隱藏著給別人看。她連他的全貌都沒有見過,她只認(rèn)識一半的他,如此不熟悉,他又怎么可能會愛她呢? 現(xiàn)在好了,現(xiàn)在她知道了,他是這個(gè)樣子的。他生氣勃勃,像個(gè)野獸,他像一柄利劍,讓她撕裂,讓她痛。 她不知道痛了多久。拓拔叡中途和她說話,然而她太難受了,腦子昏昏沉沉的,什么也回答不上來。后來,拓拔叡拿被子擁裹著她,凌亂的睡了。 天不亮的時(shí)候,她醒了。 拓拔叡躺在凌亂的被子間沉睡,渾身不著寸縷,她也一樣。她想起了昨夜匆匆凌亂的一夜,說不出的心情。 從昨夜起,他們不再只是名分上的夫妻了。 馮憑不習(xí)慣這樣赤著,下床撿了衣服穿上。 走路的時(shí)候,她感覺有點(diǎn)難受,腿有點(diǎn)合不攏,某處還在隱隱的疼。她披著衣裳,悄悄出去,叫侍奉的宮人送來水,洗了洗。重新?lián)Q了內(nèi)衫。 她一動,拓拔叡已經(jīng)醒了,只是困的很,不想起床,兩眼困頓地躺在那發(fā)呆。馮憑穿好衣裳,回到床上,拓拔叡抱住她,困困地說:“不要起這么早,再陪朕多躺一會吧。” 馮憑說:“我穿上衣裳陪皇上躺?!?/br> 拓拔叡摟著她重新躺下,說:“不穿也沒事,又沒有別人看。” 馮憑怕他著涼,將薄被拉起來,給他身子蓋嚴(yán)實(shí)。手觸摸著柔滑的絲被,她感覺到被子下是一副珍貴軀體。 拓拔叡卷著被子,又撲到她身上,說:“不要穿衣服了,脫掉吧?!?/br> 馮憑說:“冷么?!?/br> 拓拔叡敞開被子,將她裹進(jìn)去:“我還要睡覺呢,你把衣服穿上,我還怎么睡。搞的我睡不著,脫了吧?!?/br> 馮憑說:“好么……那我一會兒再穿……” 拓拔叡說:“等我起床了,我們一起穿。脫了穿穿了脫,多費(fèi)勁?!?/br> 馮憑沒有再做聲。 過了一會,拓拔叡說:“怎么還有血?” 馮憑還是沒出聲。 拓拔叡又輕聲說:“還疼嗎?” 馮憑閉著眼睛,搖頭,說:“不疼了……” 過了兩刻鐘,馮憑只得又去洗了一次澡。洗到一半的時(shí)候,拓拔叡也出來了,陪她一起洗。完了穿上衣裳。 第66章 有孕 拓拔叡坐在食案邊,吃了一碗牛乳滑羹,兩個(gè)熱騰騰的薄皮豆腐青菜包子,水晶蟹黃小籠包兩籠。一個(gè)蜂蜜拔絲山藥,是他天天早上要吃的。他喜歡吃甜的,各種拔絲,拔絲紅薯,拔絲芋頭,拔絲山藥。完了李賢笑盈盈過來又說:“皇上,今天有南邊新鮮剛進(jìn)的紅甘蔗,皇上要不要先嘗一嘗?” 這可是拓拔叡的最愛。他比較喜歡咬脆甘蔗,沒甘蔗的時(shí)候,甜桿兒也能嚼兩段。拓拔叡忙說呈上來,李賢又給他送上來兩段削了皮的白脆甘蔗。 拓拔叡于是拿起一段甘蔗大嚼,笑說:“這個(gè)冰甜冰甜的,最脆?!?/br> “你來嘗一個(gè)?!?/br> 馮憑笑說:“我不要,我看皇上吃?!?/br> 馮憑特別喜歡看他吃東西。他總是胃口很好,肚子跟個(gè)無底洞似的,能裝很多東西。吃著特別好吃特別香。 拓拔叡說:“說的跟缺吃的似的。” 拓拔叡還在吃,馮憑看時(shí)候不早了,說:“皇上,我一會要去太后那里請安了?!?/br> 拓拔叡說:“去吧,回頭朕去你那里找你?!?/br> 馮憑笑說:“好?!?/br> 拓拔叡說:“外面冷,你多穿一件衣裳。李賢,把朕的那件孔雀翎的大氅拿來給馮貴人披上,順道送送馮貴人?!?/br> 李賢笑應(yīng):“喏?!比×四羌兹隔岬拇箅﹣恚o馮憑披上。這是拓拔叡最喜歡的一件衣裳,是用真孔雀翎羽織成的,顏色瑰麗,圖案精致,遠(yuǎn)看著彩繡輝煌的,內(nèi)襯的鵝絨非常暖和。拓拔叡去年元夜的時(shí)候穿過一次。 馮憑隨著李賢出去。 李賢對她,一向是相當(dāng)親熱恭敬的,今日恭敬的尤甚,一路碎步攙扶著她,生怕她不會走路似的,嘴里笑不停說:“貴人慢著……” “貴人當(dāng)心腳?!?/br> 馮憑感覺昨夜過去,拓拔叡對她的態(tài)度和平常無異,并沒有比平時(shí)更親昵一點(diǎn),但奴婢們的態(tài)度卻明顯不同了。 以前李賢對她親熱,卻總像是對一個(gè)什么小公主,小郡主似的口氣,現(xiàn)在卻是對寵妃似的。走出太極宮,李賢向她賀喜,說:“恭喜貴人,貴人肯定不出幾日就要晉妃了。” 馮憑聽出了一點(diǎn)意思:這李賢認(rèn)為她會晉妃嗎? 李賢是拓拔叡的人,他最會揣摩拓拔叡的心思,他說會晉妃,八成就是拓拔叡的真意了。 她心里指望的并不是妃位。 因?yàn)檫@個(gè)太容易了。雖然眼下她只是馮貴人,但要晉妃并不是難事。哪怕她不得拓拔叡的寵,憑她在拓拔叡身邊呆了這么多年,又孝順太后,封妃也是至少的,并不值得喜悅。 她心里不以為意,面上卻仍然裝出很高興的樣子,笑說:“這有得準(zhǔn)嗎?” 李賢并不曉得這位小小的,貌不驚人的,素來溫柔單純的小馮貴人腹中藏著多大的一顆心胸,壓根就沒把自己的恭維看上眼。 李賢笑奉承說:“皇上不說話,太后也會說話的,自然準(zhǔn)的?!?/br> 馮憑是確定李賢這人是很不會說話了。拍個(gè)馬屁,也能拍的這么不得人心,說話完全不討人喜歡,也不曉得是怎么得到拓拔叡賞識的。 她高興笑說:“那我就先謝公公吉言了。” 到了紫寰宮,她讓韓林兒取了金子謝過李賢,笑說:“公公一句良言,可抵一錠黃金了?!?/br> 李賢哪能是沒眼色的人?只是對這位小馮貴人看走眼了,李賢哪能想到馮貴人年紀(jì)小小,野心就那樣大。還以為說晉妃她就能高興呢,哪知道會掃興。他一路去了,還覺得自己這奉承的挺美。 馮憑雖然聽李賢說話掃興,不過也沒往心里去。 她換衣服,準(zhǔn)備去見太后。 馮憑每日都要按時(shí)去太后那里請安,今日也如常,因?yàn)椴幌氡蝗苏f一承幸就連給太后的請安都忘了。 太后也會不悅的。 這么多年,她已經(jīng)深諳太后的心思。 其實(shí)太后是不排斥拓拔叡寵愛女人。但太后不喜歡有人專寵。 理由也簡單。如果拓拔叡專寵某個(gè)女人,這個(gè)女人地位一高,就容易爬到太后頭上,太后就不好控制了。所以太后希望皇上對后宮,能夠雨露均沾。 她不能為了討皇上的歡喜,就去觸太后的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