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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皇后生存日記在線閱讀 - 第101節(jié)

第101節(jié)

    拓拔叡是個愛吃的人,沒有好吃的人生簡直了無生趣。身體好轉(zhuǎn),他也感到十分開心。這夜,他們還撫摸親熱了一會兒。

    總之便是很高興。

    然而到次日,拓拔叡感覺他那兩塊糕點(diǎn)在胃中,還是沒有消化,胃里感覺很撐,也沒法再進(jìn)食物。他開始焦慮不安了。

    一整日無法進(jìn)食物,馮憑只得請御醫(yī)來給他診治,開了個方子,說是可以通氣。

    一碗藥吃下去,當(dāng)天夜里,上吐下瀉。馮憑嚇的手腳冰涼,整個人幾乎要嚇瘋了,對著御醫(yī)大喊大叫。

    然而對這眼前的一切,她都是束手無策的。拓拔叡一會大吐,吐的又是黑水,一會又在床上捧著腹翻來覆去的掙扎。他渾身的衣裳已經(jīng)被汗水濕透,臉孔灰白,失去了血色,痛苦呻.吟。馮憑渾身冰冷地在一旁看著,找不到任何辦法可以幫他。十幾名御醫(yī)站在床邊上,她渾身顫抖地怒罵道:“你們快想辦法!你們快想辦法!關(guān)鍵時刻一個都用不上了,你們都是來干什么的!來干看的嗎?皇上是吃了你們的藥才變成這樣的,皇上要是出了一點(diǎn)事,你們?nèi)嫉戎裟X袋吧!”

    御醫(yī)齊跪了一片,磕頭求饒,差點(diǎn)沒把腦袋磕碎了,也想不出法子來。后來,她眼淚下來了,無計可施,一邊上床去抱他,一邊淚水洶涌不止。

    一夜之后,馮憑在隱微的天光之中看到了他蒼白的臉。整個皮膚像裹了一層蠟,嘴唇像石灰一般。他沒痛了,只是整個人已經(jīng)耗盡了精神,兩個眼睛也疲憊地失去了神采,薄薄地蒙上了一層陰翳,像黃沙席卷后,嚴(yán)嚴(yán)遮蔽的天空。

    一批御醫(yī)被下了獄。

    調(diào)養(yǎng)了兩日,他終于好了些,但是沒法下床。他嘔血,吃不得東西。聞到油葷味道就頭昏、惡心、想吐,稍微多吃了一點(diǎn)就腹痛,排便全是血。除了米湯能咽,吃其他的都會便血。為了逃避便血的痛苦,他幾乎將自己絕食了。

    第153章 跪拜

    拓拔叡病情日劇,再度罷朝。

    這次已經(jīng)是遮掩不住了,一年之內(nèi)兩度重病罷朝,朝臣們從皇后的臉色中看出了情況的不妙。整個皇宮遍布這一種嚴(yán)肅凝重的氛圍,連平常宮女太監(jiān)們說話的聲音都放低了一檔,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好像隨時會出事似的。這個冬日出奇的漫長,都三月了,仍然風(fēng)雪連綿,從太華殿外的丹墀上看出去,整個宮殿籠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黑云之中,看不到一點(diǎn)生機(jī),讓人懷疑春天永遠(yuǎn)不會來了。

    馮憑每日,四更鐘一過便起床,半刻中梳洗完畢,到拓拔叡床前去。

    拓拔叡身體不適,睡眠不好,每天只睡兩個時辰便醒了,馮憑過去的時候,他正好剛醒。她便坐在床邊,摸摸他的頭,摸摸他的手,問他:“昨晚上睡的好不好?有沒有做什么夢?”

    她一邊聽他講夢,一邊從盆中擰起一塊雪白干凈的細(xì)棉布,替他擦拭手和臉。他皮膚有點(diǎn)干燥,冬天天冷容易裂口子,擦完了,又涂上一層脂膏。

    從四更到天亮,馮憑便一直偎依在床邊,和他說話。殿中點(diǎn)著燈,生著紅通通的火盆,熱氣終日不散。珍珠每天折一支剛□□的梅花來,放在那簾外的幾案上,一日一換。梅花的香氣和藥的苦味在炭火的烘烤下催發(fā),混合成一種離奇古怪的味道。人久處在其中,也感覺不到。

    說什么呢?他們坐在床畔,手拉著手,每天從三更到天明。其實(shí)也沒什么可說的,就是閑話。吃什么,抱怨抱怨天氣,講講宮中的小事。人一天之中有無數(shù)的瑣碎,加上往日事來日事,大事小事,真要一一說,也能說他三五個時辰了。一邊說,一邊喝藥,喝完藥吃一點(diǎn)清粥。說到累了的時候,拓拔叡來了困意,會睡一個回籠覺。馮憑就坐在他床邊陪他,同時看一會內(nèi)省送上來的奏章。

    皇帝病了,可朝中許多事,都需要處理,樣樣都拖延不得。幸而馮憑不是第一次接觸這些了,比之前要容易熟稔一些,她不用再事無巨細(xì),一件一件都請示拓拔叡,只要不是太重大的,都能直接批了。陸麗每日回進(jìn)宮來,不懂之事她同陸麗溝通,免得拓拔叡cao勞。

    這一覺,拓拔叡能睡到隅中,那時馮憑差不多處理了半天的事物,見他醒了,便陪他用午飯。午飯還是清淡的粥類,吃完了,天氣好的話,馮憑給他穿上衣裳,陪他到處走一走,天氣不好的話就待在殿里。

    待在殿里無聊,馮憑便擺了局,陪他下棋,或者叫來珍珠,或幾個小太監(jiān)擲樗蒲,搖五木。時間在游戲中過的非???,玩著玩著天就黑了。吃夜飯,洗澡,準(zhǔn)備迎接夜晚的到來。

    因?yàn)橥匕螀币估镫y眠,夜晚對他來說就格外漫長。馮憑陪他坐在榻上,看小太監(jiān)表演傀儡戲。花花綠綠的人偶被描畫成五彩繽紛的顏色,那些戲詞戲本子都是民間流傳的,拓拔叡很喜歡這些通俗的娛樂。

    馮憑不喜歡傀儡,總覺得這東西有種陰森的鬼氣,看了要噩夢。但是拓拔叡喜歡看,她也就陪著他看。

    她困了,累了一天了,頭沉甸甸的直往下墜,兩個眼皮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身體就要軟了。忽然一個激靈,她醒了一下,轉(zhuǎn)頭去看拖把叡,他幽黑的瞳孔聚集,目不轉(zhuǎn)睛地還在看。她努力打起精神來,重又將目光回到傀儡上。

    “皇上睡了吧?”

    夜很深了,真的太晚了,他這樣的身體,不能這樣熬夜的。馮憑每隔半個時辰便問他一次,大約一晚要問個三四次,他終于無法了,便只好應(yīng)了她。

    “陪我一起睡?!彼麚еf。

    馮憑陪他一起躺著,摟著他靠在胸口。

    身體終于著了床,眼皮總算沉重地合上了。拓拔叡不知何時,摟到她身上來,黑暗中撫摸著她的臉,熱情地親吻她的嘴唇。

    她迷迷糊糊中,皮膚激起了細(xì)細(xì)的戰(zhàn)栗,感到十分快慰。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摟抱他,撫摸他,回應(yīng)他的吻。頭痛欲裂的醒過來,她清醒了,止住他欲往腿上走的雙手,說:“別……”

    拓拔叡啞聲道:“要?!?/br>
    馮憑拿開他手,說:“別?!迸踔槃竦溃骸澳闵眢w沒好,耗不得,別拿這個開玩笑?!?/br>
    拓拔叡道:“我睡不著。”

    她徹底醒了,抱著他安慰:“睡不著就閉著眼睛,慢慢就睡著了?!?/br>
    拓拔叡道:“你讓我發(fā)泄一下,我就睡著了。”

    馮憑說:“不要。”

    他說:“要?!?/br>
    一邊說,一邊爬到身上來。

    馮憑有一點(diǎn)點(diǎn)猶豫,想應(yīng)了他。因?yàn)樗蚕?,她也想要他。他的吻和身體壓上來,那樣的氣息,她幾乎要沉醉無法拒絕。

    片刻后,意志占了上風(fēng),馮憑再度阻住了他,說:“別,你別胡鬧?!?/br>
    拓拔叡引誘道:“你不想要嗎?”

    馮憑說:“等你好些?!?/br>
    她意志堅決,不受蠱惑,末了拓拔叡只得投降,說:“那我不做,你替我弄弄吧。”

    馮憑說:“也不行。”

    拓拔叡無論如何要求,都不行,最后他累了,疲了,就睡了。他夜夜都要纏,馮憑只好和他分床睡。他在里,她睡在外殿,免得摟在一起勾起他欲念。拓拔叡對此很生氣,白天還是好的,到了晚上,她試探地問他:“要不我陪你一塊睡吧?”他就負(fù)氣地攆她:“你快走吧,我不要你陪,你又不答應(yīng)我,陪我有什么用?!瘪T憑只好無奈笑。但是到了早上,他就不會生氣了,等她起床過來的時候,他要靠在她懷中,睡一個回籠覺。

    有時候,她半夜醒了,渴了,起床去喝水的時候,經(jīng)過那簾子處,會突然想起他,就撩開簾子,走到他床邊去看一看??吹剿稍诒恢邪菜?,呼吸均勻,看起來寧靜又和平,她就感覺心稍稍的安了一點(diǎn)。他好好的,他活著,她就感覺未來是光明的,人生是有盼的。

    她不敢想象沒有他,她的人生會變成什么樣子。她不去想,想不出來,不敢想。他是她的丈夫,她的天,人沒了天是什么樣子的?她想象不出來。

    就在她為拓拔叡的病和種種事情忙的無法休息時,陸麗又稱病,要回驪山去療養(yǎng)。

    馮憑非常吃驚,朝中現(xiàn)在是陸麗一個人在擔(dān),拓拔叡已經(jīng)生病了,她只能依賴陸麗,陸麗又說要離京,她可怎么辦呢?這個時候,陸麗萬萬走不得的。

    她非常擔(dān)憂地問道:“為何一定要離京呢?你若是身體不適,我可以允你在京中休養(yǎng),暫時不理事物。需要什么御醫(yī),藥物,宮中都可以提供,你去了驪山,那邊不見得就比京中好,陸令能再考慮考慮嗎?”

    陸麗坐在椅上,懇請說:“臣也知道此時提這個話不合適。可是臣這舊疾復(fù)發(fā),京中天氣又嚴(yán)寒,這四肢夜夜疼痛不堪,臣從官署到這宮中一路,走了半個時辰,骨頭好像要裂開一般,實(shí)在不堪重負(fù)。驪山有溫泉,臣想去療養(yǎng)一陣,否則臣怕這具老骨頭堅持不下去了?!?/br>
    馮憑看著頭發(fā)半白,步履艱難,說話吃力的老臣,心中不是滋味。

    陸麗的確已經(jīng)很老了,整天忙于朝務(wù)的確也非常辛苦,她說不出任何強(qiáng)留的話。

    她只能問道:“那陸令什么時候能回京呢?”

    陸麗說:“臣也不知道,等天氣暖和一些,臣這腿好一些能行走了再說吧?!?/br>
    馮憑憂心忡忡,陸麗這話,那意思竟是不知何時才能回京了。

    她想到此,再想到陸麗的年紀(jì),已經(jīng)六十多近七十了。她很惶恐,人怎么老的這么快,陸麗已經(jīng)這么老了,要是陸麗哪天死了,她要依靠誰去。

    她心里太難受了。

    陸麗的確是不想再回京了。

    他已經(jīng)老了,行將就木,過幾年就要入土的人了,身體又不好,要是回驪山去休養(yǎng),人輕松了,興許還能享享福多活幾年。呆在京中,整天被這朝務(wù)壓的喘不過氣,不曉得折了多少壽呢。辛苦了一輩子沒享過幾天福,不能到老了還死在任上吧,他真的想退休了,不想再干了。

    可是看著皇后失落的眼神,他那句致仕的話,終究說不出口。他要是說了致仕,皇后必定要傷心了,他只能騙她說身體不好,回驪山去休養(yǎng)。

    說這話時,他感覺皇后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心中一時有些不忍,都想改口了。但是也沒辦法,他自己的身體要緊,總不能為他拓拔家勞碌一輩子吧。他這么大年紀(jì),總歸要致仕。

    馮憑不安道:“陸令不在,這朝中的事該交給誰,我該同誰商議呢?陸令知道,皇上現(xiàn)在身體也不好。你可有什么看中的人選,能否舉薦一二?!?/br>
    陸麗說:“這件事,還是讓皇上拿主意吧?!?/br>
    馮憑太失望了。

    陸麗辭別了皇后,又親自面見了拓拔叡辭行。拓拔叡有些惋惜,卻只能答應(yīng)他,讓他去了。

    陸麗一走,尚書省其余幾位大臣都人望不足,無人能擔(dān)大事。拓拔叡無可奈何之下,只能讓李惠再度接管陸麗的位置。馮憑也沒有辦法,因?yàn)槠渌说哪芰Σ蝗缋罨荩扄愐蛔?,她也找不到人依靠了,而今竟只能靠李惠了?/br>
    轉(zhuǎn)了一個大圈,一切終于又回到了原點(diǎn)。

    馮憑感覺四周更寒冷了。

    陸麗出發(fā)時,她出宮,親自去為這位老臣送行。馮憑送他出宮,陸麗顫巍巍辭說:“娘娘送到這里便行了吧?!瘪T憑說:“我送陸令到城外吧?!?/br>
    送到城外,陸麗又說:“天氣這樣寒冷,路途遙遠(yuǎn),娘娘還是盡快回宮去吧,天黑了路不好走了?!?/br>
    馮憑不舍,又要送他十里。陸麗被鬧的十分難受,他知道皇后年輕,一個人在朝中無依無靠,又要面對李惠和一干朝臣,心中指望依賴他??墒撬粋€老頭子,身體如此,他也沒辦法。

    送了十里又十里,不知送了多少個十里,終于是無法再送了。終歸要到了分別時候,陸麗被她弄的感慨心酸不已,說:“娘娘趕緊回宮去吧?!?/br>
    馮憑卻在他面前,執(zhí)著手,忽然跪下了。

    陸麗十分惶恐,連忙攙扶她:“娘娘快請起,這可如何使得,老臣擔(dān)當(dāng)不起?!?/br>
    馮憑道:“陸令年紀(jì)如我父,我一個后輩,跪一跪,陸令當(dāng)?shù)钠鸬??!?/br>
    陸麗道:“娘娘快起來吧,老臣實(shí)在不敢?!?/br>
    馮憑道:“當(dāng)初宗愛弒南安王,是陸令和幾位大臣謀劃,迎皇上入宮即位才有的當(dāng)今圣上。陸令為朝鞠躬盡瘁數(shù)十載,不攬權(quán)不貪位,放眼天下無人能及,我這一跪,一是謝陸令當(dāng)年救護(hù)皇上之功,二是謝陸令這些年為朝廷做的貢獻(xiàn)。陸令如不棄,請受馮憑三拜?!?/br>
    說著便當(dāng)真淚目,俯首磕頭。

    陸麗心酸的也老淚縱橫了。他知道皇后這是在懇求,挽留他啊。他和她本無親無故,能有什么感情值得她如此下跪呢,她是當(dāng)真無可奈何了,如此隆重的下拜,分明是在懇求自己幫助她。

    陸麗扶起她,無奈道:“娘娘還是快快回宮去吧,老臣若是身體好了,興許能回來的。娘娘若是有事相召,臣一定盡量回來?!?/br>
    皇后就只是落淚。

    陸麗的馬車遠(yuǎn)去了,他老態(tài)蒼蒼地回頭,看到皇后一行的身影在那風(fēng)雪中始終不曾離去,越來越遠(yuǎn),最后化成一片小黑點(diǎn)。他嘆了口氣,無奈罷了。

    第154章 揭發(fā)

    “娘娘,外面有人求見?!?/br>
    馮憑心中茫茫然,一時想不起。這怎么還碰上攔駕的了,侍衛(wèi)做什么,也不打發(fā)了。她還在想著陸麗的事。

    馮憑心事重重道:“是何人。”

    那車簾掀開了,她透過重重風(fēng)雪往外看去,見那地上跪著一個人。

    是個身形挺年輕的青年,遠(yuǎn)遠(yuǎn)瞧著面目白皙,仿佛有點(diǎn)熟悉,一時又想不起是誰。

    馮憑看著那人發(fā)呆。

    那青年叩頭畢,抬頭看向她。他英俊的面孔透著狡黠,面上帶著難以掩飾的喜悅:“娘娘還記得小人嗎?”

    馮憑半晌回不過神來。

    “楊信?”

    楊信眼睛發(fā)亮,明顯的高興,努力克制著:“難為娘娘還記得臣?!?/br>
    馮憑對楊信此人,當(dāng)真已經(jīng)早忘光了。楊信伺候過她,但時間不長,只有幾個月。宮里的人來來去去的,她身邊的人,除了韓林兒和珍珠,其他早就換了一批又一批,哪還能記得一個小小的楊信呢。若說楊信唯有一點(diǎn)不同,讓她印象深刻,那就是,這人是她認(rèn)識的人當(dāng)中唯一一個不要命,敢向她示愛,打她主意的。馮憑被他sao勁撩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