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不會,阿饒是很好的人,他從不會吼我?!标惸⑿Π矒?。 他從來都是提凳子直接開砸。 “您真是幸福?!?/br> 對于女孩的奉承,陳沫并沒有表現(xiàn)出得意,那是下等女人才會有的下等情緒,她認為。 女孩羨慕地望著她,咕噥,“小羽這樣確實沒有禮貌,您跟舅舅一起等他到大半夜,他卻——” “沒有關(guān)系,他自小被家里寵壞了,是比較不會體諒人一點。”陳沫柔聲說完話,輕攏了一下卷發(fā),揉了揉漲疼的太陽xue,對面色不郁的陸?zhàn)埖?,“我頭有點疼,先上去休息了,明天一早要到集團處理事務(wù),如果小羽回來,你就好好安頓他,不必再另行通知我了?!?/br> 說完,她身姿裊娜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嗯?!?/br> 陸?zhàn)垜艘宦?,大廳內(nèi),陌生的女孩跟他大眼瞪小眼,最后,女孩鼓起勇氣問了男人一句:“舅舅,舅媽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的事,你別多想?!标?zhàn)埨淅涞鼗亓司?,全然不似剛才對陳沫的和顏悅色,?cè)身吩咐趙姨,“帶顧小姐去新的客房休息,她有什么要求,盡量滿足?!?/br> 說完自己也上樓去了。 “顧小姐,這邊請。” 趙姨帶領(lǐng)女孩去住處。 女孩顯得有些無所適從,總覺得自己好像不怎么受這宅子男女主人的待見,但她受到的禮遇又是十分明顯的,這讓她覺得自己之前的感覺可能是個誤會,畢竟,他們都是小羽最親的親人啊,而她是小羽最親密的人。 愛屋及烏的道理人都懂,他們怎么可能會第一次見面就厭惡她,尤其是在她并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的事情的情況下——但是在這樣個陌生的地方,顧顏難免覺得不方便,而且感覺人人都顯得客氣而冷漠,并沒有表現(xiàn)出家人該有的樣子。 她洗漱好一個人躺在床上,發(fā)了條短信給陸小羽,問他什么時候能回來,說自己似乎無意間惹得舅舅舅媽不高興了,最后附帶了一個委屈的顏表情。 而陸小羽去哪了呢? 剛到機場,他就去提了自己的車,直接開車去了s市東郊的茶莊園區(qū),那里大大小小的茶莊十幾座,全都隸屬在同一家茶葉公司名下,正是陸小羽從前的老同學劉洋家的產(chǎn)業(yè),棕黑色的邁巴赫直接開進了最大的一座茶莊的停車區(qū)。 乍一停好車,陸小羽從車場下來,鑰匙丟給門童,直奔莊園頂層預留雅間。 雅間內(nèi),七八個男人正圍著燙土雞火鍋,被圍在最中間的,自然就是這茶莊主人,曾經(jīng)跟陸小羽有著革命戰(zhàn)斗友誼的劉洋——劉老板笑得眉眼彎彎,兩顆小虎牙十分招人歡喜,他出手闊綽又豪爽,熱情地招呼兄弟們吃喝:“大家吃好玩兒好啊,千萬別跟哥們兒客氣,待會有位重量級嘉賓要登場,咱們今兒個可得一醉方休?!?/br> 他又讓人連續(xù)拖進來好幾箱洋酒,讓大伙兒挑著喝個痛快。 “誰呀誰呀——”有人好奇地問了。 “能讓我洋哥舍得把珍藏的美酒祭出來,又獨愛這土拉八幾的土雞火鍋的,除了那位,還能有誰?” “陸小羽!” 人群中,不知有誰叫出了這個名字,大家猝不及防地,紛紛議論起來。 有人就說:“小羽現(xiàn)在混得不錯啊,聽說自己開公司了?!?/br> 又有人接口道:“可不是,聽著還交了個洋妞,不知道帶回來沒有,嘿嘿,說起來,老子還沒玩過洋妞呢——” 有人就不服氣了,辯道:“洋妞有個什么好玩!哪能有我大天朝的美女鮮嫩多汁,別的不說,就說小羽從前相好著的那個jiejie,可白凈水嫩了,那個胸哦……” 又有人爭先恐后道:“我知道!那jiejie最后成了他小舅媽呢呢!虎子,待會小羽來了你可別當著他的面兒說起,這多寒磣人——” “就是就是?!?/br> 幾人中又有些竊竊私語的興奮交流聲。 都是些混帳玩意兒,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聽的話兒。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這就又有人不懷好意地笑侃:“這下好,老情人成舅媽了,小羽這一回來,你說他到底是上洋妞的床上呢,還是滾舅媽的沙發(fā)?也不知道他那個接盤俠舅舅怎么想,這要是三個人一張床上……” 有人立刻接口:“你小子少下流了,仔細風大閃了舌頭?!?/br> 雖然有人制止,但大家也都是葷素不忌,接下來的話就越來越下流,越來越不堪入耳,甚至還有人號稱,說什么篤定陸小羽就是他舅舅的私生子,不然為什么以前從來沒見過他親爹親媽來學校呢,都是他那個舅舅,現(xiàn)在老子跟兒子共用一個女人…… 眼見著話題越來越收不住,劉洋到底跟陸小羽關(guān)系最鐵,他臉上笑意已經(jīng)有些尷尬,連忙招呼眾人打住:“喂喂夠了啊,你們這樣惡意揣測,置小羽于何地——” 話未說完,砰地一聲,脆弱的竹門被一腳一開。 那樣大的響動,帶得連同整間竹樓都晃了晃。 “小羽?” 劉洋錯愕之余,驚詫地看向門口。 少年穿著簡單的白色衛(wèi)衣,休閑褲,運動鞋,此刻滿身陰郁地站在門口。 劉洋問候的話音剛落,陸小羽抬腳幾步進來,緊接著,就是幾聲嚎叫,劉洋的正對面,那個剛才還津津樂道著“老子兒子論”的年輕男人,被陸小羽迎面一腳踢翻在地。 哐當幾聲,兩張竹凳砸翻了火鍋,guntang的鍋子蓋下來,砸到男人身上,那人慘叫著在地上翻滾不停。 雅間內(nèi)一下子熱鬧起來,被掀翻的火鍋直潑在那人的身上,火紅的油辣子順著竹地板滲道樓下,地上男人后背一片狼藉,緊接著又挨了狠狠幾腳,瑟縮著驚恐地喊:“小,小羽……” “小羽,你這是干什么,大家都是自己人——” 劉洋眼見著事情鬧大了,也微微變了臉色,過來拉架。卻被盛怒中的少年一肘子狠狠揮開。陸小羽一聲不吭,彎腰順手提起一張凳子,就朝著角落那人猛砸而去。 凳子的碎裂聲過后,除了那人驚悚的慘叫聲,滿室再無一絲多余的聲音。 劉洋默默地站到了一邊,至此,再沒有一個人敢靠上前來拉架。 ☆、第9章 .21(補上第二更) 茶莊內(nèi),小小精致的雅間,遭遇了這樣稀里嘩啦一通混亂之后,從最終的熱鬧哄哄變成了此刻的鴉雀無聲,那土雞火鍋是喂了地板,兩箱洋酒也沒剩下幾瓶。 最后,劉洋出面收拾殘局,他將人該攆的攆,該送醫(yī)院的送醫(yī)院,幾下搞定之后,又去提拎了幾瓶酒過來,丟給桌上正在另起火鍋的陸小羽。 “這是咋的啦,兄弟招你惹你啦,幾年不見,你回來就砸兄弟場子,可不厚道哇——”劉洋笑瞇瞇坐下來,嘴上說著埋怨的話,卻也不見得真有多心疼那兩箱子毀了的酒水,他取出杯子,重新倒了杯酒遞給對面的陸小羽, 陸小羽將盤子里的土雞rou一股腦兒的用筷子趕到鍋內(nèi),拿起漏勺攪拌了幾下,捏著酒杯飲了一口,然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手機顯示凌晨五點多了,在三點多的時候,連續(xù)有兩通來自陸?zhàn)埖奈唇与娫?,后面就再無信息了。 他收起手機,面無表情地繼續(xù)往鍋里加rou。 “哎哎多了多了再放底料都出來了——” 劉洋趕緊適時地制止了他,眼瞧著這人心思明顯不在火鍋上,他假意唉聲嘆氣地試探:“哎,這年頭的生意可真是不好做咯,自從年前北港整修以來,我公司的貨要出去,可就沒從前那么方便了——” 陸小羽聽他似乎話里有話,就問道:“北港怎么了?” 劉洋立刻話趕話:“建了好大一座真人模擬游戲競技場呢,弄得跟迷宮似的,好多貨運口都被封掉了,哎,可憐我們這些納稅人,全都給你老舅家的那個女人做嫁衣了,我這自家經(jīng)營點生意還得仰仗你家——” “是我舅舅?”陸小羽問。 “額,算是吧。”劉洋插話,“雖然準確來說是你舅媽?!?/br> 打開了話匣子之后,劉洋就把無限集團這三年來發(fā)生的大小鬧劇全都跟陸小羽說了,順便還講了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周存離職事件,感嘆道:“要我說啊,你當年跟那個女人分手也是對的,否則如今你也比姓周的那個男人好不到哪里去,你看看,哪個待在她身邊的男人能有好下場?當然,也是你舅舅命硬扛得住,這否則啊——” 陸小羽手掩著唇低低咳嗽了兩聲,又道:“周存怎么了?” “吃著官司呢?!眲⒀筮駠u,“他這次算是跌了大跟頭了,原本涉嫌非法牟取暴利都已經(jīng)夠吃一壺的了,結(jié)果最后還跟那女人扯上了官司,可憐了他的老婆,挺著個大肚子,天天跑無限集團門口去大鬧,也無濟于事——這牢,姓周的可是坐定咯?!?/br> “說真的,小羽,陳沫這女人就是個天煞孤星的命,你別瞧現(xiàn)在她跟你舅老夫老妻,但外界對這倆人的揣測頗多,我琢磨著吧,她現(xiàn)在十分有一手,我真怕你舅舅吃虧,到時候家業(yè)都落在那女的手上,你以后豈不是就——”劉洋待他是真兄弟實感情啊,這大實話都說出來了。 “你別胡說八道。” 陸小羽悶悶地回復了一聲,不予置評。 “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回去看看就明了了,她現(xiàn)在儼然就是你們家唯一女主人的姿態(tài),你舅舅稍一松懈,她要是動點手腳,你恐怕以后真的半毛利益都沒有了啊,這還是自己家族內(nèi)部呢——” 陸小羽看一眼腕表,又摸出手機看了眼。 還是沒有電話。 他原本沉寂的心思已經(jīng)開始隱隱煩躁起來。 按理說a應該已經(jīng)抵達主家好幾個小時了,那人應該知道他回來了才對,可是這時候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陸小羽著實有些沉不住氣,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吃完這頓火鍋,他對劉洋說:“我就在你這住一晚吧,喝了酒不方便開車回去?!?/br> “這當然好啊?!?/br> 劉洋又拉著他喝光了兩瓶酒,唧唧歪歪在他耳邊說了不少陳沫的壞話,翻來覆去其實也就是一個意思,給他打情感預防針,生怕他又被那道行高深的狐貍精再騙了去——不過劉洋又覺得自己多慮了,小羽都有未婚妻了,應該也不至于會做出失態(tài)的事情來。 從劉洋這時候的想法,就可以看出,他還是太過單純了哇。 陸小羽此番回來,才不是為了個勞什子的祭祖。 陸小羽故作鎮(zhèn)定地休息了十幾個小時,最終手機也再沒有動靜,就連陸?zhàn)埗紱]有再打電話來罵他兩句,他覺得這事透露著詭異,但又沒有辦法拉下臉主動打電話回去詢問,便撥通了自己未婚妻的電話號碼。 結(jié)果,電話被接通了之后,他才堪堪叫了一聲未婚妻的名字,那頭就已經(jīng)傳來女孩委屈的抽咽聲音,不停地道歉:“小羽,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弄壞你家花園里的花的,我可以全部買來賠償給她——” “你賠得起嗎?” 電話里,遠遠地傳來女人輕慢的聲音。 那個聲音,柔韌中帶著煩悶,陸小羽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擾得他思維都停頓了好幾秒,片刻才晃過神來,對著電話安慰了一句:“好了別哭了,不就是幾盆花么,小事?!?/br> “小羽,你什么時候回來?” “我在路上了。” 陸小羽掛了電話,使勁拍了拍宿醉之后昏昏沉沉的腦袋,起身迅速地去洗漱好,都來不及跟外出視察的劉洋說一聲,他就握著車鑰匙前去開車離開。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種聲音,只需要低低的一句,都能讓離家的人變得歸心似箭。 陸?zhàn)埡完惸F(xiàn)在住的并不是陸家老宅,要不是依靠王覺給的詳細地址,陸小羽恐怕連地方都找不到,當感應門打開,車子長驅(qū)直入之后,窗外的景色一晃而過,陸小羽很便停好了車。 “哎呀小羽真是長大啦?!?/br> 趙姨歡歡喜喜的迎上前來,熱情地噓寒問暖,問他有沒有累著。 管家和王覺也是早已等候多時。 “其它人呢?” 陸小羽眼神飛快地掃了一眼四周,沒見到意料中的人影,微蹙了蹙眉問道。 趙姨面色尷尬,試圖轉(zhuǎn)換話題道:“少爺一路趕回辛苦了,先去簡單洗漱一下,等休整好了再說別的事情吧,先生要下午六點多才會從c市回來,晚上是家庭聚餐——” “我問你人呢?” 陸小羽臉色不那么好看了,驕矜依舊,令趙姨吧啦吧啦的話一下子縮了回去——果然,不管時隔多少年,你都不能期待這位驕縱成性的少爺變得溫文爾雅。 “你帶回來的那位杰西卡小姐在花園,她打爛了夫人心愛的蘭花,夫人正在發(fā)脾氣,讓任何人都不能進去……” 陸小羽直接大步朝著花園而去。 花園里還是圍了好幾個傭人。 年輕的姑娘淚眼婆娑地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您那花兒是不能澆水的,也不是故意踩壞那兩盆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