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當(dāng)天晚上,陸?zhàn)堥_車離開家里時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多,陳沫后腳就從秦意的來電中得知,陸?zhàn)埲ス簿謱贪瑤ё吡?。得到消息的時候,她握著手機(jī)愣了一下,似乎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好像是為了擔(dān)心她胡思亂想,秦意還破天荒了在電話里多說了幾句話:“你也別想多了,這其中可能有什么誤會,喬小姐畢竟沒有犯罪,她配合調(diào)查,警方不能非法拘留,即便陸?zhàn)埐蝗ソ铀煲涣?,警方也是要把她釋放的?!?/br> “哦?!?/br> 陳沫面無表情地掛了電話,站在陽臺邊緣,一個人望著黑乎乎的花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陸?zhàn)埬翘焱砩蠜]有再回來。 結(jié)婚三年多,陸?zhàn)堃共粴w家是常事,以前陳沫也沒覺得有什么,但是今天卻顯得十分焦躁。 她一個人在陽臺站了很久,直到東方天際都緩緩呈現(xiàn)出魚肚白,才伸手揉了揉酸澀困倦的眼睛,準(zhǔn)備回房去睡個回籠覺。 “小羽?” 陳沫一轉(zhuǎn)身,就吃驚地看到站在陽臺入口處的陸小羽,渾然不知道他到底已經(jīng)在那里站了多久。 陸小羽皺眉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滿意她此刻大驚小怪好像受到驚嚇的模樣。 廢話,讓你轉(zhuǎn)身突然見到了大活人試試? 陳沫心中毛躁躁的,語氣自然不好:“你在這干什么?” “我舅舅呢?我有點事情找他?!标懶∮鹈髦蕟柕卣f。 “他出去了?!?/br> “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尋歡作樂去了唄?!标惸Z氣很沖。 她用手搓了搓自己被凍了大半夜的臉蛋,也沒管陸小羽難看的臉色,直接錯身越過他,回自己房間去了——陸小羽就這樣盯著她快步離去的背影,看得出來她心情十分不好。 他在心中不悅地想,可能是因為他舅舅的原因。 陸小羽是不知道這種愚蠢的“見義勇為”到底有什么意義:一個已婚男人,這樣驟然丟下妻子,大半夜的去“拯救”另一個女人?他哪里可能在這棟房子睡得安穩(wěn),今天本是一夜無眠,陸?zhàn)堥_車出門的時候,陸小羽是知道的,也從王覺的口中知道他是去了警局。 更清楚他是前去接那個叫喬艾的姑娘。 陸小羽覺得他舅舅這樣做太惡劣了。 尤其是,陸?zhàn)埥酉聛淼娜於紱]有回家。 陳沫面上沒有說什么,甚至也連個詢問的電話都沒有打,但是偶爾都在家同桌吃飯的時候,陸小羽還是看得出來,陳沫的心情不是太好,她就連挑刺a的心情都沒有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陸小羽總覺得,自從那天晚上他舅舅開車離開陸宅之后,陳沫再跟他見面時,態(tài)度就與他剛才來那天發(fā)生了天差地別。 她太冷淡客氣了。 冷淡客氣得不像是陳沫。 就連a都開始偷偷吐槽,心說這女人也不知吃錯了什么藥,一下子轉(zhuǎn)性了似的,對她又好了起來。 早上吃完飯,陳沫若無其事地出門要去公司,卻被陸小羽叫住了。 這時候a正好不在,陸小羽實在沒忍住,冷嘲熱諷地道:“你要是真不放心他在外面,大可以打電話理論,這是你作為妻子的權(quán)利,何必假惺惺裝了大方,隨后又拿別人撒氣?!?/br> “謝謝你的‘關(guān)心’?!标惸刂匾а溃爸皇俏覍嵲谟貌恢碚摗?。”她表情十分地不好看,語氣卻很輕緩,“你大概是不在家待的時間長了,所以少見多怪,男人,但凡有點錢權(quán)的,哪個在家待得???沒道理他之前都是這樣,可你回來了就得轉(zhuǎn)性。” 說完,陳沫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踩著高跟鞋噔噔出了大廳,不一會兒,就傳來了車子發(fā)動離去的聲音。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陸小羽隱約已經(jīng)對陸?zhàn)埿纳粷M。 平心講,陸小羽如今對待陳沫的感覺,可能跟陳沫對待他的差不了多少,大概都是明知道雙方不會再有多少可能,卻又在心底強(qiáng)烈不甘,看不慣對方離了自己過得快活,可卻更見不得對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到怠慢。 陸小羽是見不得陳沫的被慢待的。 可是陸?zhàn)垍s始終還是慢待了她,而且已經(jīng)習(xí)慣。 …… 說實話,陳沫起初并沒把喬艾當(dāng)回事,在她看來,喬艾要身材沒身材,要樣貌沒樣貌,更毫無拿得出手的長處,真要說有什么值得稱道的“優(yōu)點”,那恐怕那只有那點惺惺作態(tài)的“溫柔賢惠”了,陸?zhàn)埲绻姹荒呛阪っ缘蒙窕觐嵉?,陳沫只能認(rèn)命自己嫁了個低等物種,從此對他敬而遠(yuǎn)之。 可是他自己前腳才說了好好過日子。 甭管她有沒有心思要跟他好好過,可是他這樣話才出口沒兩天就打她的臉,陳沫覺得挺狼狽的。 可她沒想到,這種狼狽還遠(yuǎn)遠(yuǎn)不止于此。 這天上午,公司高管例會,陳沫開完會從會議室出來,已經(jīng)是快中午了,總秘小楊過來通知她說,有個女的連續(xù)打了好幾次電話來了,但是又沒說自己是誰,也沒預(yù)約。 小楊表情苦苦地說:“真的好怪啊,她很兇,直呼其名地說要找您,像是個催帳的,我本不想理會,可是她反復(fù)換著號碼打來,最后在我的逼問下,才說找您有急事,我說您在開會她還不依不饒,每隔幾分鐘又打一次……” 陳沫翻了下通話記錄,果然是好幾個陌生號碼,她心中其實隱隱已經(jīng)有了些念頭,對小楊說:“她待會要是再打來,你不用跟她多言,直接轉(zhuǎn)到我辦公室,我來處理。” “嗯,好?!苯Y(jié)果,陳沫剛剛轉(zhuǎn)身都還沒踏進(jìn)自己的辦公室,那座機(jī)就又響了,小楊遲疑地看了她一眼,陳沫示意她直接轉(zhuǎn)到辦公室,然后她關(guān)上了辦公室的門,自己拿起電話,清了清嗓子說:“你好,請問哪位。” “你是不是陳沫?” 電話果然是喬艾打來的。 說實話,跟那姑娘,陳沫都只正面見過一次,而且全程沒什么交流,但她怎么會記得她的聲音呢?大概是她在電話里的語氣,令她一下子就想起了護(hù)食的小狗,一如陳沫第一眼見到喬艾那時候一般,令她十分反感,卻又不屑與她爭斗。 “我是,請問你哪位?找我有什么事嗎?”陳沫在電話里冷淡地說。 “請你離開阿饒,跟他離婚,他并不愛你?!?/br> 那人在電話里的聲音顯得很激動,都帶上了微微的顫抖,可卻又是掩飾不住地對她的厭惡:“我們阿饒在一起已經(jīng)五年了,我們經(jīng)歷過風(fēng)雨,共享過快樂,我們甚至已經(jīng)有了結(jié)婚的打算,他都已經(jīng)同意了我可以生個孩子,可是你的出現(xiàn),為我們的關(guān)系蒙上了一層不光彩的灰塵——你讓我成了個人人喊打的第三者。” 她顯得十分憤怒,但是強(qiáng)自壓抑著,沒有破口大罵。 陳沫聞言十分惱火:我讓你們蒙塵??這是新一代第三者的洗白臺詞嗎? 她在電話里冷冷地回應(yīng):“喬小姐對吧?是陸?zhàn)堊屇愦螂娫捊o我的?他現(xiàn)在在你身邊?如果是的話,麻煩你側(cè)身放下電話問問他,讓他捫心自問一下,他到底有沒有真心實意想要娶你?不過很顯然,如今問這些都有點晚了,我已經(jīng)跟他名正言順結(jié)了婚,你要真有本事,就讓他乖乖凈身出戶跟你做對恩愛野鴛鴦罷了,別再糾纏于我。” 陳沫語氣冷冽的把話說完,剛要掛電話,卻被對方阻止了,喬艾咬牙罵道:“你這女人能不能要點臉?你這樣硬綁著阿饒到底有什么意義?你是不是希望他的孩子生下來就沒有mama!我已經(jīng)有了他的孩子!” 懷孕了? 陳沫倒吸一口涼氣:“喬小姐,注意你的講話的措辭?!?/br> “你好歹是個未婚姑娘,這樣講話太有失妥當(dāng)了?!彼鎲贪f。 喬艾在電話里哈哈大笑:“你就是個不下蛋的雞!你跟阿饒結(jié)婚幾年也不能給他留下一兒半女,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愛你!他根本就不屑與你生下孩子,但他是愛我的,他答應(yīng)過我會跟我好好過,更何況如今我還有了他的孩子……” “你說什么?” 喬艾這話一出,陳沫堪稱天打雷劈都不為過,在電話里厲聲質(zhì)問。 “你把話說清——” 陳沫話音還沒說完,電話里就傳來女人一聲緊張的驚呼,她只聽到那女人驚慌了叫了聲‘阿饒’,然后就是哐當(dāng)一聲,似乎電話被摔到了地上,但是卻沒掛亂,里面的聲音很混亂,陳沫將手機(jī)拿離了耳朵一點點,她隱約聽到了離家消失幾天的陸?zhàn)埖穆曇?,隔了老遠(yuǎn)的音,陳沫從沒聽到男人那般兇狠暴躁的聲音,他似乎與那姑娘發(fā)生了極為激烈的爭吵,因為不一會的時間,女人哭天搶地的聲音就急急傳進(jìn)了電話,她大哭著咒罵“你怎么能那么狠心,那么狠心,我為了你,為了你……” 這是一出怎樣的鬧劇。 陳沫頭疼欲裂地掛斷電話,只感覺胃里一陣翻騰,想吐。 她又用手機(jī)給陸?zhàn)埓螂娫挘@是陸?zhàn)堖@次離家三天來,她第一次給他打電話。 卻又恰逢陸?zhàn)堃餐瑫r給她打。 兩人手機(jī)一直持續(xù)了十幾分鐘地提示正在通話中。 最后陳沫不耐煩了,哐當(dāng)重重將手機(jī)砸到了地上,一腳蹬在辦公桌的腳上,稀里嘩啦將桌上文件掀翻了一地。 陳沫咬牙切齒地想:喬艾懷孕了,這下還得了。 ☆、第9章 .24(第一更) 喬艾打電話來示威,并且自稱懷了陸?zhàn)埖暮⒆?,陳沫掛掉電話之后,憑良心說,不氣憤絕對是扯淡。 歷時二十分鐘,她總算跟陸?zhàn)埪?lián)系上了。 陳沫深深吸了一口氣,冷冷道:“你需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釋清楚。” 男人的聲音在電話里顯得十分壓抑:“你先別聽那個瘋女人胡言亂語,她失心瘋的?!?/br> 陳沫不依不饒:“到底是懷孕沒有?她不像是在撒謊?!?/br> “我會查清楚?!标?zhàn)埜蓛衾涞卣f,“有沒有懷孕都不重要,你別著急,事情我會處理好——這幾天委屈你了,我暫時可能沒辦法天天回家,等事情解決了再回來看你,你自己注意休息,別老熬夜?!?/br> “查清楚?”陳沫陡然揚(yáng)高了聲音,“陸?zhàn)??你是腦子里裝的屎嗎?自己有沒有搞大人的肚子還需要查清楚?” “這件事對不起,你給我點時間?!?/br> 最后丟下一句,電話被掛斷了。 陳沫立刻反撥過去,這下眼睛都怒紅了,質(zhì)問道:“你跟那黑妞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她到底是不是握著你什么把柄讓你這么投鼠忌器?甭管你對她是愛也好懼也罷,她現(xiàn)在鬧到我公司來了,令我十分難堪!如果你不能解決她,那最好煩請你看好她,否則下次我不會客氣了,我可不會管她是不是孕婦!” 啪嗒一聲,陳沫將掛掉的電話摔在辦公桌上。 這簡直就是天降橫禍。 陳沫現(xiàn)在心肝脾肺腎都是炸開的,當(dāng)天下午開車回陸宅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呈現(xiàn)出一種焦躁的恍惚狀態(tài),一連闖了好幾個紅燈,走進(jìn)大廳還倒霉催地絆了一下腳。 腦袋一陣眩暈,陳沫立刻扶著門框站定,等待那陣昏沉感過去。 “你怎么了?” 陸小羽跟她前后腳進(jìn)門的,剛進(jìn)大廳就看到她差點暈厥的模樣,他原本不想理會,知道這女人是個戲多的,可是等看到她慘白焦悴的臉色后,還是三步并做兩步垮了上去,將她扶到了沙發(fā)上,生硬地關(guān)切道:“你臉色很難看,是不是生病了?!?/br> “不牢你費(fèi)心?!标惸话阉﹂_了少年,移步坐到沙發(fā)上回了回神,暈厥感更甚了,罵道,“你們姓陸的沒一個好東西,我這輩子遭遇了你們就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可能是上輩子屠殺了你們滿門的報應(yīng)?!?/br> “你講的什么話。” “我講話就這樣,你從前不知道嗎?”陳沫橫瞪著他,眼睛都是怒紅的。 陸小羽這槍躺得冤枉,但瞧著她如此氣憤,心知她心情不好也就沒跟她一般見識,只冷淡地問道:“是不是跟我舅舅吵架了?” “吵架?呵呵,誰跟他吵架啊,現(xiàn)在是人家找我吵上門來了,挺著肚子叫嚷著上位呢!”陳沫氣勢洶洶,咽不下這口氣,“你們姓陸的都是一丘之貉,你黃鼠狼裝什么老好人,現(xiàn)在瞧著我過得不順暢,指不定在心里面怎么嘲笑我呢,要笑你就笑,別憋出毛病來!” 陸小羽就這樣看著她,心情微妙,很久都沒吭聲。 “既然過得這么壓抑,你就沒有考慮過……離婚?” 鬼使神差地,他問出了這個在此刻看來十分敏感的問題。 “離婚?”陳沫測測地看了他一眼。 陸小羽竟然被她看得挨不住,率先移開了跟她對視的目光。 陳沫哼了一聲,什么話都沒再講,起身上樓去。 “你身體不舒服,還是去醫(yī)院看看吧?!?/br> 陸小羽在身后提醒,陳沫充耳不聞,只冷冷道:“你少逾越了,管好你未婚妻就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