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jié)
第152章 歸來(一) 辛酉年二月初, 仙界天翻地覆。 仙帝突然宣布退位, 讓渡尊位于其長子。 隨后, 數(shù)位元老級仙人紛紛失蹤,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去向,很快, 他們的位置就被新人頂上,這幾棵大樹被悄無聲息地連根拔去,就像一陣風(fēng)吹過荒莽原野, 無痕無聲。 人事更迭的速度之快, 遠(yuǎn)超出人的想象,短短三兩天時間, 仙界就完成了一次洗牌。 一月之后,新帝登基的儀典便已籌措完畢。 新任的仙帝已有二百余歲, 他佩雙龍玉玨,著紫色云紋龍服, 一步步走入鑾殿之中,在輝煌的金玉臺階前撩起袍服,雙膝跪地, 畢恭畢敬地對上位施下一禮。 單手支頤、靠坐在這天下至尊之位上的江循, 將慵懶的一雙貓眼緩緩睜開,在肅穆的雅樂中起身,旁邊的隨侍立刻跟上,呈上金盆,用清水浸了江循的手, 又遞上毛巾,替他凈手。 凈手完畢,江循從一玉髓冰盤上取下一尊龍冠,邁步走下了金玉臺階。 待走到新任仙帝面前,江循將龍冠輕輕放在他的頭頂上。 左右侍從正欲動手,為新仙帝系上縹帶,就見江循探出手來,將食指指尖抵在了新仙帝的額心上,摩挲兩下:“希望你受得起這尊王冠?!?/br> 此舉于仙界典儀不合,可無人敢置喙一句,新仙帝也只是一愣,便抬起頭來,目光堅(jiān)毅道:“是。謹(jǐn)遵上神神旨。” 江循淺淺一笑,一把把新仙帝拉起來,拉著他踏上了金玉臺階,推他在寶座上坐下,自己則撿了原本為自己預(yù)備好的至上尊位坐好。 這隨性的動作害得眾侍從們一陣緊張,索性這只是小節(jié),于大局無礙。在這之后,歌舞開場,眾卿歡飲,江循也開始專注于自己眼前的糕點(diǎn)酒水。 他拈起一塊形狀精致的桂花糕嘗了一口,微微皺起了眉。 一個小小表情就令侍奉的人變了顏色,他小心翼翼地詢問:“可是這糕點(diǎn)不合上神大人口味?” 在場諸仙臣都豎著耳朵聽著從上位傳來的動靜,本來他們見狀平和,看樣子不會有太大波動,便都開始小聲地說些閑話,侍奉的人這么一問,底下剛剛響起來的嗡嗡閑議聲頓時小了下去,生怕又觸怒了這位大人。 江循卻對這樣的變動不甚在意,他輕舔一下唇畔,舉著桂花糕道:“跟后廚說一聲,這糕點(diǎn)再做一份,我要帶走。” 隨侍暗自松了一口氣:“上神大人,您若是愛吃,叫后廚再呈一盤上來吧。” 聞言,江循抬起頭來,唇角揚(yáng)起:“誰說是我愛吃了?” 隨侍:“……那,上神大人您……” 江循:“我只要帶走一份?!?/br> 在隨侍一頭霧水地領(lǐng)命而去時,坐在下位中的玉中源心領(lǐng)神會,輕笑一聲。 旁邊的一個小仙官湊上來,低聲抱怨道:“上神大人這樣也忒不合規(guī)矩,肆意改變典儀秩序,可嚇出我一身冷汗?!?/br> 玉中源淺淺品一口杯中酒,聳一聳肩:“上神大人所做的,便是今后的規(guī)矩?!?/br> 小仙官:“……” 雖說是有些小插曲,但仙界就這樣安穩(wěn)地實(shí)現(xiàn)了一次過渡。 自此,仙界中的至尊換了人,新時代的帷幕緩緩揭了開來。 誰都不能否認(rèn)上神銜蟬奴是這世間最尊貴之人,這也是三百年前,眾神離開此地、到達(dá)新建立的神域前,給前任仙帝的交代。 三百年前的銜蟬奴不肯收受這份榮光,但江循肯,而且收得死不要臉,心安理得。 結(jié)束了典儀,江循就顛顛地跑回了東山,往放鶴閣的床上一躺,優(yōu)哉游哉地跟玉邈炫耀他的戰(zhàn)利品,順手掰了一塊桂花糕塞進(jìn)他的嘴里:“……真想帶你一起去。你都不知道有多無聊的?!?/br> 玉邈俯下身,接下那口投喂,舌尖順勢輕輕滑過江循的手指:“我不能去?!?/br> 江循自然是知道其中利害,說這話也不過是隨口抱怨而已。他收回手來,將沾著水光的手指送入自己口中,極其自然地一吮:“我知道啊。就是心里總想著你?!?/br> 他吮吸的動作和喉結(jié)輕微的滾動著實(shí)撩人得緊,尤其從玉邈的角度看下去,那張唇說不出的誘惑動人,讓他的呼吸都重了幾分。 玉邈動手,順勢把人壓倒在床鋪上,捉住那雙溫潤的柔軟,和他交換起口腔里淺淡的桂花香氣來。 江循被他親得直樂:“別鬧別鬧,癢得很?!?/br> 玉邈沒理會他,手指輕輕滑入了他的衣服里,來回?fù)崦麆攀莼浀难€。 江循湊趣,胸膛半露地躺在床上,任他撩撥,下面則是巋然不動。 跟玉邈的幾次歡好,幾乎沒有哪次是在正常狀態(tài)下兩個人耳鬢廝磨給磨出來的,江循不是在暈眩中,就是病得七葷八素,要么就是情緒波動極大的情況下。 事實(shí)證明,在一般情況下,江循的確很難產(chǎn)生任何像樣的反應(yīng)。 江循就這么看著玉邈賣力地在自己身上折騰卻連點(diǎn)火星都折騰不起來,樂不可支。 他已經(jīng)可以預(yù)見到玉九以后巴巴兒地欲求不滿的狀況了。 玉邈伸手在他下方緩緩taonong,卻始終看不到該有的反應(yīng),他一抬眼,就見江循笑得跟只得了逞的黃鼠狼似的,不由得皺了眉:“……你聽話點(diǎn)兒?!?/br> 江循憋住笑:“我聽話。你繼續(xù)?!?/br> 勞作一刻鐘后,玉邈只能無奈地宣告點(diǎn)火失敗。 玉邈以前幾乎沒有碰見過類似狀況,眉頭擰了起來:“怎么回事?” 江循看著玉邈那張清冷的臉,笑瞇瞇地胡說八道:“看著你這張臉我硬不起來?!?/br> 說著,他拗起半個身子,張口咬下了玉邈頭上的玉釵,細(xì)小的舌尖在玉釵表面滑過,留下一道曖昧的水痕。 玉邈的眸光頓時就不善了起來,一把掐住了江循的肩膀就準(zhǔn)備剝他的衣服。 江循咬著玉邈的玉釵,舉起雙手,含含糊糊地哼哼:“九哥哥,你舍得我疼啊?” 玉邈的動作停了。 僵硬了半晌,玉邈兇猛地吻上了他的唇,同時拉過江循的手,放在了某個部位上,命令:“解決掉。” 江循瞇起眼睛,那叫一個得意。 ……爽。 一邊替玉邈解決麻煩,江循一邊貼在他身上,貪婪地嗅著他身上的檀香氣:“宮異還沒回來?” 玉邈點(diǎn)頭:“已經(jīng)四天四夜了。漁陽依舊不讓他上山?!彼拖骂^來,輕捏住了江循的鼻子,“秦牧到底什么時候能醒?” 江循一笑:“快了。我已和仙界他們交代過了,他們同意?!?/br> 玉邈挑眉:“他們敢不同意嗎?” 江循替玉邈料理得差不多了,就將雙手環(huán)在他的頸后,吊著他親昵地晃了晃:“……當(dāng)然不敢?!?/br> 看著玉邈那張嚴(yán)肅臉,江循又泛起了點(diǎn)惡趣味,往那已經(jīng)呈半衰之勢的東西上趴下,探出舌尖,輕輕朝那隱秘處舔了一口,然后利落地滾下床榻,撒腿就跑。 江循的動作一氣呵成靈敏無雙,但他忘記了一件事。 玉邈動也沒動,推動了放鶴閣內(nèi)的時間,向后倒退了二十秒。 江循一個迷糊,下一個瞬間就已經(jīng)栽回了玉邈懷里。 ……臥槽! 江循被重新扔回床上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只能徒勞地試圖喚回玉邈的節(jié)cao:“大白天,大白天的!玉……唔~~~” 玉邈從丹宮里取出一管奶汁酥油,扒了江循的褲子。 一室春光。 …… 宮異抱著骨簫,背對著漁陽山,坐在漁陽山山腳下,數(shù)著眼前的蕭瑟零落的樹葉。 宮家又一次沒有了。 這次是真的沒有了,消失得干干凈凈。 但是與上次不一樣的是,宮家的聲名在人間毀了個徹底,仙籍已被除去,宮異本人也落了個一無所有的境地。 他不再是正道六大氏族中的宮公子,而是魔道宮家的后裔。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父親并不知道他引以為傲、且為之奮斗一生的宮氏的現(xiàn)狀。 ……他瘋了。 宮一沖在悟仙山中上下打轉(zhuǎn),成日里念叨宮家的家訓(xùn),對那些林木山石當(dāng)做宮氏弟子,加以訓(xùn)導(dǎo)。 在身體好轉(zhuǎn)后,宮異去遠(yuǎn)遠(yuǎn)地看過他一次,但他什么也沒有對父親說,只把宮一沖留在了那里。 他再也想不到比悟仙山更好的、能夠安頓父親的去處了。 去過悟仙山后,他就抱著從父親那里傳下來的骨簫,到了漁陽山門口,席地而坐,一日兩日,三日四日,他枯等在漁陽山下,不說話,不動作,沒有尊嚴(yán),沒有驕傲,等待著有人路過,愿意把他這只喪家之犬帶回家去。 起初,他也不知道自己坐在這里是要等些什么,但是這么多天過去了,他總算為自己尋摸出了一個答案。 ——他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想試試看,他宮異這輩子到底能不能得到任何一樣他想要得到的東西。 他清楚地知道秦牧不是亂雪,知道自己所求的愛人并不是那個人,自己根本不可能等到想要的答案。 但他還在等待。 ——哪怕……給我一個徹底否定的答案也好。 ——求求你了,秦牧,斷了我的念想吧,斷了就不會難受了,斷了就不會總在夢里看到你了。斷了,一切就都塵埃落定了。 而此時,在漁陽山上。 緊閉了整整七日七夜的秦牧的臥房門赫然洞開,從里面沖出來一個人。 守在門口的兩位秦家弟子嚇了一跳,沒來得及細(xì)想,急急地追上去喚道:“家主!家主!” 那人的頭發(fā)都沒有梳齊,只著一身素白的里衣,衣衫不整,狼狽不堪,但他卻無視了兩名弟子的呼叫,置若罔聞地往外沖。 眼見著攔不住家主,追得氣喘吁吁的兩弟子只好在背后大喊:“家主!宮公子在山下!他說要等您……” 話還沒說完,那人就扭過頭去,深深看了他們一眼,點(diǎn)了點(diǎn)頭:“……謝謝?!?/br> 兩弟子均是一怔,站住了腳步,目送著那人朝山下直奔而去。 少頃之后,他們扭過頭去,卻見一個神情清雋、五官美艷的陌生男子靜靜立在秦牧的臥房門口,同樣望著那人離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個如同畫筆勾勒而出的精巧笑意。 ……那笑容里滿是解脫。 兩弟子突然意識到了些什么,交換了一個目光,便明白究竟發(fā)生什么了。 ……江公子的法術(shù)……成了。 ……